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风踮着脚冲门房作揖，小奶音脆生生的：“劳驾通报，北风送来的留风，找乌古先生学本事！”
门房早被交代过，见这穿百家衣的小不点儿像颗蹦跳的小元宵，憋着笑领她往府里走。
鹅卵石路上飘着桃花香，两边桃树正开得热闹，粉白花瓣扑簌簌往留风头上落。
她忽然戳戳带路的侍卫：“这些桃树姐姐，是不是和柳姐姐一样会跳舞呀？”
侍卫憋着笑快走两步，心说这小娃娃怕不是从花果山蹦来的。
转过九曲桥，迎面晃来个穿粉纱裙的仙女——裙上绣着的桃花竟会随风摆动，袖口露出的手腕白得像刚剥的荔枝。
“呀，是小糯米团子来啦！”
仙女蹲下身，发间的银铃叮当响，“我是烟桃，以后带你玩呀～”留风盯着她胸前晃动的桃花吊坠，突然张开 胳膊：“姐姐抱抱！
你身上比外婆的棉花被还软乎！”
烟桃笑得梨涡深陷，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小机灵鬼，倒像个会说话的小糖人！”
推开雕花木门，留风先听见“咚”一声——像有人在敲木桶。
抬头见个浓眉大眼的汉子坐在太师椅上，眉毛粗得能在上面晾鞋带，正用秤砣似的目光扫她。
“留风？”
汉子一开口，桌上茶盏都跟着抖，“我是乌古，甭管你从前是喝米汤还是喝露水长大，在这儿就得按规矩来。
先说说，打算怎么学？”
留风攥紧袖口，小奶音带着颤：“人参爷爷说，这儿十天等于外头一分钟，我想先练强身健体！
等回去考上航天大学，造飞船带大家搬家！”
乌古的浓眉忽然 柔软 了些，却仍板着脸：“想得美！
先把这双小短腿练出劲儿来——看见院角那口铜钟没？
明天开始，卯时起来撞钟三百下，把钟撞出火星子才算数！”
小留风的脸顿时皱成糯米团子：三百下？
她现在跳二十下绳就得扶着膝盖喘气！
可抬头看见乌古腰间挂着的玉佩——刻着棵歪歪扭扭的人参，跟“萝卜爷爷”长得一模一样，又把到嘴边的哭腔咽了回去。
正发愣时，乌古忽然一拍桌子：“别怕，先带你认认地界！
这是纪朝，满大街都是会耍剑的大侠，你呀——”他忽然压低声音，“得偷师！
欧阳家的‘烤红薯掌’、南宫家的‘抓包子功’，全给我学来！”
留风懵懵懂懂跟着烟桃逛园子，心里却像揣了只乱撞的麻雀：烤红薯掌？
抓包子功？
难道大侠们打架前还要先买包子？
正胡思乱想着，烟桃忽然指着荷花池惊呼：“快看！
那尾红鲤鱼会吐泡泡写字！”
留风凑近一瞧，水面上真浮出“小娃娃别怕”几个泡泡，忍不住咯咯笑出声——原来精怪的世界，连鱼都这么会哄人。
可当乌古说起“全族存亡”时，留风的小脚丫突然冰凉。
她盯着自己手腕上的“草莓按钮”，想起昨晚柳树姐姐说的“你是我们的小飞船船长”，忽然觉得领口的百家衣重得像背着块磨盘。
趁烟桃不注意，她扭头就跑，小短腿在青石板路上敲出急雨般的响声，首到撞进一条飘满糖炒栗子香的巷子。
“呼——呼——”她扶着墙喘气，鼻尖沁满汗珠，忽然听见头顶传来鸽哨声。
抬头看见漫天纸鸢飞过，有只蝴蝶形状的纸鸢正巧落在她肩头，翅膀上竟用金粉写着“加油”二字。
留风愣住了——这是外公外婆教她认的第一个词。
指尖轻轻碰了碰纸鸢，蝴蝶忽然振翅飞起，带着她的眼泪一起飘向瓦蓝的天空。
等她抹着小花脸跑回风宅，乌古正靠在廊柱上啃苹果，见她鼻尖沾着灰、头发缠着草，忽然笑出满脸褶子：“哭够了？
该磕头了吧？”
留风梗着脖子站定，小胸脯一鼓一鼓：“师傅！
我……我能行！”
说着“扑通”跪下，额头磕在青砖上发出“咚”的脆响——比刚才撞钟的声音还要亮堂。
乌古突然转身咳嗽，袖口飞快抹过眼角。
烟桃捂着嘴偷笑，看见石狮子背后探出半片桃树枝——是柳姐姐在偷偷比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