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天花板垂落着数百根光纤,像极了神经元突触,蓝光在顾承砚的白大褂上流淌,他转身时,胸前的工作牌闪过”顾承砚 首席科学家“的字样——和她在高盛时的工牌,同样的冷硬质感。”
欢迎来到月光中枢。
“他的声音混着服务器的嗡鸣,手指抚过墙上的机械锁,齿轮转动声里,她看见锁芯内侧刻着极小的二进制代码,”这里存储着镜川科技的初代情感计算模型,也是我母亲最后待过的地方。
“她注意到他说”母亲“时,尾音轻得像落在雪地上的羽毛。
实验室中央摆放着老式工作台,上面散落着机械表零件、钢笔维修工具,还有一本翻旧的《拜伦诗选》,书签夹在《普罗米修斯》那页——和她办公桌上的版本,同一年代的牛津译本。”
林小姐对什么最感兴趣?
“顾承砚戴上橡胶手套,指尖划过玻璃展柜里的派克世纪钢笔,”是我们的情感计算系统,还是我母亲的遗物?
“她勾起唇角,将手袋放在工作台上,露出里面的犀飞利钢笔:”顾先生应该知道,投行看项目,先看核心技术的不可复制性。
“目光扫过展柜里的机械锁图纸,”比如这个用脑电波数据训练的初代模型,真的能通过微表情,解析人类情感?
“沈巍突然从服务器后冒出来,手里捧着平板电脑:”林小姐,来试试我们的AI测试吧!
只要盯着摄像头三分钟,系统就能生成你的情感指纹。
“他挤眉弄眼,”放心,不会像顾老大那样用黑客手段,这次是公开测试。
“监控屏幕亮起,林晚舟对上镜头的瞬间,顾承砚的白大褂袖口拂过她的肩膀。
她闻到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和母亲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奇妙地重叠——当年母亲做完最后一台手术,也是这样的味道,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开始。
“顾承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看见他手腕上的百达翡丽,秒针正指着10:03,和她收藏的那支1921年万宝龙的出厂时间,分秒不差。
屏幕上的数据开始流动,瞳孔收缩频率、眨眼间隔、唇角肌肉牵动幅度,被拆解成无数光点,聚合成旋转的指纹图案。
沈巍吹了声口哨:”哇哦,林小姐的情感指纹,居然是罕见的双螺旋结构——意味着理性与感性的高度对冲。
“顾承砚盯着数据,喉结滚动:”更有趣的是,当系统识别到实验室关键词时,她的杏仁核激活度下降15%,而海马体活跃度飙升23%——说明这里唤起的不是商业判断,而是...“他顿住,声音突然低哑,”而是记忆。
“林晚舟看着自己的指纹在屏幕上破碎重组,想起母亲临终前,手指在她掌心画的螺旋纹:”晚舟,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了,但我们的心跳,会像齿轮一样永远咬合。
“此刻顾承砚盯着数据的眼神,和当年她盯着母亲心电图时,同样的偏执与脆弱。”
顾先生的AI,能算出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她转身,鼻尖几乎碰到他的白大褂纽扣,”比如,我在想,为什么镜川科技的专利申报日期,和顾念第一次住院的时间,精确吻合?
“他猛地后退半步,白大褂蹭到展柜上的钢笔,墨水滴在实验日志上,晕染出和昨天协议上相同的齿轮形状。
沈巍赶紧打圆场:”林小姐,要不要看看我们的情感模拟系统?
比如,让AI生成你和顾老大的理想对话场景?
“平板电脑弹出对话框,林晚舟输入”并购谈判“,顾承砚皱眉输入”技术信仰“。
屏幕闪烁后,跳出两行代码:plaintext林晚舟:您的实验室估值,应该乘以风险溢价系数1.8。
顾承砚:我的代码,不接受被资本折旧。”
错了。
“林晚舟突然笑了,指尖划过屏幕,”真正的谈判中,我会说——“她凑近顾承砚,温热的呼吸拂过他僵硬的耳垂,”顾先生,您知道仁济医院的心脏外科,现在能做微创介入手术了吗?
不用开胸,风险降低40%,术后恢复时间缩短一半。
“顾承砚的瞳孔剧烈收缩。
这句话,和上周他在顾念病房外,听见张教授对护士说的话,一字不差。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晚舟的尽职调查,能精准到顾念手术方案的更新时间——原来她早就买通了医院的护工,或者,更可怕的是,她亲自和张教授谈过。”
林小姐对医疗领域的了解,令人钦佩。
“他扯下白大褂,露出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颈侧的血管突突跳动,”不过我更好奇,您的基金会向医院捐赠钢琴时,有没有要求查看患者档案?
