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没!”
杂乱的脚步声从外面匆匆掠过,女孩的手紧紧捂在自己的嘴上不敢发出声音。
她颤抖着,从柜子的缝隙中看到外面的景象――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乡亲们的尸体被随意地抛在路边,她的爹娘被一柄长剑一同贯穿躯体。
温热的血液在寒风中渐渐变得红紫,她看见爹的手指微微颤动着,娘的胸脯还在微弱而缓慢地起伏。
可是这生机太小了,除了加重他们的痛苦以外,毫无用处。
风微微吹动娘的头发,像一颗逐渐失去生机的心脏拼命地跳动着,在做生命中最后的挣扎。
商望紧皱着眉头,食指指尖一下接一下地在桌子上敲着。
木头受了潮,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在眼前的侍卫第无数次经过时,他终于不耐烦地开口:“你确定看到一个小孩子跑进来了?”
那侍卫一惊,连忙低下头:“是。
只是……不知道她躲到哪里去了。”
商望啧了一声,刚要发作,只听一道清亮而欢快的声音传来:“阿望!”
商望张开双臂接住扑过来的人影。
他宠溺地笑了笑,无奈地开口:“怎么跑得这么急。”
秦雪容扬起一张笑脸来,笑得明媚:“我好想你。”
商望摸摸她的头:“很快就好了。
这些奴才说还有一个小女孩,我们把她解决掉就走。”
秦雪容实在是等不了了。
两天前她来到这个村子,却被这群粗俗的奴才虐待了整整两天。
娇嫩的千金小姐哪里受得了这种折磨,她几次几乎要昏过去。
还好商望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来救她,这才保住一命。
想到这,她眼眶微红:“阿望,我害怕,我们走吧……”商望抿了抿唇,终于下令道:“把剩下的活口都解决了,撤退。”
“哐啷”。
就在此时,被阴暗笼罩的柜子发出一声细微的响动。
商望一惊,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女孩就冲到了他面前。
秦雪容大惊失色地尖叫起来:“阿望!”
感受着脖子上刀刃的寒意,即使是商望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对秦雪容挤出一个笑容:“你先出去,乖。”
秦雪容颤抖着声音想唤他,最终还是啜泣着被侍卫带了出去。
商望深吸一口气,轻声说:“你把刀放下,本世子不杀他们。”
女孩犹豫了一下,便被侍卫看准时机夺过匕首。
商望猛地后撤一步,侍卫便团团围住了女孩。
女孩的衣角破烂,脸颊沾着泥土和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她的头发挡住了大半张脸,但亮得惊人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商望看着她,忽然轻轻地笑起来。
良久,他脸色平静地说:“你想杀本世子。”
女孩不答,好像对周身的侍卫并不在意,只是死死地盯着商望。
商望耸耸肩:“好吧,看来确实是。
你叫什么?”
发现女孩还是不打算开口,商望将手随意一挥:“把他们杀了吧。”
“乌子行。”
“什么?”
商望一愣。
女孩的声音太小,以至于有一瞬间他怀疑刚才的声音只是错觉。
“乌子行。
我叫,乌子行。”
女孩嗫嚅着嘴唇,缓慢但坚定地重复着自己的名字。
她的眼神不时落到不远处的剑柄上,但很快又收回来首视着商望,像一条幼蛇般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她的左眼眼角下有着一颗鲜红的痣,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愈发清冽。
她的瞳孔在细碎的光影中泛着莹莹的墨绿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看着乌子行丝毫不在乎蔓延至脚下的鲜血己经染湿了她的鞋子的样子,商望忽然对她起了兴趣。
他漫不经心地往溅满血迹的桌子上一坐,眨眼间赤红就爬上了名贵的丝绸,舔舐着阳光赋予的光泽:“这样吧,你以这把匕首首,给他们两个一人一刀,本世子就放过剩下的所有人,怎么样?”
闪着寒光的匕首在他手中翻飞,对上他玩味的眼神,乌子行的神色毫无变化:“好。”
在商望震惊地目光下,她目不斜视地穿过那群侍卫,伸手接过属于她的那把匕首。
面对亲生父母尚有一丝呼吸的躯体,她的手微微一顿,而后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商望身形一抖,不可置信地发出一个“啊”的音节来。
“噗呲!”
第二刀,她动手甚至比刚刚还要利索。
手起刀落,带出一片温热的血液,飞溅在她的头发上,脸上。
她垂下眸子,神色平静地拿袖子擦干净匕首:“好了。”
周围的人这才缓缓回神。
商望的目光还停留在两具尸体上,没有回神。
乌子行扯了扯嘴角,讽刺一笑:“怎么,吓傻了?
以为我会哭着求你不要,让他们都活是吗?
我不傻,你也不傻。
虽然我杀了他们村民也不一定被你放过,但你一定不会让他们活着的,不是吗?”
商望终于能将目光转向她。
她脸上的血滴落下来,染红她的手背,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一心擦拭着匕首。
他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走。”
侍卫们一愣,被商望一吼:“走啊!”
这才赶忙护着商望离开这里。
“你没事吧阿望?
她没伤到你吧?
哎呀可吓死我了……”乌子行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听着门外秦雪容焦急的声音与侍卫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沉默地站着,匕首掉落在地上也不在乎。
她目光空洞地望着爹娘身后的墙壁,首到月色降临,村庄重归寂静。
乌子行紧抿着唇,缓缓地蹲下去。
过了好久,她微微抬起头,对上娘那早己溢血的眼睛。
她听到娘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唤她。
她慢慢将头埋进臂弯。
几刻后,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声毫无征兆地从她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伴随着这阵咳嗽,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紧接着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呕吐。
她疯狂地叫着,呕吐着,生理性的泪水在脸上纵横流淌,血珠一滴接着一滴地从她的嘴角流下,滴落到匕首上,与上面的血相互试探着交融在一起。
她呜咽着,仍然张大嘴呼吸着,似乎想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皎洁的月光洒进窗内,照亮了满地的鲜血与尸体,和满身是血,模样几乎要与尸体融为一体的,颤抖着的她,乌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