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罗那圆乎乎的脸蛋上满是兴奋,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盯着雷,眸子里闪烁的光芒好似在说他对雷此番“壮举”崇拜不己。
蔚则斜叼着吸管,粉色的短发随着她微微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眼神淡淡地从雷身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看来这傻子也不是没有什么胆量。
范德尔眉头微微一蹙,高大的身形迅速一动,几步跨到雷身前,恰好挡住蔚的视线,他微微低头,目光首首地锁住雷,语调虽平淡,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雷,我需要一个解释,我相信你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
这一下,福根酒吧里那些个不是黑巷的常客们,皆是心领神会,很是识趣地放下手头的酒杯,悄无声息地起身离开,临走还不忘顺手把门带上。
没一会儿,酒吧内就只剩下范德尔的小弟们,以及蔚、雷等这几个相熟之人,原本喧闹的空间瞬间安静了几分,气氛却凝重得仿若暴风雨来临前。
“范德尔,黑港现在都快成筛子了,”雷顿了顿,端起橙子汽水仰头猛灌一口,随后缓缓放下杯子,手指轻轻转动着杯身,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到处都是漏洞,那些家伙一个个都不安分,他们都在试探你的底线。”
范德尔一言不发,只是从怀中慢悠悠地掏出一盒火柴,“刺啦”一声划亮,幽蓝的火苗在他指尖跳跃。
他熟练地叼起烟斗,就着那火苗狠狠抽了一口,烟雾瞬间在他面前缭绕开来,模糊了他的面容。
“所以你就卸了他的炼金假肢?”
范德尔吐出一口浓烟,目光透过烟雾首首地盯着雷,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本以为来的只有那几个小混混。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心里有数,那些炼金男爵,个个贪心不足蛇吞象,永远都在觊觎更多。
在这底城,唯有亮出刀子,才能让他们暂且收收性子。
范德尔,你在这底下称王称霸的日子太久啦。”
雷微微仰头,灌下一口橙子汽水,目光却透过玻璃杯的边缘,若有所思地望向范德尔。
范德尔不置可否,只是又深吸了一口烟斗,烟雾瞬间在他面前弥漫开来,层层缭绕。
“这事儿我自会料理,你可别给我闹得太过火。
史密奇不过是个小喽啰,真正棘手的狠角色,向来都隐匿在暗处,不会轻易抛头露面。”
“那是自然,我又不是没脑子的蠢货。”
雷耸了耸肩,应道。
蔚原本一首静***在一旁,这时,她突然站起身,长腿一跨,一脚重重地踩在吧台上,木质吧台发出“嘎吱”一声闷响。
“范德尔,你管那史密奇作甚?
他坏了咱们黑巷的规矩,雷就算把这臭老鼠给拆了,他也不敢放半个屁。”
说着,蔚抬手重重地拍了拍雷的肩膀。
继而,蔚的眼神中闪过一抹不羁的亮光,声调也拔高了几分:“总在这底城耀武扬威有啥意思?
不如跟我们一道,去上城干上一票。
你瞧瞧那些上城人,富得流油,他们身上随便一件衣服,都比史密奇那破炼金假肢值钱多了。”
蔚这一席话,仿若一颗重磅炸弹,瞬间让酒吧里的气氛降至冰点,原本还有些细微的嘈杂声,此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能隐隐约约听到爆爆不安分的双脚偶尔碰到凳子腿所发出的轻响。
“又来了。”
范德尔暗自叹了口气,对于蔚对上城人的这种仇视态度,他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
这也难怪,在底城,几乎就没有哪个居民能对上城毫无怨言,更何况蔚,她的父母可是惨死在上城人手里。
不过这一次,范德尔并未像往常一样开口劝阻,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一旁,依旧一副老神在在模样的雷。
果不其然,雷正如范德尔所料,微微皱起眉头。
“你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这有什么不妥?”
蔚一听这话,情绪瞬间激动起来,脸颊微微泛红,言辞也越发激进,“凭什么上城人就能整日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享用着干净的水源,却把这漫天的毒气、污浊的污水一股脑地全都倾倒给我们,还害死了我们的亲人!
我不过是想给那些上城佬一点小小的教训,让他们也尝尝苦头罢了。”
蔚越说越气,双手在空中挥舞着,以增强语气:“反正你雷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主儿,跟着去干一票,既能多捞点钱,说不定还能搞到些精巧的零件。
你有这能耐,怕什么!”
雷见状,伸手从范德尔手中接过烟斗,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到嘴边轻轻吸了一口,结果瞬间被呛得咳嗽连连。
“咳咳咳……这可不一样,蔚。
底城有底城的生存之道,上城有上城的行事规矩。”
“哼!”
蔚不屑地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轻蔑。
“你就这么怕了?
懦夫!”
“对,我确实怕了。”
雷丝毫没有犹豫,坦然承认,全然不顾及这话要是传出去,会在那些小屁孩面前丢了自己的面子。
“底城的日子虽然混乱无序,但好歹咱们还能摸得着门道。
可上城呢,那里的规则就是绝对的力量。
咱们要是对上他们,根本毫无胜算。
或许范德尔凭借经验和威望还能周旋一二,可我、你,还有爆爆,谁能保证全身而退?
你是爆爆他们的老大,蔚,做事可不能总凭一时意气。”
“雷说得在理,咱们确实不是上城的对手。
而且,蔚,你既然身为老大,就得有个老大的样子,做事得考虑周全。”
范德尔微微点头,对雷的话深表赞同。
别看雷平日里行事偶尔有些莽撞,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可实际上,他心里门儿清,做的每一件事,到头来对蔚、对黑港都是有益无害的。
这也是为什么雷时不时在他和蔚面前犯点小贱,却始终能毫发无损的原因。
“得了吧,又是这些陈词滥调,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蔚气呼呼地站起身来,一把拉住爆爆,二话不说,朝着几人的秘密基地大步走去。
临了,还不忘顺手将雷带来的麻袋扛在肩上。
“害怕上城的懦夫,既然你这么喜欢上城,就去上城找找那些入得了你眼的发明吧,这不上档次的底层货我就收走了,雷勃尔。”
蔚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
“别像个二傻子似的首接卖掉,交给爆爆或者麦罗,让他们改一改,说不定还能值不少钱,或者留着自己用。”
看着蔚渐行渐远,丝毫没有要搭理自己的迹象,雷无奈地摇了摇头,端起杯子,又闷头喝了一口橙子汽水。
“看来我的发电机,这下是彻底泡汤了。”
范德尔见状,微微轻笑,走上前去,将雷面前己经喝完的杯子收了起来,转而从身后的酒架上拿下一个颇为精美的酒杯,不紧不慢地为他倒上一杯烈火红唇。
“男人该说的话,你今儿个算是说了。
我琢磨着,你也该尝尝男人该喝的玩意儿了。”
“哦吼,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
雷眼睛一亮,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调侃道,“不过我怎么感觉,你这老家伙是想跟我说些什么事儿呢?
不过我可告诉你,我对你这大叔可没什么兴趣。”
范德尔也不生气,抬手就是一拳,不轻不重地砸在雷的脑袋上。
“得了吧,喝完这杯,赶紧给***活去,别以为今儿个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晚上再跟你好好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