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萦绕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像是千万根钢针在刮擦耳膜。
她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沉重得如同坠着铅块，咸腥的液体不断渗入嘴角，分不清是血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啧，居然还活着。”
一道带着戏谑的男声突然在头顶响起，声音里裹挟着潮湿的霉味。
林夏的手指微微抽搐，这细微的动作似乎惊动了对方，头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喂，小美人？
能听见我说话吗？”
终于，林夏艰难地睁开双眼。
上方是一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面具上雕刻着扭曲的饕餮纹，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眸光流转间透着几分邪魅。
男人穿着破旧的皮质风衣，肩头别着枚造型古怪的徽章，像是两柄交叉的骨刃。
不等林夏开口，男人突然伸手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林夏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泥泞之中，西周散落着破碎的金属残骸，远处传来诡异的低吼声，像是某种巨兽在吞咽血肉。
“你知道自己身上沾着什么吗？”
男人凑近她，面具几乎要贴上她的脸，“星渊生物的黏液，沾上这个的人，要么变成怪物，要么......”他故意拖长尾音，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林夏的脸颊，“成为某些人眼中的香饽饽。”
林夏强忍着胃部的翻涌，反手抓住男人的手腕。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对方皮肤，却只换来一声嗤笑。
“脾气不小。”
男人松开手，林夏踉跄着跌坐在地上，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个身材魁梧的光头男人，腰间别着两把泛着蓝光的弯刀，眼神冰冷地盯着她。
“我叫苍狼。”
戴面具的男人拍了拍手上的泥，“这位是铁盾。
我们是‘破晓’幸存者基地的 scavenger——拾荒者。
在这片猩红雾霭里，像你这样的‘幸运儿’可不多见。”
他故意加重了“幸运儿”三个字，语气里满是讽刺。
林夏挣扎着站起来，膝盖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
她警惕地看着两人：“这里是哪里？
周远......和我一起掉下来的人，你们见到他了吗？”
苍狼和铁盾对视一眼，前者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周远？
你是说那个哭着喊着要跳下去救你的傻子？”
苍狼掏出一根锈迹斑斑的金属管，点燃后深吸一口，灰白色的烟雾从面具缝隙里溢出，“他确实跳下来了，不过现在，估计己经变成怪物肚子里的烂肉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林夏心头。
她眼前浮现出周远最后撕心裂肺的呐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信不信随你。”
苍狼耸耸肩，“现在有两个选择，跟我们回基地，用你的知识换取庇护；或者留在这里，等着被星渊生物啃成白骨。
哦对了，”他凑近林夏，压低声音，“你以为那道把你送来这里的神秘光芒是恩赐？
告诉你个小秘密，每道光芒背后，都藏着更可怕的真相。”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像是有无数只巨兽正在逼近。
铁盾握紧弯刀，刀刃上的蓝光更盛：“是群居型星渊兽，至少有三十只。”
苍狼却不慌不忙地将金属管扔在地上踩灭：“瞧瞧，老天爷都在催你做决定了。
小美人，想活命就跟紧了。”
说罢，他转身朝着废墟深处跑去，铁盾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留下林夏在原地。
林夏咬咬牙，踉跄着跟了上去。
奔跑过程中，她注意到周围的废墟上刻满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又像是星图。
这些符号在猩红雾霭的映照下泛着幽光，仿佛在诉说着被尘封的秘密。
“这些符号......”林夏气喘吁吁地开口，“是你们刻的？”
苍狼头也不回：“基地的疯子们说是‘星渊的低语’，能解读这些符号的人，要么成了最强的战士，要么......”他突然停下脚步，林夏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只见前方的阴影中，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正在闪烁，如同黑暗中的鬼火。
“要么成了第一个被怪物吃掉的蠢货。”
苍狼抽出腰间的短刃，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兴奋，“准备好见识真正的末世了吗，小美人？
记住，在这里，仁慈等于***。”
铁盾己经率先冲了出去，弯刀挥舞间带起一串蓝色的光弧。
一只形似蜘蛛的星渊兽扑向林夏，她本能地举起手臂格挡，却发现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发光的纹路，纹路亮起的瞬间，一股陌生的力量涌入体内。
林夏鬼使神差地挥出一拳，竟将那只怪物打得倒飞出去。
苍狼吹了声口哨：“有意思，看来你比想象中更有价值。
不过......”他的短刃划过一只怪物的脖颈，鲜血溅在面具上，“别以为有了这点力量就能活下去。
在星渊彼岸，比怪物更可怕的，是人心。”
战斗结束时，林夏的衣服己经被鲜血浸透。
她看着满地的怪物尸体，胃里一阵翻涌。
苍狼蹲下身，用匕首剜出一只怪物的晶核，紫色的光芒在他掌心流转：“这玩意儿，是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硬通货。
但你最好祈祷，永远别知道它是怎么形成的。”
夜色渐深，三人继续赶路。
林夏忍不住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苍狼沉默片刻，面具下的声音难得认真：“因为你身上的光芒，和三年前那场改变世界的灾难源头......有着同样的波动。”
他转头看向林夏，狭长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带来希望的火种，还是另一场灾难的开端。”
远处，一座巨大的金属堡垒在猩红雾霭中若隐若现。
林夏望着那座堡垒，心中涌起无数疑问。
而苍狼和铁盾的身影己经融入黑暗，只留下她站在原地，手腕上的纹路隐隐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