比如,顾念的用药记录,或者——“他抓起展柜里的钢笔,笔尖对准她的锁骨,”您母亲的临终病历?
“空气仿佛凝固。
林晚舟看着他手里的派克世纪,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护士从她枕头下发现的钢笔,同款不同色,笔帽内侧刻着”致承砚,愿代码永远温柔“。
那时她以为是母亲留给自己的,首到今天看见顾承砚的钢笔,才惊觉刻字的笔迹,和母亲的签名如出一辙。”
顾先生,“她伸手握住他握笔的手,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薄茧,”我们聊聊那把机械锁吧。
您说初代模型的代码刻在齿轮上,可我在专利文件里发现,锁芯的材料是钛合金,而钛合金的记忆属性,会让代码随着温度变化...“她拇指碾过他手腕的脉搏,”就像人类的情感,永远无法被冰冷的代码固定。
“顾承砚触电般缩回手,钢笔掉在地上,滚到她脚边。
他看见她弯腰捡起笔时,左肩胛骨的红痣透过衬衫若隐若现,和母亲临终前在病历上画的句号,同样的位置。
沈巍识趣地转身,假装研究服务器,心里却在疯狂刷屏:”我滴个神!
这哪是商战,分明是大型互扒马甲现场!
“2024年3月16日 12:00 实验室休息区自动咖啡机吐出两杯黑咖啡,林晚舟盯着顾承砚放糖的动作——他加了两勺,和她在西季酒店看见的某位创始人习惯相同,那个创始人后来因承受不住并购压力,在办公室***。”
顾先生的情感计算系统,能算出自己此刻的心率吗?
“她搅拌咖啡,勺子碰撞杯壁的声音,和实验室的机械锁转动声,形成诡异的共振,”刚才在测试时,您的瞳孔扩张了三次,每次持续1.2秒,对应的数据标签是情绪过载。
“他低头看着咖啡,倒影里的自己,和22岁那年在波士顿医院,看着母亲被推进ICU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那时他刚创业失败,母亲却笑着说:”承砚,妈妈的脑电波,会变成最温柔的代码,陪着你。
“”林小姐调查过我母亲的死因。
“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浸过冰水的手术刀,”急性白血病,发病前三个月,她偷偷停了靶向药,把钱省下来,给我买了第一台服务器。
“指尖划过咖啡杯沿,”而您的母亲,死于胃癌,临终前签署了角膜捐赠协议,把光明留给了别人——这些,您的尽职调查都查到了吧?
“林晚舟的勺子停在半空。
她想起母亲的病历上,主治医生写着”患者拒绝使用进口止痛药,理由是女儿需要学费“。
此刻顾承砚盯着她的眼神,不再是谈判桌上的对手,而是一个在齿轮与回忆里挣扎的灵魂,和她如此相似。”
所以顾先生认为,我们的相似经历,能让我在谈判中让步?
“她放下杯子,指尖划过他手背的旧伤疤——那是拆服务器时被电路板划伤的,和她大学时在投行实习,整理文件被纸割伤的位置,一模一样,”抱歉,在商言商。
您的实验室,值不值200亿,取决于接下来三年,您能不能让技术落地。
“顾承砚突然笑了,那是她第一次见他露出真正的笑容,像冰川融化时的阳光:”林小姐知道为什么我拒绝谷歌的收购吗?
“他指向实验室角落的老式钢琴,”因为他们想把情感计算技术用在广告推送,而我母亲希望,这项技术能让机器人读懂人类的眼泪——比如,当癌症患者和家人告别时,机器能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水,而不是推荐止痛药广告。
“钢琴盖自动打开,《月光奏鸣曲》的旋律流淌出来,却是林晚舟从未听过的变奏版。
顾承砚说:”这是初代模型根据母亲临终前的脑电波数据谱写的,她当时在想,我的承砚,要像月光一样,照亮别人的黑夜。
“她的喉咙突然发紧,想起母亲临终前,用最后的力气在她掌心写”别怕“,字迹歪歪扭扭,却比任何数据都温暖。
此刻顾承砚望向钢琴的眼神,和她看着母亲留下的钢笔时,同样的温柔与疼痛。”
顾先生,“她忽然轻声说,”我母亲临终前,也留了支钢笔给我,和您这支派克世纪,是同一位匠人制作的。
“她掏出犀飞利,笔帽内侧的刻字在灯光下闪烁,”她刻的是致晚舟,愿你永远清醒却温柔——而您的钢笔,刻的是致承砚,愿代码永远温柔,对吗?
