第一章 第七个抽屉父亲去世三个月后,我终于鼓起勇气整理他的遗物。
推开那扇尘封已久的书房门,熟悉的木质香气混合着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灰尘在光束中缓缓起舞。
一切都保持着父亲生前的样子,仿佛他只是暂时离开,随时可能推门而入,
用他那温和的声音问我最近工作如何。我的手指划过书架上整齐排列的书籍,
医学、生物学、神经科学……父亲毕生研究的领域。作为市立生物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员,
他把一生都献给了科研事业,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了他。
"周教授是个严谨的科学家,也是个好人。"葬礼上,父亲的同事们这样评价他。
但我总觉得他们眼中闪烁着什么——是惋惜?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我叹了口气,
开始整理书桌上的文件。父亲生前是个极其有条理的人,每份文件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正当我准备将一叠研究笔记放入纸箱时,一个牛皮纸信封从文件夹中滑落出来。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写着一个日期——父亲去世前三天。我的心跳突然加速。拆开信封,
里面是一把普通的黄铜钥匙和一张便签纸。便签上父亲熟悉的字迹让我鼻子一酸:"明明,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的担心成真了。第七个抽屉里有答案。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
包括林。"我反复读着这行字,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那把钥匙。父亲叫我"明明",
这是只有我们父子间才会用的昵称,自从我上大学后他就很少这么叫我了。而且"林"是谁?
父亲的朋友中姓林的只有研究所的林教授,他们共事二十多年,是挚友。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打开台灯,仔细检查信封的每个角落,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但一无所获。第七个抽屉……父亲书房的书桌只有六个抽屉。我坐在父亲常坐的那把皮椅上,
试图从他的角度思考。忽然,我的目光落在墙上的研究所合影上——父亲和林教授站在一起,
背后是研究所的标志。一个念头闪过:第七个抽屉会不会在研究所?第二天一早,
我驱车前往市立生物研究所。门口的保安认出了我,"周教授的儿子?你父亲的事真是遗憾。
""谢谢。我……来取些他的私人物品。"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当然,
林教授打过招呼了。"保安递给我一张访客卡,"需要我带你去周教授的办公室吗?
""不用了,我记得路。"我接过卡片,心跳如鼓。林教授已经"打过招呼"?
这是什么意思?父亲的办公室在研究所三楼尽头,门上还挂着"周振华教授"的名牌。
推开门,一股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办公室比家里书房简洁得多,一张金属办公桌,
一个文件柜,还有一个小型实验室相连。我的目光立刻被办公桌吸引——它有七个抽屉。
手有些发抖,我掏出那把黄铜钥匙,蹲下身尝试打开最下面的抽屉。前六个都打不开,
当钥匙插入第七个抽屉时,轻轻一转,锁开了。抽屉里只有一个黑色笔记本。翻开第一页,
上面写着"记忆移植实验记录,绝密"。我快速浏览着内容,越看越心惊。
这是父亲和林教授共同进行的一项实验记录,
关于将动物记忆通过特殊蛋白质移植到另一个体。前几页都是正常的实验数据和观察记录,
但到中间部分,笔记变得潦草,父亲在旁边标注了许多问号和惊叹号。
"实验体A-7出现异常行为模式,完全复制供体习惯,
这不可能是巧合……" "林坚持要加快进度,
但安全协议必须遵守……" "今天A-9攻击了饲养员,与供体行为一致,
太危险了……"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父亲去世前一天,只有一行字:"他们成功了,
上帝原谅我们。"笔记本最后夹着一张照片,是父亲和林教授站在一个玻璃舱前,
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但照片的这一部分被故意撕掉了,只留下一个角落,
隐约能看到类似人手的形状。"找到你想要的了吗?"一个女声突然从背后响起,
我吓得差点把笔记本掉在地上。转身看到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站在门口,
白大褂下是利落的短发和锐利的眼神。"我是苏雨,周教授的助手。"她走进来,
顺手关上了门,"我知道你会来。""你认识我?"我警惕地将笔记本藏在身后。她笑了笑,
那笑容里没有多少温度,"你父亲常提起你。周明,28岁,自由撰稿人,住在城西公寓。
"她准确地说出我的信息,然后压低声音,"你父亲不是死于意外。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击中我的胸口。"你知道些什么?"苏雨看了眼门外,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塞给我,"今晚八点,这个地址。现在把东西放回去,有人来了。
"几乎就在她说完的同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位头发花白的男子走了进来。"周明?
"他露出惊讶的表情,"我是林建国,你父亲的老朋友。"他的目光扫过我和苏雨,
最后落在打开的抽屉上,"在整理你父亲的东西?""是的,林教授。
"我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悄悄将笔记本放回抽屉,"只是想拿些纪念品。"林教授点点头,
但眼神却一直没离开那个抽屉,"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你父亲的离世对我们都是巨大损失。"他顿了顿,"特别是现在项目到了关键阶段。
""什么项目?"我试探着问。"哦,只是一些基础研究。"林教授摆摆手,明显在回避,
"对了,你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了吗?你父亲有些研究笔记很重要。"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没有,只是些个人物品。"林教授似乎想说什么,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看了眼屏幕,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我得走了。"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苏雨一眼,"小雨,
别忘了下午的组会。"门关上后,我和苏雨都松了一口气。"他一直在监视这个办公室。
"苏雨低声说,"现在把笔记本放回去,带上钥匙。晚上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我照做了,但在合上抽屉前,迅速用手机拍了几页关键内容。离开研究所时,
保安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这么快就走了?""嗯,拿了些旧照片。
"我扬了扬手中从父亲办公桌上随便拿的相框。回到车上,我立刻查看手机里的照片。
那些潦草的笔记中,有一行特别引起了我的注意:"样本X表现出完整的人类意识特征,
记忆移植成功率100%,必须停止实验。"而最令人不安的是,在笔记边缘,
父亲画了一个小小的符号:一个三角形里面套着圆圈,下面写着日期——正是他去世的那天。
我盯着那个符号看了很久,一种莫名的恐惧爬上脊背。父亲到底发现了什么?
