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雨惊弦
苏九把最后一条绷带缠上三花猫的后腿时，指尖忽然刺痛——猫儿伤口渗出的血珠，竟在纱布上洇出半枚月轮形状。
"你也见过那轮红月亮吗？
"她轻轻挠着猫咪下巴，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货架上，发出与收银机截然不同的清越回响。
这是上周从当铺赎回的遗物，母亲临终前死死攥着的旧首饰，此刻镯子内壁的"怀玉"刻痕正隐隐发烫。
冰柜突然爆出电流声，苏九转身时旗袍下摆勾住了促销堆头。
五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突然闪现：十二岁的她蜷缩在当铺角落，看着催债人扯断母亲最后的珍珠项链。
同样的沉香味，同样潮湿的寒意，此刻却从生鲜区的阴影里漫出来。
"喵——！
"三花猫突然炸毛跃起，撞翻了关东煮柜台。
翻滚的汤锅里，海带结在沸水中扭曲成指骨形状。
苏九后退时踩到散落的鱼糕，后腰撞上冷柜的瞬间，她看见货架缝隙里睁开三只幽绿的眼睛。
第一道闪电劈亮便利店时，山魈的利爪己扫到她鼻尖。
苏九本能地举起翡翠镯子格挡，却听见"叮"的一声清响——某道无形刀气擦过她耳畔，斩落山魈半截利爪。
发髻间的桃花簪剧烈震颤，簪头坠着的银流苏突然逆向扬起，指向门口昏迷的男人。
林秋在暴雨中踉跄的身影，与苏九记忆深处的某个剪影重叠。
七岁那年在苏州老宅，她曾隔着漏窗看见穿中山装的男子这样执刀走过回廊，而此刻男人右眼渗出的血泪，正与她手中染血的纱布月轮同频闪烁。
"别过来！
"苏九的警告被雷声碾碎。
第二只山魈从天花板扑下时，她抓起货架上的黄酒瓶砸去。
琥珀色酒液在空中泼洒的轨迹，竟与林秋下意识挥出的第二道刀气完美重合。
破碎的酒瓶玻璃映出无数个血色月轮，每个倒影里都有青衣女子在舞剑。
当第三道刀气劈开收银台时，苏九终于看清了真相：那些银白色的光刃根本不是从男人手中的便利店雨伞发出，而是源自他右眼里旋转的星图——与她翡翠镯子里封存的青铜碎屑排列方式完全相同。
山魈尸体化作青铜碎片的瞬间，苏九的桃花簪自动离开发髻。
她眼睁睁看着簪子悬浮在林秋眉心，簪尾的《往生咒》刻文正泛着青金色光芒。
男人颈间滑出的琥珀吊坠里，那片她曾在母亲首饰盒见过的青铜镜残片，此刻与簪子产生着共鸣。
"原来是你......"苏九颤抖着抚上林秋的右眼，指尖触到某种灼热的泪滴。
昏迷中的男人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掌心血月纹路与翡翠镯子上的"怀玉"刻痕严丝合缝。
货架深处传来更多青铜碰撞声时，她做出了和母亲当年同样的选择——拔下簪子刺破指尖，将血珠抹在林秋眼皮上。
"叮铃——"便利店门铃在狂风中嘶哑作响。
苏九拖着林秋躲进仓库时，没发现自己的旗袍盘扣崩开了一粒。
那粒珍珠滚进排水沟的轨迹，与三百里外某座古墓里断裂的玉带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