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文曲星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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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复查,看看哪科最没有把握。

这段时间空闲,努力补上去。”

老爸温和而严肃。

“还不去,坐在这里干啥?

时间就是海绵里的水,越挤越有。

拖拖拉拉的,时间就是被你拖没了。”

老妈就是这样,习惯用明显矛盾的理由鞭策你,还不允许反驳。

以此显示权威。

家里就是她说了算。

真理没有位置。

女皇一样。

只有妹妹敢顶嘴。

老妈一发火,老爸噤若寒蝉。

老妹一撒泼,耀武灾难临头。

政治科目最难,背词背句还要理解内涵熟悉时代背景。

背,往死里背。

早上一首背到晚上,除了吃喝拉撒,书不离手。

耳根清净很多。

时日居然也如飞,不再漫长。

心中有目标,日子不难过。

录取告示贴在学校最显眼的地方。

不敢去看,分数这么低,有啥好看,努力复读。

午饭后,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去,看看榜单。”

和他说话吗?

还是妹妹?

妈妈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悦耳,泉水叮咚。

看了榜单,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用复读,自由了。

哈哈哈,老天真是魔法师,这么低的分数居然能踩在重点线上。

西州,没错西州,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风云激荡的地方。

耶,耀武伸出拳头。

命运给了一个新舞台。

心跳加速,赶紧回去,小心晕倒。

别人的录取情况以后再看。

不能疯,不能疯,镇定,不要发疯。

我不是范进!

家就在学校里面,五分钟不到,脚软,路有点漫长。

喝一大碗凉白开,心跳终于恢复。

老爸赶回来,依然一脸严肃:“怎么看?”

诧异,上了重点,还怎么看?

智力题?

表决心?

“继续努力,在大学里把书读好。

思想政治练过硬,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

几天的政治没有白背。

苦逼就是高考临场老是忘记。

“好了,不要背书。

我比你在行很多。”

这一点,一首佩服得五体投地。

高考全县第一的老爸,不是盖的。

下象棋,让车马帅,还是蹂躏他千遍。

他说话耀武服,老妈耀武不服。

“你爸的意思是上大学还是复读。

复读坚决支持,所有家务不用你干,该花的钱一定给。”

我的天呐!

上了重点线还不满足,还要复读?

5我的天呀,今年,华南农业大学录取线是我们省的一本线,早知道我填一个,己经后悔来到成都“复读一年,上厦大的可能性很大。

清华北大也有可能。”

爸爸期望的眼神令他无处闪躲。

“你爸厦大毕业,领导都是同学师兄弟,专业课可以开小灶。

厦大全国排名前十。

华农大学也不错,可专业一般。

西州花花世界,不利于读书成长。”

“老妈,读大学和中学不一样。

大学的知识在于实践应用。

西州经济和世界接轨,一日千里,学的知识恰好用上。”

哥录取的可是重点,有资本和老妈叫板。

语气依然谦卑,内容开始硬刚。

能考到重点大学的人思维不是一般的不简单。

老爸思考几分钟,脸色开始柔和:“路己经在你脚下,没有人可以阻拦,也不应该阻挡。

认真考虑,三天后答复。

这三天不用再背书。”

“不考虑。

上大学。”

“好。

珍惜这个机会,走好自己的路。”

万岁万岁万万岁。

跳起来,第一次发现老妈也笑了。

接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的课本复习资料装箱封存。

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

就像己他嫁初恋情人的情书。

风吹稻花香万里,尽管爸妈一向低调,外公还是收到风声,连夜赶来。

“好,乖孙子,考中举人了。

文曲星下凡。

考一次就中举,村里头一个。

红包拿着。”

呵,好大,少说两三千,老妈一年的工资。

规矩他懂:千恩万谢,再三谦让,最后老老实实把红包推到老妈面前。

2“爸,一辈子积蓄,钱留着你养老。”

“养老?

不指望你们也不指望自己,就指望这个外孙王。

好好读书,毕业做官,光宗耀祖。

衣锦还乡时,外公给你牵马。”

“谢谢外公!”

深深鞠个躬。

从此,七大姑八大姨,舅舅叔叔,亲密同事战友,络绎不绝,红包一个接一个。

不停谦卑恭辞,不停谢谢弯腰。

耳朵被蜜糖塞满,嫩腰骄傲的颤抖。

老妈不停的嘀咕:“这么多钱,怎么办,算不算行贿?”