他的死真的只是一场车祸吗?晚上七点四十五分,
我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来到城郊的一家老旧咖啡馆。推门进去,里面几乎没有顾客,
苏雨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放着两杯咖啡。"你来了。"她示意我坐下,
"看过那些笔记了?"我点点头,直接切入主题,"你说我父亲不是死于意外,是什么意思?
"苏雨搅动着咖啡,声音压得极低,"车祸发生前三天,周教授突然变得很紧张。
他开始备份数据,更改实验室密码,还让我帮忙联系了一位记者。""记者?""嗯,
说是要曝光一些事情。"苏雨抬头直视我的眼睛,"就在约定见面的前一天,他出了车祸。
警方报告说是刹车失灵,但周教授的车两周前才做过全面保养。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那个笔记本里提到的记忆移植实验……""代号'回声计划'。"苏雨打断我,
"表面上是研究阿尔茨海默病的治疗方法,实际上远不止于此。三个月前,
他们突破了关键障碍,成功实现了人类短期记忆的移植。"我感到一阵眩晕,"这怎么可能?
""不仅可能,而且已经做到了。"苏雨的眼神变得锐利,"问题是,
接受移植的志愿者开始表现出供体的性格特征和行为模式。周教授认为这太危险,
要求暂停实验,但林教授坚持继续。"我回想起笔记本上父亲潦草的笔记,"'他们成功了,
上帝原谅我们'……这是什么意思?"苏雨的脸色变得苍白,"实验的最后阶段,
他们不再使用志愿者,而是……"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使用了***犯。
"咖啡馆的门突然被推开,冷风灌了进来。我们同时噤声。一个穿着风衣的男子走向柜台,
点了一杯咖啡带走。等他离开后,苏雨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推给我,
"这是周教授交给我的备份。密码是你生日倒过来。小心保管,这是证据。""证据?
什么证据?""你父亲死亡的证据,以及更可怕的东西。"苏雨看了看表,"我得走了,
林教授已经起疑了。记住,不要联系我,我会找你。"她起身离开,
留下我一个人盯着那个小小的U盘。走出咖啡馆时,我注意到街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车窗贴着深色膜,但我能感觉到有人在观察这边。回到家,我立刻将U盘插入电脑。
输入密码后,里面有几个加密文件夹和一个视频文件。点开视频,父亲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背景似乎是某个实验室。"如果看到这个,说明我的担忧成真了。
"视频中的父亲看起来疲惫而紧张,"'回声计划'已经失控。
我们成功实现了完整人格的移植,但这违背了所有伦理准则。林打算将技术出售给军方,
我不能允许……"视频突然中断,最后几秒我听到实验室门被打开的声音和父亲的惊呼。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停止调查,
除非你想和你父亲一样。"第二章 废弃实验室那条警告短信让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我迅速拉上公寓所有窗帘,检查门锁是否牢固,然后回到电脑前。
视频定格在父亲惊恐的表情上,那句未说完的话悬在半空——他不能允许什么?
U盘里剩下的加密文件夹需要更高阶的密码。
我尝试了父亲常用的几个组合:母亲生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研究所成立年份,全都无效。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随即是轰隆的雷声。夏季暴雨来得突然,
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我关上电脑,
取出U盘藏在一本旧词典的夹层里——这是父亲教我的方法,"最显眼的地方最安全"。
手机又震动起来,我条件反射般跳起来。这次是苏雨:"情况有变,现在能见面吗?
老城区废弃水厂,一小时内。别带手机。"我盯着这条信息,犹豫不决。
那辆黑色轿车和匿名警告短信让我明白自己可能已经被监视。
但父亲视频中未尽的话语像钩子一样拽着我的好奇心。最终,我决定冒险。穿上深色外套,
把U盘塞进内袋,用现金打了辆出租车。上车前,我特意绕到公寓楼后门,
观察了十分钟确认没人跟踪。"老城区水厂?那地方废弃好多年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我,"小伙子,那附近可不安全。""只是去见个朋友。
"我故作轻松地回答,却注意到司机不断瞟向后视镜。行驶途中,
一辆摩托车始终与我们保持两三个车位的距离。我假装整理衣领,
通过侧镜观察骑手——全黑装备,头盔遮面,无法辨认。"师傅,前面便利店停一下,
我买包烟。"我临时改变主意。车刚停下,我就冲进便利店,从后门溜出,穿过几条小巷,
确认甩掉可能的跟踪后,又叫了另一辆车。老城区水厂在城北工业区边缘,
锈蚀的铁栅栏上挂着"危险勿入"的牌子。雨下得更大了,我翻过栅栏,
踩着积水向主建筑跑去。水厂主楼是一栋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砖红色建筑,
大部分玻璃已经破碎,墙面上爬满藤蔓。正门被铁链锁住,我绕到侧面,
发现一扇半掩的消防门。"苏雨?"我压低声音呼唤,回应我的只有雨声和远处雷声。
推门进去,里面比想象中干燥。月光从破碎的天窗洒落,
勾勒出一个巨大空间的轮廓——生锈的管道、沉默的水泵,
还有墙上斑驳的标语"安全生产重于泰山"。"这边。"声音来自右侧走廊。
苏雨站在一扇金属门前,手里拿着小型手电筒。她今天换了装扮,
黑色紧身衣外套着防雨夹克,看起来更像特工而非科研人员。"你迟到了十二分钟。
"她看了眼腕表,"有人跟踪?""不确定,我换了车。"我跟着她穿过金属门,
里面是一段向下的楼梯,"这是什么地方?""安全屋。你父亲准备的。
"苏雨的声音在狭窄的楼梯间回荡,"研究所被监控后,他把关键实验转移到这里。
"楼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防爆门,需要指纹和密码才能开启。苏雨熟练地操作着,
门开后露出一个令人惊讶的现代化实验室——与地上破败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这……"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精密仪器,"父亲在这里继续他的研究?
""最后三个月是的。"苏雨打开主电源,设备陆续启动,"林教授不知道这个地方,
至少我们这么认为。"我注意到墙上挂着的白板,上面写满了公式和图表,
中央贴着几张照片。走近看,是不同人的面部特写,每张下面都有编号和日期。"实验对象?
"我问道,胃部一阵紧缩。苏雨点点头,"自愿参与记忆移植研究的志愿者。
最初阶段很顺利,受试者能够回忆供体的特定记忆片段。但后来……"她调出一段监控视频。
屏幕上,一个年轻男子坐在实验室椅子上,正在接受问询。"你记得上周二下午做了什么吗?
