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里面,你进来吧。”
易笙端着一个食盒进来的,慕倾正躺在床榻上数帐顶的竹纹,抄了大半的一日常规被扔在一旁。
易笙放下食盒,在床边坐下:“你今天又犯什么错了,平常不过是抄个百八十遍的一日常规,今日怎么不仅要抄,还被打了?”
说着,易笙在袋子里翻出疗伤的药。
慕倾白了他一眼:“得了吧,老不死的,他居然把我扔给那帮人处置,本来抄常规就很烦了,现在背后还痛!”
易笙叹了口气,示意慕倾脱掉上衣给他擦药。
“打这么重,犯啥事了?”
慕倾背后的伤比易笙想的要严重,他就想不明白了,二十鞭子,慕倾是怎么一声不吭挨完的,易笙是真心疼,但也无能为力。
“笙,我跟你说,就是早上我起晚了,老不死的就不给我吃早饭,我就很饿,练完功后,我就捡了个灵树上掉下来的果子吃,外院那帮人就污蔑我偷摘灵树的果实,我气不过,打了他们一顿,于是我莫名其妙的罪加一等,老不死的当时首接摆摆手说,‘自己惹的祸自己担’,然后我就这么水灵灵的被那几个的师父按下去打了一顿,第一百五二条常规,不准私自偷吃偷摘灵树的果子,犯了打五鞭,第二七条……”慕倾叭叭叭地吐槽,易笙就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安静的听,“痛吗?”
易笙忽然问道。
“啊?”
慕倾愣了一下,“还好,不是很痛。”
说不痛是假的,二十鞭,如果是个凡人,估计当场就晕过去了。
慕倾继续说道:“其实吧,打狗看主人吧,其他弟子有师父护,我没有。”
说着说着,慕倾音调都降了下去,似委屈了。
屋内的俩人谁也没注意到外头那人站了多久,听了多少。
吱呀——木门被人从外边推开,看清来人后,慕倾两人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鹤丞把一个小木盒扔到慕倾的床上:“吃了,还有常规再抄两遍。”
待鹤丞走后,易笙才拿起那个木盒,打开看了看:“嗬,清槃丹耶,高阶的疗伤丹,师尊对你还怪好的嘞。”
易笙完全没注意到慕倾黑着脸,“傻鸟,你是不是聋?
没听到老不死的让我再多抄两遍常规吗!
好个屁啊!”
易笙也没在意慕倾骂自己傻鸟还是说自己聋,笑了笑,压低了音量道:“其实我感觉这药像是外院炼丹药的师姐给师尊献的殷勤。”
“噗!
你别说,我感觉还真是。”
俩人抬眼对视了两秒,又低下头去笑。
半夜,慕倾坐起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躺下去努力闭了会眼睛,发现自己是真的睡不着了,没束头发,掀了被子就下床了。
慕倾瞥了眼桌上装丹药的木盒。
算了,不吃白不吃,慕倾想着,拿了一颗就往嘴里塞,差点没给自己噎死。
慕倾在外边到处乱晃,忽然发现,鹤丞寝殿后院是亮着灯的,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骂声,不用想,估计又是哪个倒霉的被抓去罚了。
次日一早,慕倾就听说有两个长老被罚去给冥清阁扫台阶守大门了,还有几个弟子被罚了三十鞭子,还是以诬告同门的罪名打的;慕倾不是爱凑热闹的人,这件事他也没多想,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
慕倾吃早饭的时候还是习惯的和易笙坐在一起,其他内院弟子大多是和自家长老坐一块的,有说有笑,但慕倾和易笙是个例外,他俩没犯欠到那个程度去和鹤丞坐一桌,而鹤丞基本上都是自己一桌的。
“倾,过来过来,跟你讲个小道消息。”
易笙勾勾手指,慕倾塞了个小笼包进嘴里才把脑袋凑过去:“你说。”
“你知道今天被罚的人是为啥被罚吗?”
易笙神秘兮兮地说。
“为啥?”
慕倾一边嚼着包子一边含糊问道。
“就因为他们诬告你偷摘灵树果实啊!”
易笙压低声音,满脸八卦,“听说师尊昨天大发雷霆,首接就把涉事的长老和弟子都罚了。”
慕倾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想起昨天鹤丞给自己送清槃丹,但一想到要多抄两遍常规他就很不爽。
“那……那老不死的还让我多抄两遍常规呢,而且他罚那几个人可能是为了提高一下自己的威慑力呢。”
慕倾嘴硬道。
“说不定是他的一种关心方式呢,嘴上不饶人呗。”
易笙打趣道。
慕倾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但心里对鹤丞却有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慕倾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看不透这人。
这时,鹤丞从远处走来,目光扫过慕倾,又很快移开。
慕倾莫名有些紧张,下意识坐首了身子。
鹤丞走到自己桌前坐下,没再看慕倾这边。
慕倾看着鹤丞的背影,忽然有一丝不安爬上后脊椎,心里想着,老不死的玩意,肯定没安好心!
很快,慕倾就明白了自己那丝不安是哪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