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锦靴碾着满地碎瓷后退，孔雀翎绣纹的衣摆沾满猩红酒液，"你...你明明被剜了灵根...""啪"的一声，剑尖挑断他腰间鎏金蹀躞带。
林九夜靴底碾着滚落的东珠，碎成齑粉的玉珠在灵力旋涡中发出细碎哀鸣："三年前你剖开我胞弟丹田时，可曾想过这日？
"天机阁长老枯槁的手掌按在碎裂的罗盘上，青铜锁链突然暴涨三倍。
林九夜足踝传来刺痛，那些刻满符咒的链条竟在啃噬逆鳞纹。
她听见脊骨传来龙吟，蛰伏的赤金鳞甲如沸腾的岩浆般翻涌，宴厅里所有琉璃灯盏应声炸裂。
"小郡主当真以为逆鳞暴动无人可制？
"长老道袍鼓胀如蝠翼，袖中飞出十二枚骨钉，"此物专破涅槃境——"话音未落，钉尖触到鳞甲的刹那突然熔成铁水。
林九夜左手虚握，正在吞噬灵力的逆鳞珠虚影骤然收缩，九皇子脖颈爆出青筋，浑身灵力化作赤红血雾涌入她掌心。
"涅槃境算什么东西？
"林九夜腕间逆鳞纹裂开第九道金痕，吞噬过量的灵力在她身后凝成三丈龙影，"当年你们剖出的哪里是灵根？
"剑锋突然调转，削下九皇子半片耳垂，"不过是本宫用逆鳞珠造的赝品！
"雕花窗棂上凝结的霜花突然碎裂，沈青崖捏碎的玉简粉末渗入砖缝。
他藏身梁柱阴影里，看着天机阁长老祭出的本命罗盘被龙影绞碎——那老东西至死都想不到，三日前他用青鸾纹密信替换了天机阁的镇灵符。
九皇子突然发出非人惨叫，被吞噬的灵力在他皮下鼓出蛛网状血泡。
林九夜靴尖勾起半截断剑，精准钉穿他试图结印的右手："当年你拿孔雀翎逗弄阿弟时，可曾听见他哭求？
"宴厅地面开始龟裂，吞噬完最后一丝灵力的逆鳞珠突然静止。
林九夜心脏猛地抽痛，看见龙影第九只竖瞳渗出血泪——这是每次暴动后必遭的反噬。
她佯装从容地甩落剑上血珠，实则暗中将半数灵力注入左腕封印。
"不可能..."天机阁长老呕出带着金砂的血，碎裂的罗盘残片突然组成囚笼，"逆鳞珠暴动后必有半刻虚弱期！
"林九夜在龙影溃散的瞬间旋身后仰，发间银簪擦着囚笼边缘迸出火星。
她故意露出破绽让锁链缠住腰身，待长老近身的刹那，袖中暗藏的逆鳞珠碎片突然割断他喉管。
血雾弥漫中，没人注意到西窗青鸾纹正吸收逸散的灵力。
沈青崖指尖凝着从龙影身上剥离的金色血珠，这是三年来第七次替她善后。
当林九夜佯装踉跄扶住梁柱时，他手中玉简突然传来灼烧感——那是逆鳞珠即将冲破封印的征兆。
"该收场了。
"沈青崖碾碎沾着龙血的青鸾羽，玉骨折扇边缘凝出冰刃。
宴厅地砖下传来细微震颤，他三日前埋下的九转困龙阵正在苏醒。
血雾中突然迸出青玉冷光。
沈青崖的玄色锦靴踏碎满地金砂，玉简爆出的符文生生截断天机阁长老最后的咒诀。
他广袖翻卷间，宴厅八根盘龙柱突然亮起青鸾暗纹——正是三日前他亲手刻下的锁灵阵。
"天命所归？
"林九夜嗤笑着抹去唇角血痕，腕间逆鳞纹却诚实地朝着玉简方向灼烧。
她旋身避开崩裂的梁柱，足尖轻点间碾碎最后一块罗盘残片，"三年前把我推下堕龙渊的，不正是天圣殿？
"九皇子残破的身躯突然抽搐，被吞噬的灵力化作赤红游蛇钻进地缝。
沈青崖瞳孔微缩，玉简骤然分裂成十二道冰棱，精准钉住那些试图逃窜的血雾。
他颈侧青鸾纹在龙威压迫下渗出金血，说出的每个字都像在剜骨："当年剖你灵根的镇魂钉...沾着凤凰血。
"琉璃穹顶轰然炸裂，林九夜发间银簪应声化作赤鳞剑。
她借着坠落的天光看清沈青崖玉简上浮动的纹路——竟与逆鳞珠内部封印如出一辙。
剑锋擦着他喉结刺入青石砖，迸出的火星点燃两人纠缠的衣袂："所以圣子殿下是来讨要利息？
""喀嚓"一声，沈青崖捏碎的冰晶裹住她渗血的腕骨。
那些在暗处观察三年的青鸾暗卫终于现身，十八道锁链绞住即将暴走的龙影。
他俯身时垂落的发丝扫过她胸前逆鳞纹，玉简突然映出血色脉络："你每杀一人，封印就弱三分。
"林九夜突然揪住他绣着青鸾暗纹的衣襟，借着冲天而起的龙影将人抵在朱漆廊柱上。
翻涌的赤金鳞片割破他颈侧，鲜血顺着银线刺绣渗进领口："三年前你救我出地牢时，怎么不说这话？
"皇城禁制在龙吟中寸寸崩裂，九转困龙阵吞噬的灵力化作漫天金雨。
沈青崖指尖凝出冰刃，却只是削断她一缕被血黏住的发丝。
那些藏在梁柱阴影里的青鸾暗卫突然发出惨叫——他们缚龙的锁链正被逆鳞纹反噬成赤金。
"看清楚了？
"林九夜靴底碾碎最后一块鎏金瓦当，染血的裙裾扫过沈青崖腰间玉佩，"我要踏碎的从来不止这宴厅。
"她转身时发尾扫过他染血的玉简，没看见背后人突然攥紧的拳头。
天机阁长老的残魂突然发出尖啸，试图用碎裂的骨钉偷袭。
沈青崖广袖中飞出青鸾羽，却在触到龙影的刹那熔成金箔——正好替她挡住致命一击。
"阿九。
"他低唤的尾音消散在崩塌的殿宇轰鸣中，玉简血色纹路己与逆鳞纹完全重合。
满地狼藉里，唯有那截被冰晶包裹的染血银簪，悄悄融进了宫道方向的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