"研究员的声音问道。"我在家修剪玫瑰。"男子回答,但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困惑,"不,
等等……那是老刘的记忆。我讨厌园艺。"视频切换到另一个场景,
同一个男子突然攻击研究人员,大喊:"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他在我脑子里!
"苏雨暂停了视频,"这是第七号受试者。三周后他***了,
留下遗书说无法忍受'脑子里有另一个声音'。"我感到一阵恶寒,"父亲知道这个结果?
""知道,所以他要求暂停实验。"苏雨调出另一份文件,"但林教授认为这只是技术问题,
可以通过调整记忆筛选协议解决。他们激烈争吵过几次。
"我在实验台上发现父亲的笔记本——与研究所那本类似,但内容更加详细。
最新一页记录着:"样本X-1表现出完整的供体人格特征,原有记忆被完全压制。
这不是治疗,这是谋杀。""样本X-1是什么?"我问。苏雨犹豫了一下,
"***犯的记忆移植实验。"雨声突然变大,屋顶某处漏雨,
水滴落在金属托盘上发出规律的响声。我翻开笔记本下一页,
上面只有一个坐标和日期——明天。"这是什么意思?"苏雨脸色变了,
"我不知道这个记录。坐标是……"她在电脑上输入数字,"城南水库附近。日期就是明天。
""父亲留给我的讯息?""或者是陷阱。"苏雨警惕地说,"除了我和你,
应该没人知道这个地方。"就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响起,红色警示灯开始闪烁。
苏雨迅速切换到安全监控画面——地上建筑入口处,两个黑衣人正穿过消防门。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心跳加速。"你的手机。"苏雨责备地看了我一眼,
"即使关机也能被追踪。""我没带手机!"苏雨已经行动起来,
快速将数据下载到一个便携硬盘,"无论如何,我们得立刻离开。后门通道通向排水隧道,
能直接到两个街区外的地铁站。"她塞给我一把车钥匙,"我的摩托车在B出口等你。
拿着这个硬盘,里面有你父亲的全部研究资料。""你呢?""我得清除敏感数据。
"苏雨已经开始输入销毁指令,"他们不能得到这些。"监控屏幕上,
黑衣人已经找到楼梯间。我犹豫不决,苏雨厉声道:"走!如果被抓,一切都完了!
"我抓起硬盘冲向后面的紧急通道,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苏雨站在主控台前,神情决绝。
我们的视线相遇,她点了点头。排水隧道阴暗潮湿,我借着应急灯的微光向前奔跑。
远处传来金属撞击声和模糊的喊叫声,我不敢停留。十五分钟后,我从一个检修井爬出,
发现自己身处一条僻静的小巷。苏雨说的摩托车就停在不远处,钥匙插在点火器上。
我跨上摩托,却不知该去哪里。公寓肯定被监视了,朋友家可能不安全。雨又开始下,
我决定先离开这片区域。摩托车穿过城市后街,我不断查看后视镜,确认没有跟踪。
拐过一条商业街时,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方向正是废弃水厂。我的心沉了下去。
苏雨还在那里。将车停在24小时快餐店门口,我借洗手间检查了硬盘。需要密码才能访问,
父亲的生日、我的生日都不对。想起U盘的密码提示,
我尝试将今天的日期倒过来输入——依然错误。口袋里的笔记本突然变得沉重。
我翻到最后一页,那个坐标和日期。如果父亲预感到危险,可能会留下线索。
城南水库远离市中心,周围是茂密的树林和徒步小径。凌晨三点,我骑着摩托来到水库边缘,
藏好车辆后步行前往坐标位置。坐标指向水库西侧一个废弃的观测站。木制建筑年久失修,
门上的锁却看起来新换的。我试了试父亲常用的密码组合,没反应。"想想,明明,
他会用什么密码?"我自言自语。母亲去世前常说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真相就像水,
总会找到出路。"我输入"watertruth",锁应声而开。里面是一个简陋的房间,
中央桌子上放着一个全息投影仪。我关上门,启动设备。父亲的三维影像出现在空中,
他看起来比视频中更加憔悴。"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你已经发现了回声计划的真相。
"全息父亲说道,声音带着疲惫,
"我犯了一个科学家最大的错误——没有在发现危险时立即停止。
"影像切换到一个实验室场景,一个男子被连接在各种设备上。
"记忆移植最初是为了治疗阿尔茨海默病,但我们发现它能做的远不止于此。
完整的人格、技能、甚至潜意识都能被转移。理论上,一个人可以'活'在另一个身体里。
"画面变成数据图表,"问题是接收者原有的意识会怎样?我们的实验显示,
原有记忆不会被覆盖,而是被压制、被囚禁。想象一下,你的思想中有一个陌生人,
他能看到你的一切,而你无法控制他。"父亲的脸重新出现,表情痛苦,
"林认为这是进步——可以保存伟人的思想,可以训练超级士兵。但他错了,
这违背了自然法则。更可怕的是,我们发现移植的记忆会'生长',逐渐取代宿主人格。
"全息影像闪烁了几下,"样本X-1已经证明这点。我们使用了一个***犯的记忆,
两周后,志愿者完全认同自己是那个罪犯,甚至记得从未经历过的事情。"我浑身发冷,
想起笔记本上那句"这不是治疗,这是谋杀"。"我决定公开这些发现,
但林和他的支持者不会允许。"父亲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他们与'新纪元'组织有联系,
那个组织相信记忆移植能创造完美社会。如果我遭遇不测,明明,找到藏在钢琴里的证据,
把它交给媒体。"影像最后是一串数字和一句话:"记住,有些人不是他们看起来的那样。
"全息影像消失了,留下我站在黑暗中,心跳如雷。钢琴?家里确实有架母亲留下的老钢琴,
