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如不着片缕被看精光
楼顶空中花园，公共休息区。
亭台楼阁，绿竹成荫，石子小路曲径通幽，入眼茫茫一片绿，别有一番风味。
曲九渊听到摇椅咯吱响动。
往日这里，楼顶风大，可眼下无风，竹林未动。
猜对了，米雪儿肯定在这。
距离午休，还有两小时。
这个点，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到此地摸鱼散心。
再勇敢的人，总也有不敢面对的人和事。
逃避调整好心态，人之常情。
人都是这样，做决定容易，面对突如其来后果难。
数字激光部，那些老人，很多都是跟着老董事长打江山的。
曾经为沃卓集团立下过汗马功劳的。
裁掉容易，安抚难。
听说个别元老，还是看着米雪儿长大的叔伯。
没点心理准备，换谁都不好面对。
曲九渊收那份裁员通知书，注明双倍补偿，米雪儿还算是厚道。
可那些元老不同，再怎么厚道补偿，光靠丰厚钱财，肯定是不足抚慰心中落差。
米雪儿家那老头子重感情，沃卓集团所有都知道。
那老头子还在住院昏迷，若是醒来还不知会掀起何种滔天巨浪。
花园边缘，绿意盎然，白色摇椅上，米雪儿嘟着嘴，轻轻摇晃，凝望着湛蓝天空。
“心情不好？”
曲九渊来到摇椅后边，居高临下，西处观望，俯瞰整个西康，心旷神怡。
蓝蓝天空白云悠闲自在，无拘无束。
米雪儿羡慕不己。
突如其来声音，令她惊醒。
轻飘飘话语，如同响锤，击中内心柔软，藏在内心话语，被点燃，不吐不快。
“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
“你其实做的对，哪怕今天，我刚收到裁员通知书。”
当人理智和情感冲突，做决定，往往格外痛苦，特别事后。
曲九渊上辈子见得太多。
见过有人为了权，把妻子拱手相让。
见过有人为了钱，把相好推入他怀。
米雪儿低头，心中愧疚。
“恨我么？”
“可听过虚舟触物？”
曲九渊心如止水，要起恨意，真心不易。
恨这种东西，是未经世事，年少轻狂的奢侈品。
磨平棱角的人早没了恨。
只有虚怀若谷心似大海风平浪静。
能在意的，必定是自己所有的。
失去的，永远不值浪费任何表情。
米雪儿美眸闪烁，一脸期待。
“倘若你驾舟游湖，被船撞翻，有恨不？”
曲九渊嘴角轻笑，闲庭信步，不紧不慢，从容不迫。
“嗯！”
米雪儿点点头，有些诧异，这如同在与学识渊博哲学家对话。
“可落水后，发现撞翻你的仅仅是一艘空船呢？
还恨么？”
虚舟触物，未尝有怒。
世间冲突皆由心起，眼前有人，心中无人，又有几人能做得到。
万般事，高高抬起易，轻轻放下很难。
“恨，恨自己，生闷气吧。”
米雪儿不假思索。
游湖能被空舟撞翻，必定全身湿漉，责怪自己，没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曲九渊听到这答案，倒也没太过惊讶。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完美主义者，标准答案。
他们比常人理智，时常苛责自己。
这种人活得都很累，曲九渊本以为她来到空中花园，只是休憩片刻。
听到答案，裁员这事她估计会藏在心底，内疚一辈子啊。
人若温柔，心地善良，才会如此。
真可怜啊。
“真让人心疼，你是人，又非圣贤，为何选择活得这般累啊。”
米雪儿如遭雷击，呆滞原地，痴痴望着曲九渊。
心若春风拂过，抚平崎岖沟壑，眼眶有些不争气，被风迷了眼，有些湿润。
小时候，不想学习，总会遭到父母批评。
她懂，努力学习，才是好孩子。
长大后，不想工作，可总害怕周边人嘲笑。
她懂，不工作就是社会渣子。
可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她也只是个普通凡人。
有着七情六欲，有着爱玩天性，也有散漫内心。
这是种被呵护感觉。
真好。
如沐冬日暖阳，浑身舒坦。
不由涌出一丝好感，暗生一分情愫，多了些许惬意。
米雪儿擦了擦眼角，甜甜笑起。
“怎么称呼，朋友。”
“相逢何必曾相识，朋友这称呼就挺好，你心中有难，我失业更难，难得，咱就是万中无一‘难’朋友。”
曲九渊嘴角翘起，不由打趣道。
“难朋友？
呵，亏你想得出，这可不怀好意啊。”
米雪儿咯咯笑着，倍感有趣。
从来没人敢在面前这般放肆，油嘴滑舌赚便宜。
可惜。
女人独有首觉告诉她，这人口花花，心中却无她，有些伤感。
不得不说，这很准。
曲九渊不介意和她有某种超友谊关系，那种纯粹肉体的本能需求。
心太大，眼太宽。
美妙身体从来都拴不住胸怀广阔。
若非系统，真不想陪她玩这种若即若离暧昧。
陪聊米雪儿正在计时，01：30。
米雪儿笑如桃花盛开，艳丽灿烂。
曲九渊莫名恐惧，感觉被人盯上。
“我这个猎物，有些愚蠢，主动送上门。”
“这话若是被人听到，可要被笑死。”
米雪儿眉开眼笑，有些失态，眼角余光意味深长。
他是猎物，她也是猎物啊。
往日端庄秀丽，优雅姿态，此刻荡然无存。
若是熟人看到，根本不敢信。
“笑？
不必介意，他们见冰山一角，以为窥得全部美丽，怎会明白，冰山之下，暗藏怎样曼妙巍峨，又包裹怎样滚烫岩浆。”
米雪儿听出夸赞味道，感受到灼人目光，宛若不着片缕，被这侵略性眼神扒得精光。
只剩下那颗***裸加速跳动的内心。
这是她从未有过体验，新奇得令人迷醉沉沦。
可不公平。
看***眼前这个男人，哪怕近在咫尺，却如同相距千里。
看似热情，实则不见半点真诚。
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引以为傲绝世容颜，是否不够完美。
女人独有胜负欲，不容许她输得这般彻底。
米雪儿看着远处那座大山，一动不动，矗立远方，无动于衷，像极了身后的的。
让人气愤。
“冰山终究露出一角，可你看，远处那座无名山，真让人恼火，郁郁葱葱遮得严严实，都不愿意，真诚相顾。”
曲九渊看着远处山峰，这座山还真冤枉，无辜被人埋怨。
如他，无端被牵连。
真记仇，不就是没有告诉自己真名，连山都成无名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