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色谎言
袖口处的银线绣着他名字缩写，是我昨夜熬夜补的。
镜中倒影里，我穿着他买的真丝睡裙，颈间戴着那条荆棘玫瑰项链——七日前他亲手给我戴上时说："戴上它，就别想再摘下来。
""夫人，先生让您去书房。
"女仆敲门的声音打断思绪。
推开门时，傅沉舟正在和温念通视频。
她穿着香奈儿高定连衣裙，卷发垂在肩头，左腕戴着我母亲的翡翠镯子——那是温振国从我母亲手里抢来的陪嫁。
"沉舟，人家膝盖疼......"温念撒娇的声音传来，指尖划过屏幕，"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呀？
"傅沉舟眼神柔和下来，伸手虚握了下她的手："乖，等忙完这阵子就去。
"他语气里的温柔刺得我眼眶发酸，想起昨夜他抱着我入睡时，指尖也是这样轻轻摩挲我的头发。
我转身想走，却听见温念突然惊呼："沉舟，你身后是不是......""砰！
"子弹穿透玻璃的瞬间，傅沉舟猛地扑过来，将我压在身下。
碎玻璃扎进他后背，温热的血滴在我锁骨上，带着铁锈味。
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按住我后腰，声音沉稳："躲到桌子底下，别出来。
"枪声此起彼伏。
我蜷缩在书桌下，看见傅沉舟的皮鞋在血泊里来回移动，听见他隐忍的闷哼。
当第七声枪响过后，一切归于寂静。
他踉跄着靠过来，左胸口洇开大片血迹，手里还攥着染血的手枪。
"没事了......"他单膝跪地，扯下领带按住伤口，"叫家庭医生......"我颤抖着摸出手机，却在拨通号码时，听见温念的声音从他口袋里传来："沉舟，你受伤了？
要不要我让爸爸派人去帮你......"他眼神骤冷，一把按住手机："不用，我自己能处理。
"血顺着指缝往下滴，在我睡裙上晕开红梅般的图案。
我突然想起七年前他替我挡刀时，也是这样的眼神——明明疼到极致，却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家庭医生赶来时，傅沉舟己经陷入半昏迷。
手术进行到一半，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锁屏跳出条消息："计划提前，温振国今晚十点动手。
"发件人是"温念"。
我攥紧手机，指甲几乎嵌进屏幕。
原来这一切都是戏——他故意让温念看见我，故意引温振国出手，甚至故意被枪击，只为了让温振国放松警惕，露出贩毒据点的位置。
"苏小姐，"医生摘下手套，"子弹取出来了，但先生需要静养，不能受***。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让我反胃。
傅沉舟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左胸口缠着绷带，看上去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摸出他藏在抽屉里的窃听器，塞进温念送的花瓶底部——那是今早她让人送来的"道歉礼物"，里面插着九朵白玫瑰，花语是"天真纯洁"。
深夜十点，暴雨倾盆。
我穿着傅沉舟的黑色西装外套，站在监控屏前，看着温振国的车队驶入郊区废弃工厂。
耳机里传来他的怒骂："傅沉舟那个小子，居然敢骗我......等拿到货，我要把他和苏晚的尸体喂狗！
"指尖在键盘上飞舞，我将实时画面同步给缉毒局。
窗外惊雷炸响时，温振国的枪响了——打中的不是别人，正是伪装成毒贩的傅沉舟。
他踉跄着倒地，白衬衫瞬间被血浸透，却在倒地前，冲摄像头轻轻眨了下眼。
"不许动！
警察！
"抓捕行动比想象中顺利。
我冲进工厂时，温振国被按在地上，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傅沉舟躺在担架上，看见我时，突然伸手抓住我手腕，指尖在我掌心轻轻敲了三下——这是我们七年前的暗号，代表"我爱你"。
"少废话，赶紧送医院！
"我别过脸，不让他看见我发红的眼眶。
凌晨三点的ICU外，温念哭着扑过来："沉舟怎么样了？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没让爸爸派人......"她妆容花掉，翡翠镯子在腕间晃来晃去，"苏晚，你替我去求求医生，我不能没有沉舟......"我盯着她腕间的镯子，突然笑了："温念，七年前那场火，你怕我说出你推我下楼的事，所以让温振国放火烧了老宅，对吗？
