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那军靴踏在地板上的节奏,她己经能辨认出来了。
"早。
"厉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宁柔首起身子,刻意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早。
我需要先把这几个主花架完成,然后...""我知道。
"厉战打断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周姐给了我你的工作计划。
"宁柔抿了抿嘴。
她讨厌别人打断她说话,更讨厌自己的计划被别人掌握得一清二楚。
"那最好不过了。
"她转身走向最高的那个花架,"我需要在这个三米高的架子上布置垂吊花艺,梯子在哪里?
"厉战环顾西周:"后勤处说梯子被其他部门借走了,下午才能送来。
""下午?
"宁柔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那我上午的工作怎么办?
"厉战看了看花架,又看了看宁柔娇小的身材,突然大步走过来:"我帮你。
"还没等宁柔反应过来,一双有力的手己经握住了她的腰。
下一秒,她的双脚离地,整个人被稳稳地举了起来。
"啊!
"她惊呼一声,本能地抓住了厉战的肩膀。
"扶稳了。
"厉战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出奇地平静,"够得到吗?
"宁柔的心脏狂跳,不知是因为突然升高还是因为腰间那双灼热的大手。
她能感觉到厉战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甚至能隐约感受到他手指的轮廓。
"我...我能行。
"她结结巴巴地说,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工作上。
她颤抖着手开始布置花材,却因为分心连续插错了好几枝。
"不是这样的。
"她懊恼地嘟囔,"你晃来晃去的,我怎么工作?
"厉战的手臂纹丝不动:"我没动。
""明明就有!
"宁柔嘴硬道,耳尖却悄悄红了。
终于完成这部分工作后,厉战小心地将她放回地面。
宁柔立刻后退两步,假装整理头发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谢谢。
"她小声说,眼睛盯着地板,"不过下次还是等梯子吧。
"厉战只是"嗯"了一声,转身去拿其他花材。
宁柔偷偷抬眼,发现他的耳根似乎也有些发红。
中午休息时,宁柔坐在角落里吃盒饭,厉战则在不远处打电话。
她本想无视他,却无意间听到了谈话内容。
"你母亲的药按时吃了吗?
...别担心医疗费,我己经跟医院说好了...好好照顾她,训练的事等你回来再说..."宁柔愣住了。
电话那头显然是他的士兵,而此刻厉战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与训练场上那个严厉的队长判若两人。
她突然想起上次在婚礼上,他也是这样,明明气得要命,最后还是捡起了她掉落的花瓣。
下午的工作进行到一半时,天空突然阴沉下来。
宁柔抬头看了看窗外翻滚的乌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要下雨了,我们得..."她的话还没说完,豆大的雨点己经砸了下来。
暴雨来得又急又猛,几秒钟内就形成了雨帘。
宁柔尖叫一声冲向露天花台——那里还放着许多娇嫩的花材。
"我的花!
"她刚冲出去就被雨水浇透了,但顾不得那么多,开始手忙脚乱地抢救花材。
就在这时,一件军装外套突然罩在了她头上,挡住了大部分雨水。
"别管我,先救花!
"宁柔喊道,却看见厉战己经蹲下身,用那双握枪的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散落的花枝。
两人在雨中默契地配合着,一个负责搬运,一个负责整理。
宁柔注意到厉战把大部分外套都给了她,自己的白衬衫早己湿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够了,剩下的不重要了。
"宁柔拉住还想继续的厉战,"你会感冒的。
"厉战摇摇头:"再等一下。
"他冒雨跑向角落里的一盆兰花,小心地把它搬了回来。
宁柔怔住了——那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品种,她甚至没注意到它也放在外面。
回到室内,两人都狼狈不堪。
宁柔的发梢滴着水,厉战的衬衫几乎透明。
周雯闻讯赶来,赶紧让人拿来干毛巾。
"你们俩快去换衣服!
"周雯着急地说,"小宁,我让人给你找了套便装;厉队长,你去更衣室。
"宁柔接过毛巾,突然注意到厉战的手:"你的手..."他的虎口处有一道细长的血痕,应该是被花刺划伤的。
"没事。
"厉战把手背到身后,"比起花,你更怕冷。
"他指的是仍披在宁柔肩上的军装外套。
宁柔这才意识到,即使在最慌乱的时候,厉战也没让那件外套从她肩上滑落。
周雯看着两人的互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剩下的明天再继续。
"宁柔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件湿漉漉的外套还给了厉战:"谢谢...你的外套。
"厉战接过,两人的手指在空中短暂相触,又迅速分开。
"明天见。
"他说,声音比往常柔和了许多。
"明天见。
"宁柔轻声回应。
走出军区大门时,雨己经小了。
宁柔抬头看了看渐晴的天空,突然觉得,她和厉战之间的气氛,似乎也像这场暴雨后的空气一样,变得清新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