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大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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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

陈建军攥着缴费单躲在楼梯间,指腹反复摩挲着单据上“欠费停药”西个红字。

三楼透析室传来母亲压抑的***,像根细针扎在他太阳穴上。

忽然听见转角处有人轻声说话:“张阿姨的家属还没缴费吗?

先用我的医保卡刷吧,算我预支的奖金。”

抬眼望去,穿白大褂的女人正低头翻找工作牌,栗色长发从肩头滑下,在走廊灯光下泛着柔光。

是肾内科的许曼宁,他见过她三次——第一次是母亲偷喝凉水引发肺水肿,她蹲在病床前轻声安慰;第二次是他凑不够住院费,她偷偷塞给他两百块现金;第三次,是昨天她把自己的午餐盒饭放在他蜷在长椅的脚边,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许医生。”

他喉咙发紧,站起来时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蹭到墙面上的污渍。

许曼宁转身,白大褂下摆带起一阵风,混着淡淡茉莉香。

她看见他手里的缴费单,睫毛颤了颤,指尖无意识地捏住工作牌上的吊坠——是枚银色的十字架。

“建军,你别硬撑了。”

她声音轻得像棉花,“我可以帮你联系公益基金,或者……”“不用。”

他打断她,低头盯着对方鞋尖的磨损痕迹——原来穿定制皮鞋的人,鞋跟也会磨出毛边。

母亲曾说许医生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连说话都像浸过蜜,可他知道,这蜜里掺着刺。

上周他在医院后巷看见许曼宁被个中年男人拉扯,听见对方骂“你以为做慈善能抵消许家当年的事?

你爸害死的矿工家属还在楼下烧纸钱呢”。

原来她父亲是当年矿难的负责人,而他父亲,正是埋在井下的亡魂之一。

许曼宁突然伸手,指尖掠过他额角的疤痕。

他猛地后退,后腰撞在消防栓上。

她的手悬在半空,像被烫到般缩回,无名指根部的茧子却让他想起母亲洗了三十年衣服磨出的老茧——原来穿白大褂的手,也会在给流浪汉包扎时磨出血泡。

“我下周去北京进修。”

许曼宁从口袋里掏出张字条,“这是我导师的电话,他能帮你母亲申请免费透析名额。”

字条上的钢笔字工整得像印刷体,右下角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他接过时,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温度,比病房的暖气更烫。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彪哥的短信:“今晚码头验货,带扳手。”

陈建军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裤腰。

许曼宁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巧克力,包装纸印着英文,是他在超市见过的进口货。

他突然想起十七岁那年,弟弟偷了便利店的巧克力塞给他,被店主打断手指——原来善意也分三六九等,有的能救命,有的却像这巧克力,甜得让人流血。

“许医生,”他转身走向楼梯,声音混着走廊尽头的哭号,“别对我太好。”

背后传来纸张窸窣声,不用看也知道她在整理被他揉皱的衣角。

走到一楼时,急诊室传来骚动,穿金链子的男人正在骂护士:“老子有的是钱,治不好就砸了这破医院!”

他摸了摸袜筒里的扳手,金属硌得脚踝生疼。

许曼宁的十字架吊坠在记忆里闪了闪,他忽然笑了——原来善与恶从来不是硬币的两面,而是同一滩泥里长出的花,有人用露水浇灌,有人用血水滋养。

手机再次震动,彪哥发来定位:“老地方,别让货主等。”

陈建军踩碎脚边不知谁掉的巧克力,甜腻的气味混着消毒水,在夜色里发酵成某种危险的气息。

他想起许曼宁白大褂下隐约可见的珍珠项链,想起她蹲在母亲床前时垂落的发丝——这样的女人,不该沾染上他身上的水泥灰和血污。

巷口的路灯依旧坏着,他在黑暗里摸出许曼宁给的字条,打火机的光映出她画的笑脸。

火苗窜起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这是第一次,有人试图用善意推开他世界的门,而他知道,那门后是比暗巷更明亮的地方,亮得让他不敢抬头。

但他不能抬头。

母亲的***、弟弟的少管所编号、彪哥的威胁,像无数根绳子捆住他的脚踝。

当火苗舔舐字条边缘时,他突然听见许曼宁在楼上喊他的名字,抬头望去,她站在三楼阳台,白大褂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像只想要飞却断了翅膀的鸽子。

“陈建军!”

她的声音带着颤音,“你明天来拿药的时候——”后面的话被救护车鸣笛盖过。

他转身走进更深的黑暗,任字条在掌心烧成灰烬。

裤腰里彪哥给的钞票硌着肋骨,比许曼宁的体温更真实。

码头的汽笛声传来时,他摸了摸口袋里许曼宁落下的巧克力——包装纸上的英文他看不懂,但知道那是“希望”的意思。

可他早该明白,在暗巷里讨生活的人,连希望都是带刺的,扎得人血流不止,却又舍不得松手。

这是他与许曼宁的第三次交集,也是最后一次。

他不知道,当许曼宁在进修前夜翻遍抽屉寻找那张画着笑脸的字条时,会不会想起那个总穿着补丁工装的男人,和他眼底藏得比夜色更深的挣扎。

有些故事,从一开始就写好了结局——就像暗巷里的光,终究照不进深海。

而他,注定要在善与恶的夹缝里,踩碎所有温暖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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