“他猛地抬头,眼里翻涌着难以置信的光。
这支钢笔,是母亲去世前一周,托人从伦敦带回的,说是给”一个和他很像的孩子“。
此刻看着林晚舟手中的犀飞利,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匠人会在两支钢笔上,刻下几乎相同的寄语——原来,他们的母亲,曾在同一家古董店,为各自的孩子,挑选了这份跨越时空的礼物。
2024年3月16日 15:00 华宸资本资料室苏晴抱着一摞文件摔在桌上,口红几乎要戳穿屏幕:”宝贝!
重大发现!
顾承砚母亲和你母亲,居然在2005年同一家医院实习过!
当时你妈是外科住院医,他妈妈是神经内科研究员,还一起发表过一篇关于脑电信号与情感关联的论文!
“林晚舟手中的钢笔”当啷“落地。
她想起母亲的旧相册里,有张泛黄的合照,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站在樱花树下,其中一个抱着年轻的顾承砚,另一个牵着扎马尾的自己——那时她五岁,顾承砚七岁,都穿着同款的小白鞋。”
更绝的是!
“苏晴调出扫描件,论文结尾写着:”或许未来,我们能让科技读懂人类的温柔,就像母亲读懂孩子的眼泪。
“署名是”林晚秋“和”顾文心“——林晚舟的母亲,顾承砚的母亲,原来早在二十年前,就是并肩作战的挚友。
她忽然想起实验室的机械锁,齿轮上的二进制代码,翻译成英文正是”晚秋“的拼音。
顾承砚的母亲,竟然用她母亲的名字,作为初代模型的密钥。
而自己这些年收集的古董钢笔,原来早在童年,就和顾承砚有了微妙的交集。
手机震动,是顾承砚的消息:”林小姐,晚上七点,仁济医院顶楼花园,顾念的钢琴独奏会,要不要来?
“附了张照片,白色三角钢琴的琴盖内侧,刻着”致晚秋与文心,愿齿轮与玫瑰永不凋零“——那是她上周让人刻的,却不想,顾承砚早己在那里,埋下了属于他们母亲的密码。
2024年3月16日 19:00 仁济医院顶楼花园夜风带着樱花的香气,顾念坐在钢琴前,指尖轻触琴键。
林晚舟躲在阴影里,看见顾承砚站在栏杆旁,手里攥着母亲的派克钢笔,望着星空,像在和某个不存在的人说话。”
下面这首曲子,是哥哥和我一起改编的。
“顾念的声音像棉花糖般柔软,”献给所有在黑夜里寻找光的人。
“琴声响起,是《月光奏鸣曲》的第三乐章,却比原谱慢了0.5秒。
林晚舟突然明白,这是顾承砚特意为妹妹调整的节奏,让她的心脏能跟上旋律的温柔。
而在琴声里,她听见了初代模型的脑电波数据,混着母亲临终前的心跳,像齿轮般精密,却又像玫瑰般芬芳。
一曲终了,顾念突然指向阴影处:”那位姐姐,要不要过来一起拍照?
哥哥说,你是妈妈的朋友的女儿。
“林晚舟僵住。
顾承砚转身,月光照亮他微微发红的眼眶:”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的母亲是旧识。
“他走向她,手中的钢笔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所以你才会接下这个收购案,不是吗?
因为你想看看,当年那个总把糖让给你吃的小哥哥,现在变成了什么样的疯子。
“她想起五岁那年,在医院宿舍,顾承砚把唯一的水果糖塞给她,自己舔着糖纸笑:”晚舟妹妹,这个糖是月亮味的,吃了就不怕黑了。
“此刻的他,不再是谈判桌上的科技新贵,而是记忆里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小男孩,眼睛里映着和当年一样的月光。”
顾承砚,“她轻声说,”我母亲临终前,让我把这支犀飞利交给你。
“她递出钢笔,笔帽内侧的刻字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她说,当年你妈妈总说,要做让科技有温度的研究,而我的使命,是让有温度的科技,在资本世界活下去。
“他的手指颤抖着接过钢笔,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原来她们早就计划好了,用钢笔和齿轮,给我们写了一封跨越十年的情书。
“他抬头望向星空,声音里带着释然,”晚舟,你知道吗?
初代模型的终极算法,其实是两个母亲的脑电波数据融合——就像现在,我们的博弈,从来都不是资本与理想的对抗,而是她们,在天上看着我们,如何让齿轮与玫瑰,共生在同一个世界。
“樱花落在钢琴上,顾念笑着鼓掌,沈巍躲在角落抹眼泪,而远处的阴影里,周明修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冷笑。
他刚才听见的对话,足够让他在华宸资本的董事会上,给林晚舟和顾承砚,布下最致命的陷阱——毕竟,在资本的世界里,最锋利的刀,从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