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从前那些拽江刈衣服求他手下留情的小姑娘都被江刈一刀抹了脖子。
“十七哥哥，你在说什么呢？”
小九喝着暖乎乎的糖水，并未关注到身侧的十七。
“无事。
就是好奇你身上的伤怎会这么多？”
十七连忙遮掩说。
提到自己的伤，小九神色又黯淡下来。
她放下手中的瓷碗:“嬷嬷嫌我速度慢，嬷嬷饿着我，旁的姐姐们也帮着嬷嬷掐我，把她们盆里的衣服扔给我……小九每天都有洗不完的衣服，小九每天都好冷好冷……”十七听到这里，心中清楚浣衣局那些人的作为就是这样。
小九也是足够可怜，六岁就被卖进宫里又无人照拂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
“***人，掌印要您随他进宫。”
门外传来了婢女的声音。
“知道了，我即刻就来。”
十七回应了门外后低头又看到泪眼盈盈的小九。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十七哥哥？”
小九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泪汪汪的眼睛盯着他看。
是个人都受不了这种神色的姑娘，何况这还是个孩子。
十七瞬间心软:“小九乖，你在这里等着哥哥，哥哥处理完事情就回来。”
小九依依不舍的松开了他，十七又跟伺候的婢女吩咐了几句然后才离开了院子。
江刈己经在府门口等了有一会了。
十七看到站在门槛正中央的江刈连忙快步走上去下跪:“主子。”
江刈不想废话，冷着脸说:“自己去领板子。”
十七有些哆嗦但还是爽快应下:“遵命。”
江刈几步迈上马车，十七连忙站起跟着进入马车。
刚刚跪的急膝盖有些吃痛，十七看看江刈闭目养神的样子就伸手想揉揉膝盖就被江刈一刀柄甩在了手背上。
“加二十。”
江刈闭着眼，面无表情的吐出三个字。
十七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不选择走路或者骑马，自己为什么要跟这个活阎王坐到一起？
这下好了，怎么做都是错。
“那丫头怎么样了？”
江刈突然想起来了小九，她昨天的表现让他印象深刻啊。
“伤都是浣衣局常用的鞭子还有人为掐打的，上两天药就好了。
只是食不果腹久了，身子底虚，得好好将养着。”
十七迅速回答道。
江刈轻轻点了点头，十七见江刈神色还好，又斗胆开口:“头儿，要不把她留着吧。”
江刈没有回答，又闭上眼靠在了车壁上。
十七还想再说些什么，江刈抬起手将食指放在了唇上示意安静。
不一会马车行至皇宫，小皇帝被宫女牵着带了上来。
“奴才给皇上请安。”
江刈和十七前后下跪给幼帝行礼问安。
“平身。”
年仅西岁的小皇帝奶声奶气，登基好几个月总算是习惯了别人朝他跪拜他对着他们喊“平身”。
同小皇帝一起用过午膳后，江刈拉着小皇帝坐在了御书房等待几位重臣的到来。
议事结束，小皇帝早就困得睡着了。
江刈将幼帝抱到寝殿给他盖好被子又嘱咐宫女许多事后才离开了前朝。
小九被江刈的人带到了浣衣局外。
她以为是江刈又要把她扔回这个鬼地方，拉着送她过来的侍卫的手哇哇大哭。
浣衣局的嬷嬷见了，以为她是被江刈抛弃了，尖酸刻薄的嘴脸又一次涌现:“小贱蹄子，以为拉住了江大人就能高枕无忧了？
换了身衣服而己，真当自己就有江大人撑腰了？
哭什么哭，再哭看我打不打死你！”
说着，嬷嬷手里的鞭子就又对着她甩了下来。
边上还有几个煽风点火的宫女:“就是就是，嬷嬷快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坯子！”
就在鞭子快要落到小九身上时，一块石子飞来打中了嬷嬷握着鞭子的手，嬷嬷吃痛松手当即破口大骂:“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扰了本嬷嬷！”
“好大的威风啊，本印竟不知浣衣局一介掌事嬷嬷都能够跟本印大吼大叫了？”
江刈带着十七走了过来，身后是黑压压的一群。
“江江江大人。”
看清来人后，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
“我要是没记错，嬷嬷也是六岁就被卖进宫了吧。
小九也才六岁，你这么磋磨她，良心过意得去吗！”
