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同上帝倾泻的墨汁,太平洋在狂怒中隆起数道几十米的水墙。
风暴中只有一艘货轮在缓缓前进,它的船头一次又一次劈开滔天巨浪,再砸向浪谷。
它是这场风暴中唯一的船只。
“船长,预计五小时后驶出‘赫尔墨斯’。”
“继续坚守位置,加速排放。”
松本瞥了一眼监控屏,代表核污水的猩红波纹正在海图上癌变般扩散“把那个人带上来吧。”
船长正品尝瓶中的狭山茶,那是他上次例假时从老家埼玉县带来的。
一个被揍的鼻青脸肿的男人被两个魁梧的水手架了上来,他身穿着和其他船员一样的衣服。
两个水手把他扔到了地板上,发尖的水滴在地板上发出点点水声。
船长不屑地看了一眼他,将水瓶放回抽屉中。
“这么多天你还是没有交代你到底是谁,可你远远低估了我们,我们有你的一切底细,我们只是希望你能配合我们,但你并没有体现你的价值。”
由于船外雷电和雨声的缘故,他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似乎是撒旦在审判。
见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回应,他耸之以肩。
“当然,中岛先生,无论你招不招,会不会给我们提供价值,你的结果最后也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带着这些秘密沉入大海,这点毋庸置疑。”
船长随后示意水手把他扔进海里。
那两个水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刚要下楼梯时,那个男人开口了。
“过来,我只有一句话。”
这句话几乎是从他嘴里抖出来的,两个水手看了眼船长,船长点点头表示同意。
船长扶着栏杆走到他面前。
将一只耳朵倾到男人嘴边。
“你们这些人都将不得好死。”
说罢,他啐了一口唾沫到船长的脸上,船长气急败坏,一拳打到男人脸上,自己却因为刚刚用力的一拳和颠簸的货轮而摔倒在地。
“***…”船长捂着脸扶杆站起,嘴里骂骂咧咧的,“把他给我从排放管道里扔出去,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男人被架走了,水手们把他扔到一个带有“核标志”的房间门口,前来接应的人是两个穿着防化服的人,他们的脸完全被隐藏在防化面具之下,在红绿指示灯的交错之下犹如核战废土的幸存者。
“船长说的,扔进排放区,从管道排放出去。”
“什么鬼?
这是活人。”
接应的两个人有点诧异。
“船长的意思,估计是什么破环保组织的,反正偷上了我们的船就不能活着出去,你们照做就行了。”
“行吧,估计这里面的辐射绝对能把他杀了。”
他俩摆摆头,把那个男人从地上抬起。
“而且还环保,这不是这帮环保主义者追求的嘛。”
一个水手冷冰冰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转身离开了。
男人被拖到一个窗口前,没有任何感觉,只有一股浓烈的腐臭味,然后,他便被扔进了那个窗口,顺着管道掉入了一个密闭的池子里,池子里的液体正是让他偷偷溜上船的原因,他证实了外界的传闻。
闸门随着一声巨响被打开了,他随着漩涡被抛出了船舱,一头扎进黑潮中。
他在海中无力翻动,连挣扎都没挣扎,肺中呛满的不知是海水还是核污水,但他能感受到生命正在从他的身体中流走。
在失去意识前,他想起了自己的爱人,他们曾是如此的相爱。
初识时的羞涩,相爱的浪漫以及那些长相厮守的誓言,都化作了最后冰冷的病危通知书,与爱人化疗后苍白的脸。
中岛心中的怒火似乎蚀穿了脏器,连死亡都无法将其熄灭,似乎要沸腾整片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