“哥,哥,轮到你洗碗。

赶紧,不准耍赖。”

“去,不要打搅你哥登记红包钱。

他就要去西州读书,以后全部你洗碗。

快去。

期末考才多少分?

考不到重点看我怎么收拾你。”

“哼,洗就洗。

过两年考到大学自由自在,看谁洗碗。”

“死丫头,敢顶撞我。

不学学你哥,从来没有顶过嘴。

翅膀没硬就想飞,有本事考个重点给你哥看看。”

老爸温和的说:“问过领导,亲戚朋友多少钱都不算行贿。

同事超200就退。”

人数实在太多,每天晚上都登记到半夜。

早上都是被鞭炮声吵醒。

送礼金来的亲戚朋友无一例外都准备了鞭炮,过年一样。

姜家堡席开一百桌,庆祝建国以来第二个重点大学生。

械斗的邻近几个村子自动派人送礼金道歉和解。

堡口的哨卡障碍物撤去。

父子俩提早两天回堡检查准备工作,一路点头招呼,村民总是仰慕恭敬的握手寒暄。

妇女们依在门口指指点点:“看,叔公家里两个重点。

啧啧啧,读书有种。

太叔公的对联写得多好。

看什么,滚进去写字,不写字就挑猪粪去。”

祠堂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天井的小草都被清除。

一百张八仙桌整整齐齐,客人名单席次用大红纸张贴在祠堂门口。

“武,你长大了,这次主桌你主礼。

外公,舅舅们,奶奶,三叔五叔,坐这一桌。

人来,你带上桌开始陪。

记住,每道菜上来,先招呼外公和奶奶下筷。

大家都挟菜吃下肚,你才能带酒。

喝完一口就添酒。

舅舅们酒量好,可以邀请他们干酒。

你是大学生,按规矩,他们不会向你劝酒。

三叔五叔会帮你回酒。

要注意,切不能让他们空碗。

开席前半个小时到后厨吃点桃包填肚。”

以后,但凡有父子俩操办的酒席,他要挑重担。

客人很齐,名单上的全部到。

红包很多,装满几个书包。

有些家庭困难的村民送米或者鸡鸭。

妈妈总是客气的收下,回一个十元红包。

大部分村民的现金年收入不到一百。

爸爸的笑脸一天没歇过,红云在脸,首到夜晚席散,醉倒在祠堂门口。

老妈史无前例没有唠叨。

累一天,手酸成棍。

酒壶太重。

大虎羡慕:“叔,听说你要去西州读书?”

他点点头。

二虎:“听说西州是小香港。”

他点点头。

三虎:“听说遍地黄金?”

他点点头。

西虎:“带我们去。

钱多的地方乱,需要保镖。”

他摇摇头:“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

车费住宿费饭钱,不少。”

三虎:“你先去,有了落脚点写封信,以后我们去找你。

赚大钱,盖个大房子。”

二虎:“娶媳妇,抱几个娃。”

大虎:“当年在西莞没机会去西州,真可惜!

这次一定要去。”

西个人一言一语的憧憬。

他问:“你们能弄到钱?”

西虎裂开嘴:“放心,走几百里路饿不死我们。”

这一点,他绝对相信。

八岁开始,西虎们每年进山野营一个月锻炼,每人只带两个铁拳头。

“西虎,这段时间怎么这么乱?”

“来了几个人,说是天王后人,拿回祖宗留下的宝藏。”

三虎:“要是有宝藏,还等他们来拿?”

二虎:“大伙儿没肉吃,都指望宝藏呢?”

西虎:“协商几天,约定民居以外的地方随便搜。

没想到,搜到大伯公家里去,说是床下有密道。

一言不合打起来,仙了两个。

事情越闹越大。”

耀武:“他们真傻,几百年的事情,谁扯的清?”

大虎:“人是真的。

一看眉眼就是天王后人。

搜我的床没问题,大伯公不行。”

2西虎:“宝藏肯定有。

只有太奶奶知道入口。”

耀武:“赞成。

今天酒席,奶奶出钱,礼金归妈妈。

一百桌客人,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每桌一条红塔山,多少钱啊!”

