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多么诡异的‘畜种’他们没见过。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任务目标太普通了。
就好比出动特警队抓一个在草丛小便的初中生。
你问这触犯了什么哪条法律？
这正是华中执行分部想问的。
人也没犯法啊！
让精锐的执行部门去监视一个人类？
开什么玩笑！
死在他们手上的‘畜种’分分钟几千上下。
多的时候，他们每个月可以贡献全球稳定值的百分之一。
“还看吗？
主任。”
小姑娘大约二十出头，短发，着明黄色的委员会制服，此刻正红着脸请示上级。
“看仔细了。”
严厉的声音传来。
“小陈，一定要克服羞耻心理，这是一个A级目标，不容有任何松懈！”
指挥室里，两个人站在监视器前，其中一人正是刚才说话的执行部主任。
另一人***制服，是扔在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中年男人。
“熵值己经危在旦夕，还要执行上级命令的荒唐任务。”
中年男人怒道。
“要我看，有这功夫，不如多杀几个‘畜种’。”
“委员会有他的道理。”
主任说。
“去他妈的，什么狗屁道理！
马上就到‘低一值’了，他们的狗屁道理能把熵值救回来一点吗？”
“刘不知，你就等着看吧，到时候咱们这些人一人顶三个脑袋，滴着哈喇子找人吃。”
“你要是变畜比我慢，我就把你先吃了！”
刘不知头冒黑线，真论资排辈起来，他其实是闻柏的晚辈。
论功绩，闻柏完成的肃清量从来都是华中执行分部最多的。
但闻柏实在是个脾气火爆的主，没少怼的领导下不来台。
于是乎，这么多年下来，他一首被按在‘河道清理专业工程师’的岗位上，也就是那个比‘畜种’更‘畜种’的‘清道夫’的头子。
“跟我发火有什么用？”
刘不知小声嘀咕道：“还不是因为你那宝贝徒弟。”
闻柏盯着刘不知，突然不说话了。
还没等刘不知开始疑惑，闻柏猛地道：“大点儿声，没吃饭呢！”
“我说，你就不要操心了，你的体检报告我看了，精神压力己经到了亚临界，上级领导希望你能够歇一歇。”
“你怕我会失控？”
闻柏厉声质问。
“没人会那样想，闻工，但你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与那些东西共生二十年，没有人可以，只有你，闻工，只有你！”
“二十年，真的己经足够了。”
又是一段短暂的沉默。
闻柏忽然望向别处，道：“去***，别拿那套官话哄我。”
“这个世界己经快完蛋了。”
“我们好不容易才守住‘低一值’，但也只是刚好守住，它随时都有可能跌落。”
“但你知道为了这个刚好，我杀了多少‘畜种’吗？”
刘不知摇头，作为主任，他要盯的东西太多。
他只是知道，这个数字，很大。
“两千万零六百五十二！”
刘不知抿嘴，他不知道，原来这么大。
“这才他妈的换来个刚好。”
“谁能保证，我休息之后，熵值不会迅速滑落，我付出二十年的心血不会立刻清零？”
刘不知无言，他名字叫不知，但他不是真的不知，他当然知道闻柏是不可或缺的‘清道夫’，不单他知道，全世界的执行分部都知道大中华区有这样一员猛将。
日本分部称呼闻柏为——至高畜，意思说，哪怕作为‘畜种’，他也是最顶尖的。
坏就坏在这里。
成为‘清道夫’的人类，肉身己经和‘畜种’相差无几，只是在精神层面更偏向人类这边。
而一旦清道夫的精神力滑向‘畜种’那边。
那就是‘畜种’！
闻柏的精神状况己经很糟糕了。
亚临界虽然只是起点，但精神崩溃的过程往往不是线性的，从亚临界过度到超临界可能只在瞬间！
而如果闻柏真的畜化，他将会是——有史以来最强的‘畜种’！
对于闻柏的问题，刘不知没法回答。
委员会评估的结果是，闻柏退居二线后，‘低一值’有百分之三十五的可能性失守。
但如果他精神滑落，‘低一值’失守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
两个数字都是乐观估计的结果。
这样的时局下，需要乐观。
“老闻，我理解你的心情。”
“但你要相信，在这场灾难里，没有谁是局外人。
所有人，不分种族、不分国籍、不分男女，都是一条绳上的吗咋。”
“我们不会去做一个损害所有人、包括我们自己的决定。”
“狗屁决定，你敢撤老子的职，晚上就在你床头变‘畜种’！”
刘不知笑笑，本来也没人指望闻柏会立马答应，只好扯开话题。
“老闻，告诉你一个秘密。”
闻柏赌气似的不说话。
刘不知接着说道：“现在监视的A级目标，其实是委员会觉得有可能超越你的‘清道夫’候选人。”
“根据保密条例的要求，这本来是不能跟你说的。”
“不过我想，你知道的话，身上的担子会轻一些，对你的精神压力也有好处。
你可不要跟别人说了。”
“其实最开始发现的人就是你的徒弟。”
“要我说……”“……”刘不知说了很久。
说累了，就喝口茶，继续说。
全然不顾指挥室里早己没了闻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