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飞蹲在阴影里，耐心等待着。
三下滴答，两下敲击，又是三下滴答。
暗号对上了。
他这才首起身，走向拐角处的铁门。
推开门的瞬间，扑面而来的霉味中夹杂着淡淡的消毒水气息——这是老王的标志性布置，用来掩盖货物的气味。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老王正在整理一堆瓶瓶罐罐，头也不抬地说道。
他半秃的脑袋上有一道疤，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最近巡逻队换了新队长，查得严。
"胡云飞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保温饭盒，"带了点特制酱牛肉，您尝尝。
"老王的动作顿了顿，这才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你小子，每次来都不空手。
怪不得能在这条道上混得开。
"胡云飞笑而不语。
酱牛肉是他用变异牛肉做的，口感特殊。
这是他专门研究出来的配方，在黑市上很受欢迎。
当然，成本也不低，但这点付出对于打探消息来说，太值得了。
"那些内脏的事...""放心。
"老王打断他的话，指了指角落的一个纸箱，"都在那儿了。
不过我劝你少养些猫猫狗狗，最近情况不太对劲。
"胡云飞心里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怎么说？
""听说南区的流浪猫，有三分之一都出现了异常。
"老王压低声音，"军部那边连夜处理了好几批，都偷偷摸摸的，生怕走漏消息。
"胡云飞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老王身后的柜子。
果然，那些据说是"营养剂"的蓝色药瓶，数量比上周又少了一排。
这种药剂是军方管制品，能流入黑市的数量一向很少。
现在如此大量减少，说明军方内部己经开始储备了。
"您这批货，都是从老路子来的吧？
"他随口问道。
"那当然，童叔的路子，你还不放心？
"童叔。
胡云飞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上个月他注意到老王的一批次药品包装上有特殊标记，现在终于知道来源了。
"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上次说的那张地图...""你小子得加钱。
"老王哼了一声，"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
""您开价。
""不是钱的问题。
"老王压低声音，"我要知道你打算干什么。
"胡云飞沉默片刻，然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您还记得三年前的徐婶子吗？
"老王的表情变了变。
三年前的那场瘟疫，徐婶子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但代价是永远失去了一双儿女。
"孤儿院里有三十八个孩子。
"胡云飞轻声说，"我总得给他们准备条后路。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臭小子，"老王最后骂骂咧咧地转身，从暗格里摸出一张折得很小的纸片，"拿去。
这事我没跟你说过，你也没来过这里。
""明白。
"胡云飞接过纸片，感受到上面细密的纹路。
是军工级防伪纸，看来情报可靠性很高。
临走前，他状似无意地问道："童叔那边，最近货源稳定吗？
""托你的福。
"老王摆弄着酱牛肉盒子，"下周二还有一批。
"胡云飞点点头。
这个时间，正好是新队长的休沐日。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那天巡逻的是张队长带队，那位老好人一向睁只眼闭只眼。
"那我先走了。
"他提起装着内脏的纸箱，"改天再来拜访。
""少来。
"老王摆摆手，但还是补充道："小心点，最近巡逻队在查地下水道。
"胡云飞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从箱子夹层里摸出一个微型记录仪。
这是他特制的，记录了整个谈话过程。
情报网要一点点编织，而信任也要一点点试探。
现在他己经知道了供应链的关键节点，也确认了军方收紧物资的时间点。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离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庞大秘密，又近了一步。
回去的路上，他绕到一处废弃的通风井，取出藏在那里的便携试纸。
将它贴在管道上片刻，淡紫色的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测。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但至少，他现在掌握了更多筹码。
为了保护妹妹和那些孩子，他必须比任何人都快一步。
一滴水落在他的手背上，带着异常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