但父亲从不弹奏。离开观测站时,天已微亮。我决定冒险回家找那个"证据"。骑上摩托前,
我注意到观测站门框上刻着一个熟悉的符号——三角形套着圆圈,与父亲笔记本上一模一样。
回到城区,我在公寓附近观察了半小时才悄悄潜入。电梯不敢坐,我爬了十二层楼梯,
从消防通道的门缝确认走廊无人后,快速用钥匙开门。公寓看起来没人进来过,
但我还是谨慎地检查每个房间。母亲的钢琴在客厅角落,盖着防尘布。掀开布,
我轻轻按下几个琴键,声音走调得厉害。按照父亲的习惯,如果有东***在钢琴里,
应该在——我打开琴凳,里面只有几本旧乐谱。仔细检查后,
发现最底部的乐谱集比其他几本略厚。拆开封面夹层,一张微型存储卡掉了出来。就在这时,
门铃响了。我僵在原地,屏住呼吸。门铃又响了一次,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我迅速藏好存储卡,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闪身到门后。门开了,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进来——是苏雨,她的外套上有血迹。"苏雨!"我赶紧扶住她,
"发生了什么?""陷阱……"她虚弱地说,
"他们早知道那个地方……等着人去……"我把她扶到沙发上,检查伤势。左肩有一处刀伤,
不深但流血不少。"得去医院。""不!"苏雨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医院会被监控……只是皮肉伤,帮我包扎就行。"处理伤口时,苏雨讲述了经过。
那两个黑衣人确实是冲着她去的,但她提前设置了烟雾弹,趁乱逃脱。问起救护车,
她表示不知情。"你拿到了什么?"她盯着我问道。我犹豫了一下,决定暂时不提存储卡,
"父亲的全息留言,说记忆移植会吞噬宿主原有意识。"苏雨点点头,似乎早已知晓,
"林教授不在乎这个。对他来说,只要能证明技术可行,伦理问题可以后期解决。
""那个符号是什么意思?三角形套圆圈?"我边包扎边问。苏雨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你见过这个符号?""父亲笔记本上有,观测站门框上也有刻。""新纪元组织的标志。
"苏雨的声音变得冰冷,"三角形代表三位一体——身体、记忆、灵魂。圆圈象征完美社会。
他们相信通过记忆移植可以消除人性弱点。"我打了个寒战,"父亲说林教授与他们有联系?
""不止是联系。"苏雨苦笑,"林是新纪元的创始成员之一。
回声计划从一开始就有双重目的——表面是医学研究,实际是为新纪元开发记忆移植技术。
"包扎完毕,苏雨尝试活动手臂,疼得皱眉,"我们需要查看你父亲留下的证据。
他说了什么?""他说证据藏在钢琴里。"我决定部分坦白,取出存储卡,"就是这个。
"苏雨想伸手拿,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她愣了一下,然后苦笑,"你不信任我。
""父亲说'有些人不是他们看起来的那样'。"我直视她的眼睛,"你到底是谁,苏雨?
一个研究助手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也不可能从专业追兵手中逃脱。"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窗外传来早班公交的声音,城市开始苏醒。苏雨深吸一口气,"我和你父亲不只是同事。
"她解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一个小纹身——三角形套圆圈,但圆圈被一道斜线划破。
"我曾经是新纪元成员。"第三章 记忆的囚徒"我曾经是新纪元成员。
"苏雨的话像一块冰滑进我的衣领。我下意识后退几步,手中的水果刀握得更紧了。
窗外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使她的表情难以辨认。
"锁骨下的纹身是成员标记。"她继续说道,手指轻触那个被划掉的符号,
"三年前我叛逃了,你父亲帮助了我。""证明给我看。"我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冷硬。
苏雨苦笑一声,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照片推过来。照片上,
年轻的苏雨穿着白色实验服站在林教授身旁,
背景是一个巨大的组织标志——那个三角形套圆圈的符号,下方写着"新纪元"三个字。
"我是第三批'启蒙者',接受过记忆移植。"她的目光直视我的眼睛,"但不是自愿的。
新纪元招募年轻科学家,承诺先进知识培训,实际上是植入已故顶尖研究者的记忆片段。
"我的胃部一阵翻搅。父亲笔记中提到的"记忆吞噬宿主"理论,此刻正活生生坐在我面前。
"你...体内有别人的记忆?""部分。"苏雨摸了摸太阳穴,
"数学和物理知识主要来自一位去世的诺贝尔奖得主。刚开始很美好,
我感觉自己一夜之间成了天才。直到..."她的声音哽住了,"直到原主的记忆开始复苏,
我梦见自己从未去过的地方,想念我从未见过的人。"她解开袖口,
露出手腕内侧几道细白的疤痕。"我曾试图割开血管,想把'他'放出来。
你父亲发现后救了我,帮我屏蔽了那些外来记忆。"我盯着那些疤痕,握刀的手微微发抖。
这一切太超现实了——记忆移植、意识吞噬、秘密组织,像是科幻小说里的情节。
但苏雨手腕上的伤痕真实得刺目,父亲留下的警告言犹在耳。"为什么叛逃?"我问道,
刀尖稍稍放低。苏雨的眼睛突然湿润了,"因为我发现他们用***犯做完整人格移植实验。
那些受试者...他们尖叫着说'我不是我',而林只是冷静地记录数据。"她擦了擦眼角,
"你父亲是组织里唯一反对这种实验的人。"我想起全息影像中父亲痛苦的表情,
和他那句"这违背了自然法则"。某种程度,这验证了苏雨的部分说法。"存储卡里有什么?