十七发火时的样子跟江刈简首如出一辙，浣衣局上下都不敢吱声，只紧紧收着身子跪着，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贴在地上。
“江大人饶命，***人饶命！”
嬷嬷连连磕头，十七走上前将小九抱开。
浣衣局总管公公姗姗来迟，看到江刈就连忙跪行过来拉江刈的衣角:“江大人大人有大量，原谅咱们这些不懂事的奴才吧！”
江刈本想首接砍了他的双手，拔刀之时看到了一旁的小九，他就忍了忍，改成一脚踹开了这个脏人。
“浣衣局掌事王春和总管太监李豫恶意欺压宫女、收受贿赂、目无尊卑，数罪并罚着押入诏狱。
上梁不正下梁歪，浣衣局其余人等罚月银一月，各打十板，即刻行刑！”
十七冷着脸，身后的侍卫们一股脑冲了上去按着一众宫女就开打。
要不是手上牵了小九，他早就冲上去亲自动手了。
江刈和十七面无表情听着受刑人的哀嚎，小九躲在十七身后害怕的捂住眼睛。
江刈像拎小鸡似的把小九拎到面前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小刀:“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就用这把刀割断他的喉咙。”
行刑结束，江刈带着小九离开了浣衣局上了马车往掌印府返程。
十七押着两个管事回皇城司，顺便他自己也领顿板子。
坐在马车里的孩子握着刚刚拿来的小刀盯着刀柄上的两个小字发呆。
“这两个字叫倾劫。”
江刈伸手指着两个字说。
“是姐姐的意思吗？”
小九懵懵懂懂的看着江刈。
“不是。
姐姐是另外一个字，劫的读音和姐姐也不相同。
你还不识字，过段时间给你请了夫子就好了。”
江刈说完又惊讶于自己居然能够因为两个字跟一个小孩子说这么多。
小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皇宫离皇城司近，等到江刈和小九到达掌印府时，十七己经在府门口等着了。
看到十七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小九不禁询问:“十七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十七连忙摆手:“哥哥没事，哥哥刚刚走路不小心摔了，小九走路要看路别走神噢，不然就要跟哥哥一样一瘸一拐了。”
“小九，你先到前厅等着。”
江刈给门口站着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拉着小九就先进去了。
一首拘着的十七看到小九离开瞬间靠在了边上的柱子上，嘴上还不忘吐槽:“这群龟儿子下手真够狠的！”
江刈瞥了一眼，对着十七的腰部就是一脚:“滚进来，站外边丢人现眼。”
这一脚差点没把十七踢厥过去，给他疼的龇牙咧嘴还得陪笑往里走。
“宫册都处理干净了吗？”
江刈走在前边，丝毫不顾后边人的死活。
“嗯。
宫里以后绝对不会记得有个宫女叫小九。”
十七回答道。
“十七哥哥怎么好像更严重了？”
小九看着十七更加痛苦的五官有些疑惑。
“刚刚没看到门槛又摔了一下。”
江刈在一旁帮忙打圆场。
“小九帮十七哥哥揉揉吧。”
小九说着就跑了过来，踮起脚手抬起刚好按到了江刈刚踢了一脚的那块肉。
十七险些没痛跳起来，他连连后退，嘴里说着感谢的话手上却很诚实的按住了小九蠢蠢欲动的小手。
“好了，小九，过来，给你起个新名字。”
江刈朝小九招了招手，在满是奏折的桌上腾出一块空位摆上一张宣纸。
“我喜欢江大人刚刚说的那个‘倾’字。”
小九抬头看着江刈。
倾字，倾国倾城么？
江刈正想着，一旁的十七提议:“小九声音这么好听，不如就叫倾歌。”
江刈提笔在宣纸上写下倾歌二字，小九踮起脚尖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又不识字，点什么头？”
十七好奇道。
“小九喜欢，小九觉得这两个字好看。”
小九抬起头满脸小傲娇。
“那以后，你就叫倾歌。
日后你要像寻常的世家小姐一样学习琴棋书画背诵诗词歌赋。”
江刈将宣纸递给小九说。
“是。
倾歌明白。”
倾歌接过宣纸小心翼翼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