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寿衣领口崩开的盘扣下，暗红的敕令符正在融化，像被泼了硫酸的蜡像。
殡仪馆的LED长明灯突然爆闪，绿光把"永垂不朽"的挽联映得鬼气森森。
程子阳跪在柏木棺材前烧纸钱，发现铜盆里的灰烬凝成漩涡，像是地底有人在吹气。
"小程，该封棺了。
"殡葬师刚抬起棺盖，棺材底部突然传来指甲刮擦声。
程子阳举着手机电筒照去，棺底木板上五道抓痕深入寸许，碎屑里混着青黑色指甲——那分明是外婆的指甲形状。
掉漆的鳄鱼皮箱在灵床下嗡嗡震颤。
掀开箱盖的瞬间，泛黄的《申报》剪报像被无形的手托着飘起。
1943年7月15日的头条新闻正在渗血："圣玛利亚女中七名学生集体自缢"，配图里的雕花门廊与凶宅如出一辙。
青铜夔纹镜从箱底滑出，镜面蒙着层灰白雾霭。
程子阳鬼使神差地擦拭镜面，雾气突然凝结成水珠滚落。
倒影里出现穿月白旗袍的背影，梳头的节奏与凶宅女鬼完全同步。
"别看！
"苍老的手掌拍飞铜镜。
穿唐装的独眼老头杵着蟠龙杖立在门边，杖头镶嵌的北斗七星泛着幽光，"这镜子照过太多死人，早成精了。
"镜框螭龙纹突然蠕动，青铜锈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血沁。
程子阳的指尖刚触到夔纹边框，剧痛如钢针贯脑——民国少女对镜梳妆的画面在视网膜炸开，铜镜深处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指甲刮擦声混着留声机的杂音灌入耳膜。
旧书店橱窗在雨夜里泛着昏黄。
程子阳隔着玻璃看见那双牡丹绣花鞋，鞋尖还在往下滴血。
当他转身欲逃，橱窗倒影里突然出现七个旗袍女鬼，青紫的指尖穿透玻璃抓住他肩膀。
纸人从门缝挤出的瞬间，怀表滴答声陡然放大。
惨白的宣纸身躯贴着地砖蛇行，眼眶位置贴着带生辰八字的黄符。
老头甩出判官笔，笔尖北斗七星寒光暴闪，纸人腹腔应声裂开，掉出枚染血的珐琅校徽。
"1943年7月15日，第27位遇难者。
"老头用镊子夹起校徽，编号在月光下泛着磷光，"那些姑娘每十年就要找替死鬼，你外婆拦了三次..."程子阳惊愕地瞪大双眼，“三次？
所以这次是第西次，她们冲着我来的？”
老头点了点头，“没错，她们怨念太深，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话音刚落，窗外狂风呼啸，七个旗袍女鬼破窗而入，长发飞舞，指甲如钩。
老头大喝一声，挥动蟠龙杖，杖头的北斗七星光芒大盛，与女鬼们展开对峙。
程子阳想起手中的半截染血黄符，急忙将其祭起，黄符瞬间燃烧，发出耀眼光芒。
女鬼们被光芒逼退几步，但很快又再次扑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程子阳突然想到外婆崩开的盘扣下那敕令符，或许还有办法。
他迅速跑到棺材旁，从外婆领口取出敕令符，将其与黄符一同抛出。
两道光芒交织，形成一道屏障，暂时挡住了女鬼们的攻势。
老头趁机大喊：“快去找第七位学生的尸骨，超度她们才能彻底解决！”
程子阳咬了咬牙，朝着凶宅的方向奔去，身后是女鬼们愤怒的尖叫和狂风的呼啸。
棺材盖轰然炸裂。
外婆的尸体首挺挺坐起，心口的敕令符裂成两半，露出底下漆黑的空洞。
成群纸蝙蝠从胸腔飞出，每只都叼着截惨白的手指。
程子阳被老头拽着退到墙角，看见纸蝙蝠在灵堂上空组成血色卦象。
老头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雷纹，暴喝声震得纸钱纷飞："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紫色电光劈中棺椁的瞬间，程子阳的手机突然收到视频通话请求。
接通后画面剧烈晃动，发小阿杰正在城隍庙后巷啃食死猫，头顶缠着团蠕动的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