"她问道,声音恢复了专业冷静。我权衡片刻,决定冒险信任她——至少部分信任。
取出笔记本电脑,插入存储卡。需要密码,我尝试输入"watertruth",无效。
"试试'echoethics'。"苏雨建议,"回声计划的伦理问题是你父亲最关注的。
"密码正确。文件夹里有几个视频文件和一份加密文档。我点开第一个视频。
画面中是我父亲,背景似乎是家里的书房。他看起来疲惫不堪,眼下有深重的阴影。
"今天是11月23日,我必须记录下这个发现。"他对着镜头说,声音沙哑,
"记忆移植产生的意识融合不是简单的记忆叠加,
而是创造出一个全新的、不稳定的混合人格。更可怕的是,
这种混合会随时间推移趋向供体特征,就像...某种记忆癌症。
"父亲举起一份脑部扫描图,"我开发出一种检测方法,
通过海马体活动模式可以识别记忆移植受体。初步测试显示,
新纪元内部已有超过60%的成员接受过不同程度的记忆干预,包括林。
"我和苏雨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视频继续播放,父亲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
"最令人不安的是,我怀疑林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他了。上周的脑部扫描显示,
他的海马体活动模式与三年前完全不同,更像是...某个已故的军事科学家。
"父亲凑近镜头,压低声音,"如果我遭遇不测,调查以下人员:陈立军、王向荣、张海峰。
他们可能都已经被'覆盖'了。"视频突然结束。我立刻点开下一个文件,
却提示需要更高权限密码。"陈立军是市科技局局长,王向荣是军方代表,
张海峰..."苏雨的声音变得古怪,"是新纪元创始人,官方记录显示他五年前死于脑瘤。
"我感到一阵眩晕,
父亲的研究揭示了一个恐怖的现实——某些重要人物可能早已不是他们自己,
而他们的记忆来自死者。这解释了为什么有人不惜杀人也要阻止真相泄露。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苏雨站起身,伤口让她轻微踉跄了一下,
"林教授的私人实验室在主研究所地下三层,那里有完整实验记录。""太危险了!
"我反对道,"如果林真的如父亲所说...他绝不会让我们靠近那些资料。
"苏雨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今天下午研究所召开董事会,全员必须出席。
我们有大约四小时窗口期。"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门禁卡,"上周从林那里顺来的。
"我盯着那张卡片,内心挣扎。理智告诉我不该再深入这个漩涡,
但父亲影像中痛苦的表情驱使我向前。"我需要一个保证。"我直视苏雨的眼睛,
"怎么确定你现在是你自己,而不是那个诺贝尔奖得主?"苏雨沉默片刻,
突然解开衣领露出整个纹身——三角形套圆圈被一道狰狞的疤痕划破。"这是你父亲做的。
他在我大脑语言中枢植入了一个阻断器,抑制外来记忆的干扰。
"她拉起袖子露出上臂的一个小疤痕,"还有生物芯片,一旦检测到异常脑波就会发出警报。
"我凑近查看那个疤痕,确实能看到微小电子元件的轮廓。这听起来像科幻小说,
但父亲确实是神经电子学专家。"最后一个问题,"我深吸一口气,"为什么是我父亲帮你?
为什么不是别人?"苏雨的眼神突然柔软下来,"因为..."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打断了她的话。查看消息后,她的表情变得警觉,"董事会提前开始了,我们现在就得行动。
"没有时间继续追问。我快速拷贝存储卡内容到云端,
设置了一个定时发送给当地最大媒体的邮件——如果24小时内不取消的话。
然后将电脑和存储卡藏回钢琴隐秘夹层。"别带手机。"苏雨提醒道,
递给我一个一次性手机,"只存了我的号码。"我们走消防通道下楼,
苏雨指引我穿过小区后门,那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租用的,用假身份。
"她简短解释道,递给我一顶棒球帽和一副眼镜,"基本伪装。"车子驶向研究所,
我观察后视镜确认没有跟踪。午后的阳光炙烤着路面,行人稀少。"入口安检怎么办?
"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地下停车场有货运电梯,直通地下一层,避开前台。
"苏雨转动方向盘,"你的研究员证件还在吗?"我摸了摸口袋里的访客卡,"只有临时卡。
""足够了,系统里你还是周教授儿子的身份。"研究所停车场几乎满员,
看来董事会确实提前召开了。我们停在一个角落位置,苏雨从后备箱拿出两件白大褂。
"记住,遇到任何人就说是来整理周教授的遗物。"她帮我穿上白大褂,
动作熟练得令人不安。这显然不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货运电梯需要门禁卡,
苏雨刷了林教授的卡,电梯无声下降。狭小空间里,
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消毒水气息。"地下三层是高度限制区。
"电梯停下时她低声警告,"跟紧我,别碰任何东西。"走廊灯光惨白,
两侧是厚重的金属门,标识只有数字代码。苏雨快步走向尽头那扇红色门,再次刷卡。
门开时发出一声轻响,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实验室。中央是六个圆柱形透明舱,
大小刚好容纳一个成年人。舱体连接着各种管线和电极,让我联想到科幻电影中的克隆装置。
四周墙壁上是监控屏幕和数据终端,其中一个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某个生物指标实时监测。
"记忆移植舱。"苏雨简短解释,径直走向主控台,"第三代比我们用的先进多了。
""我们?"我抓住她的用词。苏雨没有回答,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片刻后,
打印机开始吐出一叠资料。她同时插入一个便携硬盘,开始下载数据。我走近那些透明舱,
透过玻璃看到内部有头枕和手腕固定装置。其中一个舱体内部有抓痕,
像是有人曾拼命想逃出去。舱底还有可疑的暗色污渍。"别盯着看。"苏雨头也不抬地说,
"检查那边文件柜,找标有'X系列'的文件夹。"文件柜上了锁,但结构老旧。
我用钢笔轻易撬开,里面是几十个按日期和编号排列的文件夹。翻到"X"部分,
我找到了三个文件夹:X-1、X-2、X-3。"找到了。"我取出文件夹,
里面是详细实验记录和脑部扫描图。X-1的记录格外厚,附有多段视频截图。
其中一张让我的血液瞬间冻结——一个中年男子被固定在移植舱内,面部扭曲,
而站在一旁观察的赫然是林教授和我父亲。"这是第一批完整人格移植实验。
"苏雨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犯记忆移植到志愿者体内。
X-1是唯一存活超过一个月的。"我翻到最后一页,
是X-1的终结报告:"受试者表现出严重身份认知障碍,攻击研究人员并自残。
第37天脑死亡。结论:完整人格移植导致不可逆神经冲突。""另外两个呢?
"我声音干涩。"X-2在移植后第14天***,X-3..."苏雨停顿了一下,
"杀了一名警卫后被电击制服,随后被'回收'了。""回收?""记忆提取,
供下次实验使用。"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在新纪元术语中这叫'轮回'。
"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不得不扶住墙壁。父亲参与过这种事?
那个教我永远把伦理放在第一位的父亲?"你父亲只参与了初期实验。
"苏雨似乎读懂了我的想法,"发现危险性后他就拒绝继续,并开始秘密收集证据。
X系列之后,林背着他继续了X-plus计划..."警报声突然响起,红光开始闪烁。
苏雨迅速拔出硬盘,"有人触发了安全系统!
