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北海道
姜晚拖着行李箱走出航站楼，扑面而来的冷空气让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北海道的冬天比她想象中还要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冽的雪松气息。
她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耳边是陌生的日语广播。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突然被抛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而疏离。
她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涌入肺部，带来一丝刺痛。
一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司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戴着厚厚的毛线帽。
姜晚拿着手机指给老人看，并用蹩脚的日语报了酒店地址，老人笑着点点头，帮她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车内开着暖气，玻璃上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姜晚坐在后座，用手指在窗上画了个笑脸，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天色渐暗，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在雪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道路两旁的积雪堆得很高，像一道道白色的围墙。
出租车驶出市区，周围的建筑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被白雪覆盖的田野。
远处连绵的山脉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山顶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姜晚把额头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
路边的电线杆上停着几只乌鸦，黑色的羽毛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醒目。
它们歪着头，用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疾驰而过的车辆。
车子拐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了一条结冰的河流。
河面在暮色中泛着幽幽的蓝光，像一条蜿蜒的玉带。
河岸边立着几棵光秃秃的树，枝桠上积满了雪，远远看去像是开满了白色的花。
"很美吧？
"司机突然开口，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道，"这是石狩川，冬天的时候特别漂亮。
"姜晚点点头，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
河对岸的雪地上有几只鹿在觅食，它们优雅地迈着步子，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梅花般的脚印。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路边的景色渐渐变得熟悉起来。
姜晚从包里拿出手机，对照着地图确认位置。
温泉酒店就在前方不远处，坐落在半山腰上，周围被茂密的针叶林环绕。
酒店是一座传统的日式建筑，屋檐上挂着红色的灯笼，在暮色中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姜晚下车时，一阵寒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裹紧了围巾。
司机帮她把行李搬下来，笑着说了句"请好好享受"便驾车离去。
站在酒店门口，姜晚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孤独。
周围的一切都那么陌生，连空气中飘散的松木香都带着异国的气息。
她深吸一口气，拖着行李箱走进大堂。
前台的服务生是个年轻女孩，穿着淡紫色的和服，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
她用流利的英语为姜晚办理入住手续，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唱歌。
姜晚接过房卡时，注意到女孩手腕上戴着一串青玉手链，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房间在二楼，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熏香扑面而来。
榻榻米上铺着厚厚的被褥，窗边摆着一张矮桌，桌上放着一盏纸灯笼。
姜晚放下行李，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窗外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远处的山脉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像一幅水墨画。
她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整理行李时，她翻出了那本素描本。
翻开第一页，母亲的照片从里面滑落出来。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温柔，眼角有细细的皱纹。
姜晚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喉咙突然一阵发紧。
她走到矮桌前坐下，打开素描本，开始画窗外的景色。
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勾勒出远山的轮廓，描绘出松枝上堆积的雪。
姜晚放下画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窗外的天色己经完全暗了下来，远处的山影与夜色融为一体，只剩下零星几点灯光在黑暗中闪烁。
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声，她这才想起自己从下飞机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
拿起房间里的菜单，上面是精致的日式料理图片。
犹豫片刻，她拨通了前台的电话。
"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吗？
"前台女孩温柔的声音传来。
"我想点一份晚餐，可以送到房间吗？
""当然可以。
我们今晚的特色是海鲜锅，用的是今天刚从函馆运来的新鲜海产，配上本地的时令蔬菜，很适合冬天享用。
""那就这个吧，谢谢。
"挂断电话，姜晚起身整理了一下房间。
她把行李箱里的衣物挂进衣柜，将洗漱用品摆放在浴室。
浴室里有一个小小的温泉池，热气腾腾的水面上漂浮着几片樱花花瓣。
大约二十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姜晚打开门，看到刚才的前台女孩推着餐车站在门外。
"打扰了。
"女孩微微欠身，将餐车推进房间。
她动作娴熟地摆好餐具，揭开锅盖的瞬间，浓郁的香气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
姜晚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锅里翻滚着乳白色的汤底，鲜红的虾、雪白的扇贝、翠绿的蔬菜在汤中沉浮，旁边还配着一小碗米饭和几样精致的开胃小菜。
"请慢用。
"女孩微笑着说，"如果还需要什么，随时可以打电话到前台。
"等女孩离开后，姜晚拿起汤匙。
第一口汤入口，鲜美的滋味立刻在舌尖绽放。
虾肉紧实弹牙，扇贝鲜嫩多汁，蔬菜吸收了汤汁的精华，每一口都是享受。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感受着食物带来的温暖。
窗外的雪似乎下得更大了，雪花扑簌簌地打在窗户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独自一人来到异国他乡，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吃完晚餐，姜晚收拾好餐具，换上浴衣准备去泡温泉。
酒店的温泉在酒店后面。
是一个露天浴场。
她裹着厚厚的浴巾，踩着木屐走过长长的走廊。
推开温泉的门，一股湿热的水汽扑面而来。
浴场里空无一人，只有几盏石灯笼发出柔和的光。
姜晚褪去浴衣，慢慢走进温泉池。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她的身体，驱散了寒意。
她靠在池边的石头上，仰头望着夜空。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却在接触到温泉的热气时瞬间融化。
远处的山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一幅水墨画。
泡了约莫半小时，姜晚感觉浑身舒畅。
回到房间时，服务员己经收走了晚餐的餐具，还在桌上放了一壶热茶和一小碟和果子。
她倒了一杯茶，坐在窗边慢慢啜饮。
茶是玄米茶，带着淡淡的焦香。
和果子是樱花形状的，***可爱，入口即化。
姜晚一边喝茶，一边翻看手机。
林夏发来了好几条消息，问她是否安全到达。
周景深也发来一条简短的问候。
她一一回复，然后关掉手机。
夜己经很深了，窗外的雪依然在下。
姜晚换上睡衣，钻进被窝。
榻榻米上的被褥柔软舒适，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躺在黑暗中，她听着窗外簌簌的落雪声，感到一阵困意袭来。
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如此平静地入睡。
在意识即将消散的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母亲温柔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