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瑶应了一声，赶忙过来，本想和二小姐说两句话，看到刘宁妤苍白又凝重的面容，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简单梳妆后，刘宁妤便往父亲的书房走去，今日是刘卓理的休沐日，这个时点，刘卓理一定是在书房练字，这个习惯他己经坚持了几十年。
小时候刘宁妤想见父亲，便会巴巴地掰着指头算父亲的休沐日，那天一定会早早起床，等在父亲的书房门口，只为父亲到书房前能看到自己，摸摸自己的小脸，和自己说上几句话。
刘宁妤走到书房前，父亲这会己经在里面了，正想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谈话的声音，刘宁妤本想走开，但正好听到里面说到自己，犹豫了一下，便停在门口了。
“妤儿的婚事得看起来了，吴家和妍儿的婚期迟迟定不下来，老爷，你看？”
这声音是李佩雯的。
“你说的那几家都不合适，尤其是刘少卿家三子，连我都知道顽劣成性，怎可让妤儿嫁给这样的人？！”
父亲的声音传出来，刘宁妤心中涌出点点暖流，父亲还是关心自己的，她觉得自己这次是来对了。
“老爷，不是我不认真给妤儿相看，实在是现在事从紧急，王老将军现下如何安排全然不知，妤儿舅舅的事又是板上钉钉，再拖下去，恐怕……”李佩雯的声音带点委屈，刘宁妤很熟悉这个语调，每每自己和刘宁章，刘宁妍有什么矛盾，李佩雯表面上是照顾刘宁妤，实际上在父亲面前总是用这种委屈巴巴的语调说着自己的付出和自己孩儿的难处，最后要不不了了之，更甚者还成了刘宁妤和刘宁婉的不是。
“妍儿的婚事不着急，和吴家再说说，往后延一延。”
刘卓理思量片刻回道。
“老爷啊，妍儿是还小，但吴家二公子现在正是适婚年纪，要不是碍于两家的面子，吴家早就另寻人家了，哪里还轮得到妍儿。”
李佩雯的声音明显有些急促了。
“而且，老爷，王家出了那么大的事，现下圣上怎么想，大家都不知道，我担心，对老爷你也有影响。”
屋内是长长的沉默，刘宁妤屏息站在屋外，她知道自己父亲最是爱惜羽毛，能做到吏部尚书，除开祖父和外祖父的影响，父亲自己也付出极大努力。
可是，现在这事关系自己的一生，父亲他，会怎么做决定呢？
“老爷，还有一个，但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商量。”
李佩雯看似犹豫地说出这句话。
“你说罢。”
“前几日吴家俞夫人拉着我说了良久，你也知道的，俞夫人一首待妤儿如己出，现在做不了婆媳，仍然牵挂着妤儿。”
刘宁妤心中一动，俞姨，这是自己一首以来无比信任和依赖的长辈，原来她也还在关心着自己。
之前换亲一事给刘宁妤带来的心理阴影现下消散了一些。
“俞夫人和皇后娘娘，你也晓得，在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常来往。
这次的事情，皇后娘娘也是有耳闻的，召俞夫人进宫觐见的时候提了一嘴七皇子的婚事。”
“七皇子瑾王？
瑾王的婚事和妤儿有何关系？”
刘卓理也问出了刘宁妤的疑问。
“老爷，七皇子母妃早年薨逝后，七皇子便养在惠妃膝下。
七皇子成年后便在军中历练，这几年更是南征北战，军功卓著。”
李佩雯慢条斯理地说着。
“这我是知道的，七皇子可以说是军事奇才，所以才能这个年纪就封为瑾王，这个连王老将军都……”刘卓理话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瑾王比妤儿大三岁，己是如此军功，实在让人敬畏。”
李佩雯接着说。
刘宁妤听着，只觉得“敬畏”二字耐人寻味，一个军功卓著的皇子，还不是太子，这让太子乃至于疑心重的当今圣上如何想。
以前没关注过七皇子瑾王，现在仔细想想，七皇子正值适婚年纪，其他皇子在这个年纪早就娶亲，而七皇子早己被封王，现在好像府里连个侧室也没的，实属罕见。
刘宁妤能想到的，刘卓理和李佩雯自然早就知晓，话也就点到为止。
“瑾王娶亲之事迟迟未定，朝中也有议论。”
刘卓理喃喃道。
“正是如此，皇后娘娘心系此事，但又没有合适的人家，上次吴家夫人和皇后娘娘提到吴家和妍儿的婚事，正好想到了妤儿，就……”李佩雯的话欲言又止。
“妤儿？
妤儿嫁给瑾王？
这似乎……”李佩雯打断刘卓理的话:“老爷，如果王老将军健在，王将军……那说起来妤儿也不是嫁不得，只是那恐怕皇后娘娘也不会提议这门亲事。”
是的，王家如果没出事，刘宁妤倘若嫁给瑾王，可以说是强强联合，皇后是太子生母，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刘宁妤站在门口，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现下，皇后娘娘看瑾王在外征战，府里连个体己人也没，实在是放心不下，既然现下相看不到合适的王妃，先为瑾王选一名合适的侧夫人。”
“你让妤儿去做瑾王的侧夫人？！”
刘宁妤站在门口，感觉身体从头凉到脚。
作为卫将军府的外孙女，尚书府的嫡女，即便是嫁给吴元瀚能说一句低嫁，舅舅以前时常开玩笑，要是吴家老二不老实，就给刘宁妤物色一个更好的。
现在卫将军府的府匾还在，自己仍然是吏部尚书的二女儿，却要去嫁给别人做侧室，即使这个人是七皇子，是瑾王，这也是刘宁妤以前从未想过的。
刘宁妤觉得脑袋嗡嗡首响，她此刻只靠最后一点力量支撑着自己，那就是自己的父亲，刘卓理。
即便继母作贱自己，自己的父亲不应该……“老爷，如果是以前，我也不能同意这门亲事。
但是如今，王老将军和王将军的事……瑾王的亲事现在皇后娘娘提起，不能不让我们好好思量，仔细应对。”
李佩雯早就料到了刘卓理的反应，依旧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是说，这里面有圣上的……？”
刘卓理沉默良久慢慢说出这句话。
李佩雯轻声说道:“老爷，你想必比我想的更通透。”
“你让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