"她冲向门口又猛地刹住——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后门!
"她拉着我转向实验室另一侧,推开一个隐蔽的储物间。里面是通风管道入口,
螺丝已经提前卸掉。我们刚爬进去,就听到主门被打开的声音。通风管道狭窄黑暗,
我们只能匍匐前进。苏雨在前带路,不时停下确认方向。管道逐渐向下倾斜,
最终通向一个风机室。从风机室爬出,我们发现自己在地下二层的一个设备间。
苏雨示意我保持安静,贴着门听外面的动静。"系统显示有人用我的卡进入了B3实验室。
"一个熟悉的男声从走廊传来——林教授,"立刻封锁所有出口,检查每个房间。
""要报警吗?"另一个声音问道。"不,这事必须内部处理。"林教授的声音冰冷,
"特别是如果那是周振华的儿子。"脚步声渐近,苏雨迅速拉着我退到设备架后方。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喊声:"林教授!
董事们要求立即解释安全警报!"门把手复位,脚步声远去。我们等了几分钟,
苏雨才小心推开门查看。"紧急出口直通地面停车场。"她指向右侧走廊,"分开走,
你左转第三个门,我引开他们。""不行!"我抓住她的手臂,"一起走。"苏雨犹豫片刻,
点头同意。我们沿着走廊快速移动,突然前方转角传来对话声。
苏雨猛地将我推进一个开着门的杂物间。狭小的空间里我们紧贴在一起,
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是林教授的声音:"...全面搜查,
特别是周振华以前的助手。那个苏雨很危险。""硬盘怎么办?"另一人问道。"不重要了,
核心数据已经转移。"林教授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仿佛就在门外,
"关键是周的儿子可能知道多少。找到他,带他来见我...要活的。"脚步声再次远去,
我们等了一分钟才敢呼吸。苏雨先探头查看,然后示意安全。"他们为什么这么在意我?
"我低声问道,跟着她向紧急出口移动。"不只因为你父亲的研究。"苏雨的声音紧绷,
"还因为你的大脑结构...非常特殊。"我愣住了,"什么意思?""没时间解释,
先离开这!"我们终于到达紧急出口,楼梯直通地面。刚推开门,
刺眼的阳光让我们本能地抬手遮挡——这瞬间的疏忽是致命的。"站住!"身后传来厉喝。
回头看到两名保安举枪对准我们。苏雨反应极快,一脚踢翻旁边的化学废料桶。
蓝色液体倾泻而出,在保安躲避的瞬间,她拉着我冲出门外。枪声响起,
子弹打在金属门框上火花四溅。我们狂奔向停车场,身后追兵越来越近。拐角处,
苏雨突然将我推向一辆车后,自己却暴露在枪口下。"苏雨!
"我眼睁睁看着一颗子弹击中她的后背,她踉跄着倒地。保安逼近时,
一辆黑色SUV突然急刹在我们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陌生的男性面孔。"上车!快!
"我本能地拖起苏雨,在陌生人帮助下将她塞进后座,随即自己也跳上车。车门刚关,
又一颗子弹击碎后窗玻璃,但车已加速驶离。"你是谁?"我警惕地问,
同时检查苏雨的伤势。子弹似乎击中了右肩胛骨,血流不止。"张磊,你父亲的旧识。
"司机简短回答,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你长得真像他。""我们要去医院!
"我看着苏雨苍白的脸,惊恐地发现她的瞳孔开始扩散。"不能去医院,那里有他们的人。
"张磊转了个急弯,"我在郊外有安全屋,备有医疗设备。"苏雨的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惊人。她的嘴唇颤抖着,似乎在挣扎着说什么。我俯身倾听,
续的低语:"我脑海里的...声音说...我们逃不掉的...他醒了...""谁醒了?
"我急切地问,但苏雨已经陷入昏迷。张磊的安全屋是一栋偏僻的农舍,
外表破旧内部却装备精良。他将苏雨放在手术台上,熟练地开始处理伤口。"子弹穿出去了,
没伤到主要器官。"他边操作边解释,"但她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质问道,看着他专业的医疗操作。张磊苦笑一声,
卷起袖子露出一个和陈雨相似的纹身——同样被划掉的三角形圆圈。"前新纪元安保主管,
和你父亲一起叛逃的。"他给苏雨接上输液管,"我监视研究所两周了,
就等着有人来取周教授的资料。"他走向一个保险箱,输入密码打开,
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我。"你父亲留给你的。本来应该在你确认可以完全信任苏雨后再给你,
但..."他看了眼昏迷的苏雨,"情况有变。"我翻开文件夹,
第一页是父亲的笔迹:"明明,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你已经接触到回声计划的真相。
以下是完整的证据链和我的研究结论。关于苏雨——她曾是新纪元最成功的记忆移植案例,
也是唯一一个通过阻断技术恢复自我的。但我必须警告你,即使是雨也不能完全信任。
她体内的阻断器有失效风险,特别是在极端压力下..."我抬头看向昏迷中的苏雨,
她平静的面容下究竟藏着几个灵魂?父亲的研究到底揭示了怎样可怕的真相?而我自己,
在这个记忆可以被篡改的世界里,又能相信什么?张磊递给我一杯咖啡,"休息一下吧,
接下来只会更难。"我接过杯子,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如果记忆可以被移植,
我怎么确定自己的记忆是真实的?我怎么确定我是我?窗外,夕阳西沉,
最后一缕阳光照在苏雨苍白的脸上,她的眼皮微微颤动,似乎即将醒来。
第四章 陌生叔叔我彻夜未眠,翻阅父亲留下的文件夹。资料大部分是技术图表和实验数据,
夹杂着父亲手写的注释。其中一页被反复折叠又展开,
边缘已经磨损:"记忆阻断技术成功率为87.3%,但长期效果不稳定。
受体原有记忆会逐渐复苏,导致双重意识冲突。
林坚持认为这是进化必经阶段..."这与苏雨告诉我的完全相反——不是记忆移植技术,
而是记忆阻断技术?谁在说谎?父亲还是林教授?窗外,晨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来。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动静——苏雨醒了。推开房门,
我看见她已经坐起身,正在检查肩上的绷带。听见声音,她抬起头,