"她脸色瞬间惨白，后退半步："你、你胡说......""这里有监控。
"我举起手机，播放从温振国书房偷来的监控录像——画面里，十六岁的温念冷笑着推我下楼，随后将煤油灯打翻在地毯上。
温念的尖叫混着火焰爆裂声，刺得人耳膜发疼。
"你怎么拿到的......"她浑身发抖，翡翠镯子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因为傅沉舟早就把温氏上下装了监控。
"我逼近她，"包括你和温振国密谋害死我父亲的录音，还有你给傅沉舟下***的视频。
"她突然跪下，抱住我小腿："苏晚，求你别告诉沉舟，我只是太爱他了......当年我看见你们在雪地里拥抱，我嫉妒得发疯......"雪地拥抱？
我愣住。
记忆突然被撕开道口子——七年前那个雪夜，我替傅沉舟挡刀后，他确实抱过我，说"等你好了，我们就在一起"。
但后来温振国告诉我，那是傅沉舟在骗我，为的是让我替温念顶罪。
"所以你故意让温振国伪造监控，说我是毒贩女儿？
"我攥紧拳头，"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点嫉妒，我母亲被关在精神病院十年，每天被电击折磨？
"温念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我没想到温振国会这么狠......他说只要我配合演戏，就会送我去国外读书......"身后突然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
傅沉舟不知何时醒了，脸色苍白如纸，却笑得温柔："念儿，原来你这么爱我。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他叫她"念儿"，那是七年前他对我的称呼。
温念抬起头，眼里燃起希望："沉舟，我......""但你不该伤害她。
"傅沉舟眼神骤冷，"温振国贩毒的证据，我己经交给警方。
至于你——"他看向我，"苏晚，要不要亲自报警抓她？
"温念的尖叫被警笛声淹没。
我站在ICU门口，看着傅沉舟被推回病房，突然想起他掌心的老茧——那是七年前为了给我买生日礼物，偷偷去工地搬砖磨出来的。
"苏小姐，"护士递来病历单，"先生醒了，说要见你。
"病房里只开着盏小台灯。
傅沉舟躺着看我，眼神里带着我熟悉的狡黠："吃醋了？
"我别过脸："没有。
""还说没有，"他轻笑，牵动伤口皱起眉，"看见我叫温念念儿，眼睛都红了。
"我猛地转身，却被他拽住手腕，按在床边。
他指尖划过我唇角："七年前在雪地里，我本来想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你。
结果温念突然冲出来，说你推她下楼......"他眼神暗下来，"后来我才知道，她早就买通了你的室友，在你水里下了安眠药。
"原来所有的误会，都源于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我想起母亲在清醒时反复念叨的话："小晚，别信温家的人......"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
"别哭，"他伸手替我擦泪，"现在真相大白了，温振国和傅明远的罪行，足够他们在监狱里待一辈子。
"他突然从枕头下摸出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枚镶嵌着碎钻的戒指，戒面是朵正在绽放的玫瑰，"这次是真的，没有任何交易，只有求婚。
"我盯着戒指，想起他七年前画在***稿本上的玫瑰，想起他在暴雨中替我挡子弹的模样，想起他今晚故意叫温念"念儿"时，眼里闪过的痛楚。
原来他早就知道真相，却为了让温振国彻底暴露，不惜在我面前演这场戏。
"傅沉舟，"我握住他的手，放在心口，"下次再敢骗我，我就真的用这把枪——"我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枪，抵住他胸口，"崩了你。
"他挑眉笑了，眼底漾起星河般的光："好，我的未婚妻。
不过在那之前——"他轻轻推开手枪，低头吻住我，"先让我疼个够。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停了。
我听见远处传来夜莺的啼鸣，想起病房外的荆棘玫瑰，此刻应该正沾着露水，在晨光中舒展花瓣。
这一路太过荆棘密布，可幸好，我们都没有松开对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