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炸响的午后，怜兮咬着冰棍穿过实验楼走廊时，猝不及防被拽进消防通道。周怡凡的波点发带擦过她鼻尖，带着柑橘香气的呼吸喷在她耳畔："你和陆学长在交往对不对？"

"咳！"碎冰渣呛进气管，怜兮扶着墙咳得惊天动地。这个新闻社的八卦女王居然穿着实验楼保洁员的制服，胸前名牌还印着"临时勤务"的水印。

"上周三下午三点零七分，他破例允许你带彩虹糖进无菌室。"周怡凡晃着手机里的***照，"昨天中午食堂，他餐盘里的西蓝花出现在你碗里。"

怜兮用冰棍指着对方鼻尖："你跟踪我们？"

"这叫田野调查。"新闻社社长掏出录音笔抵在她锁骨，"根据《校园周刊》的统计，陆学长平均每天拒绝三点五次告白，但允许你连续七周出入七层实验室。"

阳光从通风窗斜切进来，怜兮突然发现周怡凡的睫毛膏晕染得过分精致。这个认知让她莫名烦躁："那你该去采访他为什么总用消毒液擦我碰过的门把手。"

"那就是没在交往？"周怡凡眼睛突然亮得像探照灯，"我要发起总攻了哦！"

没等回答，消防门被重重推开。陆阑槿拎着液氮罐经过，狼尾发梢还沾着离心机的冷凝水。周怡凡瞬间切换成优雅站姿，保洁员制服都能穿出晚礼服的架势："学长需要帮忙登记耗材吗？"

"非工作人员请勿在实验区逗留。"他扫过周怡凡的假胸牌，目光精准得像是二维码扫描枪，"另外，你鞋底沾了东门奶茶店的波霸珍珠。"

次日的分子生物学课，怜兮发现第三排总晃动着波点发带。周怡凡不知从哪搞来理学院的旁听证，笔记本上画满爱心与DNA双螺旋的涂鸦。当陆阑槿讲解PCR扩增原理时，她举手提问的声线甜得能萃取糖分："学长喜欢抹茶还是香草冰淇淋？"

"生物酶在37℃环境..."陆阑槿的激光笔突然转向她眉心，"以及提问请围绕课程内容。"

怜兮把自动铅笔按得咔咔响，草稿纸上的公式不知何时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涂鸦。她故意将彩虹糖咬得咯吱作响，直到陆阑槿用投影笔敲她桌面："声波干扰实验数据。"

"管真宽。"她翻着白眼嘟囔，却把糖果攥回掌心。这个动作落在周怡凡眼里，换来意味深长的眨眼。

周五傍晚的实验室飘着异常香气。怜兮推开门时，看见周怡凡正将樱花和菓子往陆阑槿面前推，漆器食盒与冷硬的实验台格格不入。"这是京都老铺空运来的..."话音未落，陆阑槿已用镊子夹起糕点放进培养皿。

"碳水化合物含量超标，且存在微生物污染风险。"他举起平板展示菌落检测数据，"建议销毁。"

周怡凡的笑容终于出现裂痕，怜兮却噗嗤笑出声。这动静引来两道目光，一道带着恼怒的刺，一道凝着冰霜的刃。她突然抓起剩下的和菓子咬下去："挺好吃的啊。"

陆阑槿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是准备做菌群培养的样本。"

"就当补充肠道益生菌嘛。"她故意舔掉指尖糖霜，满意地看到对方耳尖泛起警报红。这个瞬间她突然读懂周怡凡眼底的挫败——原来不是谁都能让精密仪器跳出错误代码。

周一的体育课，怜兮坐在双杠上晃着腿，看周怡凡穿着啦啦队服给路过的陆阑槿递运动饮料。亚麻色狼尾在阳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他接水的动作优雅如操作移液枪，却在对方试图触碰袖口时后撤半步："建议补充电解质溶液而非色素添加剂。"

"活该。"怜兮捏扁空矿泉水瓶，却发现自己跟踪他们绕了操场三圈。当周怡凡踮脚替他摘掉肩头樱花时，胃部突然翻涌的酸涩让她怔在原地。

实验楼七层的警报器突然嘶吼，怜兮冲进门时撞见陆阑槿正在清理洒落的试剂。她下意识去扶烧杯架，却被他抓住手腕："别碰！pH值2.3的..."

"我知道！"她甩开他的手，"强酸要先用干布吸..."

话音戛然而止。陆阑槿握着她的力道突然加重，虹膜深处的鎏金纹路如解冻的春溪："你在发抖。"

怜兮这才发现自己满手冷汗。那些被刻意忽视的心跳声、那些偷瞄他侧脸的瞬间、那些与周怡凡较劲的幼稚举动，此刻突然在胸腔里膨胀成具象化的答案。她猛地抽回手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试剂架。

玻璃碎裂声中，陆阑槿将她拽离危险区的动作精准如机械臂。怜兮的鼻尖撞上他胸前的金属校徽，薄荷冷香混着消毒水的气味冲进鼻腔，她突然想起周怡凡怎么也学不会的移液枪使用姿势——原来有些东西，真的无法被复制。

"赔偿清单。"他递来平板的声音依旧冷淡，屏幕却停留在三周前的日期。怜兮看着那些重复出现的"彩虹糖消耗记录"，突然笑出泪花。

"陆阑槿。"她第一次当面喊他名字，"如果我现在告白，会被记入实验室事故档案吗？"

窗外蝉鸣骤歇，恒温箱的嗡鸣突然显得震耳欲聋。陆阑槿转身整理烧杯的姿势依然完美，唯有发绳滑落时散开的狼尾长发泄露了秘密——那些亚麻色发丝垂落的弧度，与怜兮草稿本上的涂鸦竟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