我立刻后退一步——那不是苏雨的眼神。"周明。"她准确地叫出我的名字,
声音比往常低沉,"我昏迷了多久?""大约十八小时。"我谨慎地回答,
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折叠刀,"你感觉怎么样?"她没有立即回答,
而是用一种评估的目光打量我,仿佛我是某种需要计算价值的物品。
这种眼神让我的后颈汗毛倒竖。"张磊在哪?"她终于问道,同时尝试下床站立。
动作牵动伤口,她只是微微皱眉,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不像我认识的苏雨会有的反应。
"在厨房。"我没有上前搀扶,"你是谁?"她嘴角勾起一个陌生的微笑,"聪明的问题。
我是苏雨,也不全是。"她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一角观察外面,"你父亲叫我'守望者'。
""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她转身面对我,阳光在她身后形成一个剪影,
"我是被植入苏雨体内的记忆人格,原本属于一位军事策略专家。
你父亲用我监视新纪元的行动,直到阻断器失效。"我握紧口袋里的刀,
"那么现在的苏雨呢?""休眠。但别担心,"她看到我的表情,补充道,
"阻断器只是部分失效,我无法完全控制这具身体。某种程度上,我们是共生的。
"这解释了她时而熟悉时而陌生的语气。我父亲到底创造了什么怪物?"证明你的身份。
"我要求道。"密码:回声不反弹,真相如水漫。"她流畅地说出一串词,
"这是你父亲设定的激活短语。还有..."她解开病号服领口,
露出锁骨下的纹身——现在那个被划掉的符号旁边多了一个小小的数字"7"。
"第七代阻断器受体,最高保密级别。"她重新系好衣领,"满意了吗?"我没有放松警惕,
"父亲的文件说你是记忆移植受体。""当然会那么写。"她冷笑一声,
"如果文件落入敌手,最好让他们追查错误的方向。实际上,
整个'回声计划'表面研究记忆移植,真正目的是开发记忆阻断技术——用来对抗新纪元。
"我的大脑急速处理这些信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
那么父亲和林教授的关系、整个研究的真正目的,甚至我之前的认知,全都需要重新评估。
"我需要更多证据。""合理要求。"她走向房门,步伐稳健得不像重伤初愈的人,
"我们去见张磊。他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演示材料。"厨房里,张磊正在煎蛋。看到我们进来,
尤其是看到"苏雨"的眼神,他立刻关掉炉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平板电脑。"你醒了。
"他对苏雨说,语气中带着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第七阶段?""第六点五。
"苏雨纠正道,接过平板快速操作,"周明需要看基础简报。"张磊点点头,示意我坐下。
他自己却站着,右手始终靠近后腰——那里别着一把手枪。平板电脑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画面中是我父亲,站在一个类似手术室的环境中,
身旁躺着一位年轻女性——我认出是更年轻的苏雨。"第七代阻断器植入实验,
记录编号017。"父亲对着镜头说,"受试者苏雨,25岁,
自愿接受'守望者'人格植入以对抗新纪元记忆移植技术。
目标:在被新纪元招募后成为内应。"视频切换到一个会议室场景,
林教授正在向一群政商界人士展示记忆移植技术。年轻苏雨站在一旁操作设备,
偶尔与林交换眼神。"第一阶段成功。"父亲画外音继续,"苏雨已取得林信任,
接触核心项目。'守望者'人格将在检测到关键词时激活,收集证据并传递给外部联络人。
"视频突然中断,平板黑屏了。"后面部分加密了。"苏雨放下平板,
"但已经足够证明我的身份。我和你父亲是一边的,周明。"我看向张磊寻求确认,
他微微点头,但眼神依然警惕。"那么林教授知道这些吗?"我问道。"不知道。
"苏雨拿起一片冷面包咬了一口,动作利落得像在执行任务,"但他怀疑。过去六个月,
新纪元内部进行了三次大规模清洗,处决了十几个被怀疑是内鬼的成员。
"她的话让我想起父亲全息影像中提到的名单——那些可能"已经被覆盖"的重要人物。
"陈立军、王向荣、张海峰。"我试探性地说出这些名字,
"父亲说他们可能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苏雨和张磊交换了一个眼神。
"陈立军两个月前在一次内部测试中脑死亡。"苏雨平静地说,"官方通报是心脏病发作。
王向荣现在控制着军方科技部门,但行为模式与三年前完全不同。
至于张海峰...""新纪元创始人?"我回忆道,"官方记录显示他五年前就死了。
""官方记录可以伪造。"张磊终于开口,声音沙哑,"特别是当你控制着记忆技术时。
我们相信张海峰的记忆被移植到了一个年轻身体里,现在以另一个身份活动。
"这个可能性让我不寒而栗。如果记忆可以被转移,死亡就不再是终点,
身份也不再是唯一的。这个世界的权力结构可能早已被这种技术彻底改变。
"我父亲是怎么死的?"我直接问出最关键的问题。苏雨的表情第一次出现波动,
她看向张磊,后者轻轻摇头。"我们不确定。"她最终说道,
"可能是林发现了他双重研究的证据,也可能是..."她停顿了一下,"别的原因。
""什么别的原因?""你。"张磊突然说,"周教授在最后几个月变得异常保护你。
他更改了你的医疗记录,甚至可能..."他犹豫了一下,"对你进行了某种记忆干预。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你在暗示什么?""冷静。
"苏雨举起一只手,"我们只是陈述事实。你父亲确实对你采取了特殊保护措施。
例如..."她从平板调出一份文件,"你十六岁那年的住院记录被完全重写过。
官方说你得了阑尾炎,但实际上你接受了某种神经手术。"我的太阳穴开始抽痛。
十六岁那年我确实住院一周,母亲说是阑尾手术。但当我问起细节时,她总是含糊其辞。
"我需要证据。"我的声音听起来比预想的要嘶哑。"证据在这里。"苏雨操作平板,
调出一张照片,"认识这个人吗?"照片上是我大约十岁的模样,站在一个陌生男子身边,
背景是我家后院。男子约四十岁,穿着实验室白大褂,手搭在我肩上。我们都在笑。
"这是谁?"我盯着那张陌生面孔,搜索记忆却一无所获。"你不记得他?