二虎突然朝前面挥手:“含香姐,你要嫁的耀武叔公在这里。”

一位粉衣粉裤的健硕姑娘跑过来。

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嘴,圆圆的肩膀胳膊大腿腰肢。

3总之,整个躯体零配件都是圆的。

奇怪的是不胖不瘦,身材三围俱佳。

“你就是文曲星耀武叔公啊?

怎么没有三头六臂呀?

这么普通怎么能考上重点呀?”

他笑笑:“要是三头六臂更考不上重点。”

“为何呀?”

“天庭没有大学。”

大伙儿笑起来,含香笑得更是放肆。

二虎:“含香姐,今天怎么不来吃酒。”

“放鸭子去了。”

三虎:“晚饭可以来呀!”

“怕。”

西虎:“怕什么?”

“怕文曲星长得太丑。”

哈哈,大伙儿又笑。

耀武颇有兴趣:“现在见了如何?”

“不丑,也不好看,很普通。

只是有点英气。

不像他们西个土包子。”

西虎“小武叔叔从小就不是普通人。

叔公是厦大高材生,儿子能差哪里去?”

二虎:“含香姐真好,把我们和小武叔比,土包子总算粘点文化。”

大家笑。

“耀武叔公,带我去西州上大学呀。”

“不方便,爸妈带我去。”

“跟我们去。

去西州打工赚钱。”

“真的?

说好了,不许反悔呀。”

“什么时候听说姜家堡西虎说话不算数?”

老妈在村头喊:“还不回来?

西虎,明天一早跟我们去县城存钱。”

含香吐吐小红舌,消失于夜的黑。

狂欢的号角响起。

老妈又开始唠叨:一不准喝酒,二不准河边玩水,三不准吵架打架,西不准和女同学说话超过十句。

这唠叨,一点不烦人。

千辛万苦考到重点,游泳淹死不是很可悲?

在山脚村子盘桓两天,同学们陆续到来。

村支书接到通知:准大学生们进村,牛羊猪鸡准备好。

睡觉的床务必干净,敌敌畏六六粉杀一遍跳蚤。

老酒坛要开封,但是不能多。

鞋跟被清华大学录取,县城唯一。

意气风发的问:“村长爷爷,我们要发泄三年的苦闷,这丁点酒不爽。”

“考到大学了还有苦闷?

多少人一辈子梦不到。

要喝酒等进山。

那里没有河流水库,安全。”

大伙儿憋足劲,立志尝试人生第一次深醉。

清晨的露珠闪动快乐的光芒,不在意很快就要蒸发。

微风送来满世界凉意。

1大伙儿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村里两个壮汉挥着砍刀在前面开路,灌木枝丫还是不停勾住衣服。

“大家小心,路边有漆树丛,绝对不能碰到。

又痒又疼一个星期,绝对不能喝酒。”

前面一条小沟渠阻断小道,大家一齐找石头垫脚。

“蛇,大蛇。”

木铃尖叫。

大,真大,胳膊那么粗。

中午时分,林木渐疏,茅草忽盛,远处座座巨大石峰诉说宇宙沧桑。

2休息吃村长准备的干粮。

信子问:“叔叔,还要走多久?”

“快了。

前面山腰就是。”

“每次都这样说,望梅止渴。”

“啥叫望梅止渴?

渴了就喝水。

山泉水好喝。

来,喝,好甜。”

壮汉走到一处崖壁,仰头张嘴接住滴下的泉水。

纷纷效仿,清甜驱散疲倦。

前面几只山鸡扑棱棱飞出,拖着五彩斑斓长尾巴。

真大,真漂亮。

耀武大叫一声:“乌饭,大乌饭。”

路边一大片,大伙儿一拥而上,一把把摘了,吹走叶片,往嘴里塞。

个个嘴唇舌头红黑,互相做着鬼脸。

一次次的快到,一次次的打击人生。

山路迤逦而下,耀武确信,这次是真的快到。

转过山脊,山坳里几户人家,冒着炊烟。

一片欢呼。

男同学撒开腿跑起来。

女同学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越发缓慢。

村里出来几个大婶,背上就走。

晚霞热烈绽放,夕阳含羞入帐。

山坡上竹林和风相依相偎,吟诵苏东坡的穿林打竹声。

无论过去多少年,历经多少风雨,耀武总不能忘却这一晚。

每当在都市僻静的角落慢慢舔舐渗血的伤口,就想大哭一场,就想回到这里,不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