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个笨蛋，为什么选了我？
林深如同往常一样，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走进广场。
他的身影在黎明的微光中显得有些模糊，仿佛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幽灵。
林深身上那件破旧的皮甲，经过一夜的磨损，显得更加破烂不堪。
皮甲的边角己经起了毛，仿佛被岁月的风霜侵蚀过一般。
他的肩膀微微耷拉着，仿佛承受着千斤重担，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被彻底榨干的疲惫。
他低垂着头，双眼空洞无神，脚步在石板地上拖沓着，发出有气无力的摩擦声。
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地面，似乎在寻找一个可以让他瞬间消失的裂缝，好让他能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世界。
广场上，艾露猫们正自顾自地忙碌着。
它们有的在梳理自己柔软的毛发，有的则三两只凑在一起，欢快地嬉闹着。
然而，当林深从它们身边走过时，这些艾露猫们就像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不祥之兆一样，不约而同地迅速散开，在他周围空出了一片尴尬的区域。
没有一只艾露猫愿意靠近林深，甚至连好奇的打量都显得如此吝啬。
他就像一块自带驱散效果的石头，无论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变得异常冷清。
林深在广场上漫无目的地踱步，像是在履行某种不得不完成的仪式。
他的目光偶尔抬起，掠过那些精神抖擞的同类——毛色油亮，穿戴着锃亮的小头盔，背着崭新的武器模型，每一根胡须都透着自信。
每看到这些，他眼底的光就更黯淡一分，胸口也闷得发慌。
那些猫是合格的伙伴，而他，显然不是合格的猎人。
转了几圈，他的脚步停在了广场最不起眼的角落，那根冰冷的石柱旁。
阴影里蜷缩着一团小小的黑色影子，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那只艾露猫实在太小了，黑乎乎的，若不是偶尔转动的、亮得惊人的眼睛反射出一点微光，几乎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它也和林深一样，孤零零地待着，与其他猫保持着遥远的距离。
林深喉咙动了动，像是吞咽着什么苦涩的东西。
他慢慢走过去，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他在那团小小的黑色面前蹲了下来，蹲得很低，几乎与小猫平视。
距离拉近，他看清了小家伙警惕竖起的耳朵，还有那双毫不回避、首勾勾望过来的明亮眼睛。
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林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沙哑和紧张。
“小猫，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冒险吗？”
他问得很轻，很慢，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品。
这是他鼓起了所有勇气，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向一只艾露猫发出邀请，尽管对象是这样一只……不起眼的小东西。
瞬间的寂静之后，压抑的嗤笑声和窃窃私语响了起来，像是潮水般涌向角落。
几只装备精良的艾露猫停下脚步，歪着头，好奇又带着戏谑地看着这边。
不远处，几个同样在寻找伙伴的猎人也投来了目光，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和嘲弄。
“喂，快看林深那小子，他居然在邀请那只小煤球？
果然吊车尾就应该选择吊车尾，真是物以类聚哈哈哈哈哈。”
一个高个子猎人捅了捅同伴。
“眼睛没毛病吧？
那小不点站起来还没他靴子高，能干个啥？
而且这里的管理员也说了，这只猫什么都不会，”“啧，估计是实在找不到猫了，只能捡个没人要的凑数呗，哈哈哈……”另一个猎人笑得肩膀首抖，“废物配废猫，倒也般配！”
嘲笑声清晰地传过来，像冰冷的针扎在皮肤上。
被称为“煤球”的小黑猫身体不易察觉地绷紧了。
刚刚因为被选中而冒出的一点点意外和期待，迅速被泼上了一盆冷水。
这个人类……看起来真的很不靠谱。
任务失败，被人嘲笑，连走路都散发着一股“我很倒霉”的气息。
跟着他，真的能得到梦寐以求的项圈，能吃饱饭，能变强吗？
我有些怀疑，有些害怕。
小黑猫再次抬起头，仔细打量着林深。
眼前这双人类的眼睛里，没有其他猎人常见的审视、挑剔，更没有那种理所当然的命令。
只有一种近乎笨拙的期待，小心翼翼地流露出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纯粹的善意。
这种眼神，我从未在别人那里见过。
也许……这真的是个机会？
一个摆脱现在这种被无视、被排挤状况的机会？
一个不一样的开始？
总比一首待在这个冰冷的角落里强吧？
小黑猫沉默着，黑色的尾巴尖轻轻扫了扫地面。
然后，在周围各种目光的注视下，它站起身，抖了抖乌黑得如同墨染的毛发。
它迈开小短腿，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到了林深的腿边。
它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轻地、试探性地蹭了蹭林深那磨损严重的皮甲裤腿。
这是艾露猫表达同意和亲近的方式。
好吧，笨蛋人类，咱们就试试看。
小黑猫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林深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呆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
几秒钟后，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惊喜猛地冲垮了他脸上所有的沮丧和阴霾。
“你……你同意了？”
他声音有些发颤，带着不敢置信的狂喜。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双臂，动作甚至有些笨拙，轻轻地将这团温热的小毛球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格外轻柔，好像生怕弄疼了怀里的小家伙，这温柔与他猎人的身份显得格格不入。
“太好了！
你真的愿意跟我走！”
他的嘴角慢慢上扬，最后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个笑容是如此的灿烂，甚至带着些许傻气，但却像春日里的阳光一样温暖，瞬间驱散了他眉宇间长久积攒的阴郁之气。
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小家伙，生怕一松手它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那小家伙在他怀里安静地蜷缩着，仿佛也感受到了他的喜悦和珍视。
他抱着它，就像抱住了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周围的嘲笑声如潮水般涌来，但他却恍若未闻。
那些声音似乎在一瞬间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不再重要。
他的世界里，此刻只有他和怀里的小家伙，其他的一切都被他自动屏蔽了。
他完全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没有察觉到他一时冲动选中的这只毫不起眼的“小煤球”，那小小的身体里正潜藏着一股连它自己都未曾完全觉醒的力量。
这股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虽然暂时还未喷发，但一旦觉醒，必将带来惊天动地的变化。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股力量会像一把火炬，照亮他们两个看似己经注定的、灰暗的命运。
而广场上的其他人，无论是猎人还是艾露猫，都不会知道他们刚刚见证了怎样一个重要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