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汗水刚渗出毛孔就被黏在凉席上,头顶的老吊扇每次转动都像要散架。
那晚我数到第两百三十七片扇叶时,窗外的蝉鸣突然集体噤声。
"咚——"石板路上的更梆声穿透薄雾,月光在青砖墙洇开惨白的光晕。
拴在院角的黄狗发出呜咽般的低吼,这声音让我后颈泛起鸡皮疙瘩。
当第一声犬吠刺破夜空,我听见阁楼地板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
"阿川,把窗栓插好。
"爷爷的烟嗓从楼下飘来,带着某种刻意压抑的紧张。
我这才发现窗框内侧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朱砂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床底的霉味突然浓重起来,像腐烂的槐花混着陈年香灰。
当我弯腰查看时,整张铁床突然剧烈震颤,床腿与地面的摩擦声刺得人牙根发酸。
月光在此时诡异地暗了一瞬,再抬头时,朱漆斑驳的城门牌坊赫然矗立窗前。
八个黑衣轿夫抬着素白轿辇从雾中浮现,纸钱在他们脚下打着旋。
轿帘被枯枝般的手指掀起时,我闻到了浓烈的尸臭味。
那只手的中指戴着鎏金护甲,甲片上嵌着的翡翠正往下滴落黑血。
"少爷该更衣了。
"尖细的嗓音贴着耳根响起,我转头看见个穿藏青短打的仆人。
他的脸像在水里泡胀的馒头,眼里爬满血丝。
当他想拽我胳膊时,我摸到袖袋里爷爷给的铜钱突然发烫。
"啪嗒"铜钱坠地的脆响惊醒了我。
月光依旧斜照在蚊帐上,但枕边的《幽游白书》封面结着层薄霜。
我这才发现运动鞋底真的沾着青苔,裤脚还有半片未烧尽的纸钱。
阁楼木梯传来吱呀声,爷爷端着煤油灯站在阴影里。
跳动的火苗将他脸上的沟壑照得忽明忽暗:"收拾行李,明天去镇上请......"话未说完,大黄突然在院里发出凄厉的惨叫。
我们冲下楼时,正看见它对着西厢房狂吠,铁链在地上拖出凌乱的痕迹。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布满蛛网的衣柜表面投下爪痕似的阴影。
爷爷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柜门时,我看见了那个血手印——五指纤长,指尖残留着暗红的蔻丹。
大黄的爪子在地砖上刨出刺耳的声响,爷爷攥着我的手突然收紧。
手电筒光束里浮动的尘埃突然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