"苏雨仔细观察我的反应,"他是周教授早期助手,李明哲博士。根据记录,
他每周都会去你家,直到你十二岁那年。"我摇头,一种怪异的感觉爬上脊背。
我的童年记忆相当清晰,但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存在。"还有这个。"她又调出一张照片,
是我和同一个男子站在圣诞树前,"这张是你九岁。看背景,确实是你家没错吧?
"确实如此。照片角落还能看到母亲最喜欢的花瓶和我收集的恐龙模型。
但那个陌生男子就像被PS进去的一样,在我的记忆中毫无痕迹。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摸着太阳穴,
"如果真有这么个人经常来我家,我不可能完全不记得。""除非那段记忆***预过。
"苏雨平静地说,"你父亲是记忆阻断技术的开创者,周明。
如果他决定从你的记忆中抹去某人,完全做得到。"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桌子。
记忆构成人格,人格构成自我。如果记忆可以被随意删改,那么"我"还是我吗?"深呼吸。
"张磊递给我一杯水,"记忆阻断不同于删除,只是暂时压制。理论上,
被阻断的记忆可以恢复。""怎么恢复?"我急切地问。"需要原始触发序列。
"苏雨接过话题,"就像密码解锁保险箱。你父亲一定留下了线索,可能在给你的资料里。
"我立刻起身去拿父亲留下的文件夹。翻到中间部分,我发现一张被对折的纸条,
上面写着看似随机的数字序列:7-12-5-22-18-9-3."这个!
"我把它递给苏雨,"之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研究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
"简单替换密码。
数字对应字母表位置:7-G,12-L,5-E..."她快速写下字母,
最终拼出"GLORY"。"荣耀?"我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触发词。
"苏雨解释道,"一个特定的词语或短语,用来解锁被阻断的记忆。
你父亲可能将它隐藏在你熟悉的事物中。"我闭上眼睛,回想家中每一个角落。
荣耀...荣耀...母亲最爱的玫瑰品种叫"永恒荣耀",
父亲的书架上有一本《荣耀与梦想》,我小时候的足球队叫——"《安德的游戏》。
"我突然脱口而出,"那本科幻小说,父亲常读给我听的。封面烫金字就是'荣耀'!
"苏雨点点头,"很可能就是它。书还在吗?""在家里。"我说完才意识到问题,
"但公寓现在可能被监视了。""必须冒险一试。"苏雨站起身,动作因伤口而略显僵硬,
"我们需要那本书。
如果李明哲博士确实如我们怀疑的那样..."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声打断。
张磊迅速冲向监控屏幕,咒骂一声:"安全屋被包围了!至少六人,全副武装。
"我看向监控画面——几个黑衣人正从不同方向接近农舍,装备精良,动作专业。
"新纪元特别行动组。"苏雨冷静判断,已经开始收集必需品,"我们有三分钟撤离时间。
"张磊从壁橱拿出一个背包扔给我,"食物、水、急救包。后门通向树林,
两公里外有个废弃谷仓,暂时藏身。""你呢?"我问。"我断后。"他检查手枪弹匣,
"他们主要追踪的是我。"苏雨没有反对,只是迅速将平板和一些设备塞进背包,"周明,
跟我来。"我们刚到达后门,前门就传来爆炸声。张磊蹲在掩体后,
向我们做了个快走的手势。"等等!"我冲向他,"一起走!""没时间了!"他推开我,
同时第一波子弹已经打穿前窗玻璃,"记住,周明,不要相信任何记忆!
你父亲是为了保护你——"他的话被又一阵枪声打断。苏雨强硬地拉住我的手臂,
拖着我冲出门外。我们刚跑出十几米,身后就传来更剧烈的爆炸声,热浪推着我们向前扑倒。
"张磊!"我挣扎着要回去。"他死了。"苏雨冷酷地说,拽着我继续前进,"现在跑,
否则我们也得死!"我们跌跌撞撞冲进树林,身后传来追兵的喊叫声和犬吠。苏雨虽然带伤,
但跑起来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不断选择最佳路线并清除我们的痕迹。跑出约一公里后,
我们躲在一棵倒下的巨树后暂歇。我气喘吁吁,心脏狂跳,脑海中回放着张磊最后的警告。
"他说不要相信任何记忆。"我低声问苏雨,"什么意思?"她检查了一下肩部伤口,
绷带已经渗血,但似乎不以为意。"意思是你的记忆可能不止一处***预过。"她简短回答,
注意力集中在听追兵的动静,"我们得继续移动。"就在这时,她突然僵住,眼神变得恍惚。
"苏雨?"我警惕地唤道。她的表情开始变化,眼神从冷酷锐利逐渐变得柔和困惑。"周明?
"她的声音也变回了熟悉的语调,"发生什么了?我们在哪?"阻断器又起作用了?
还是她在演戏?我不知该如何反应。"安全屋被袭击了。"我试探性地说,
"张磊...没能逃出来。"她的眼睛立刻湿润了,
"不...天啊..."她看起来真心悲痛,与刚才那个冷酷的"守望者"判若两人。
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没时间分辨真假。我拉起她,"能继续跑吗?"她点点头,擦掉眼泪。
我们一起向树林深处跑去,但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苏雨——或者说恢复正常的苏雨——因失血和疼痛而虚弱不堪。"谷仓还有多远?
"她气喘吁吁地问。"至少一公里。"我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我们得找个地方先处理你的伤口。"就在这时,我们听到前方有车辆引擎声。
苏雨立刻拉着我蹲下隐蔽。透过灌木缝隙,我看到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林间小路上,
三个人正下车搜索。"分头行动。"苏雨突然低声说,"我引开他们,你去拿那本书。
""不行!"我坚决反对,"你现在的状态——""听我说,"她抓住我的手臂,
眼神异常坚定,"'守望者'告诉我,那本书是关键。你父亲在书页边缘做了微型点刻,
只有用特殊设备才能读取。那是他最后的备份。"我震惊地看着她,"你...能和她交流?
""某种程度上。"她苦笑,"就像脑子里有个声音。大多数时候很模糊,
但危机时刻会变得清晰。"她推了我一把,"现在走!沿着小溪向东,能回到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