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捻着发亮的永通泉宝,看斜对面馄饨摊前戴着枷锁的顾清文——那镶金知府印在日光下晃得人眼疼,可锁链上斑驳的铜绿分明是儋州大牢的印记。
"老板,这馅儿怎的全是皮没有肉呢?
"皇帝把铜板拍在油腻木桌上,震得青瓷碗里浮起两片葱花。
暗卫的刀鞘在馄饨汤里映出寒光,摊主切肉的手忽然抖得厉害。
忽地玄色衣袖掠过蒸腾雾气,言奉径自坐在条凳另一端,鎏金扇骨"唰"地展开半面山河图:"呀呀,阁下这通身的气派,倒像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扇面忽地翻转,露出背面"财源广进"西个狂草,惊得蒸笼白汽都颤了三颤。
他指尖蘸着浮着葱花的馄饨汤,在油腻桌面上写"硫磺"二字,袖口狼图腾暗纹微微泛光。
"草民言三,专做关外皮毛生意。
""前日得见顾大人腰间香囊十八枚,倒比我们行商的路引还齐全。
"游街的囚车正经过茶摊。
言奉突然探身显出了袖口半截粗布腰带——那分明是天地会"玄"字堂的云雷纹!
皇帝顿时抛出金瓜子骨碌碌滚到言奉手边:“天地会的人,有何消息。”
"等等便知"他话音带笑。
身旁蒸笼盖掀开的刹那,囚车忽地散开,言奉袖中金线如蛇缠住顾清文腰封。
铁链崩断的脆响里,硫磺灰簌簌落满他玄色衣襟。
顾清文跌进他怀里的姿态像片凋零的竹叶,顺便扯着言奉腰间蹀躞。
"飞得远些不成吗?
"话音刚落随即被抱着就又起飞了。
顾清文: ^-^。
一行三人到了安全地带,他当着皇帝的面抱着顾清文把十七个香囊系上。
顾清文看了看手上的铁链:“你先给我解开呢,不知言老板何时做起了偷盗贼。”
言奉把绣着"月明"的香囊系在扇坠上,扇坠在顾清文眼前晃悠:"顾大人这香,倒比醉仙楼的女儿红更醉人,就当是救顾大人的报酬罢了... ”扇坠暗格弹出薄刃,轻轻一划便断了铁链。
顾清文一阵哽咽,断链坠地时恰压死只硫磺虫,爆出刺鼻黄烟。
"顾大人这般嫌弃的眼神,莫不是嫌本官身上铜臭味?
"身后追兵追来,言奉抓着二人穿过硫磺作坊。
顾清文刚要反唇相讥,忽见巷道两侧屋檐垂下数十条钩索——蓝儿带着渔夫打扮的汉子们从天而降。
皇帝被冷落多时,正要大打出手,顾大人转头就说:“黄三爷快跑,我们俩引他们走。”
言奉看了看他的身板正要嘲讽却被人拉着就跑。
顾清文袖中弹出个烟雾弹,炸开的硫磺灰形成龙形烟雾。
“好吧,我喜欢被人拉着。”
顾清文笑道。
只留黄三爷在风中凌乱。
地牢鱼库里,咸腥味呛得顾清文睁不开眼。
言奉懒洋洋靠在腌鱼桶上,指尖挑着根发霉的稻草:"顾大人可知,上月儋州府衙买了三百斤辣椒?
你猜是拌硫磺粉,还是... "他突然凑近,"给顾大人这般玉面郎君佐酒?
""***!
"顾清文一脚踹翻鱼桶,地牢外忽然传来蓝儿的厉喝:"账本在哪!
"顾清文倏地想到,自己不是和蓝儿一伙的么,怎么朝他来了,转头看到言奉在一旁把玩着香囊眯眼笑。
瞬间就知道了缘由。
只得道:"本官饿得眼冒金星,哪记得住... "顾清文话音未落,牢门轰然洞开。
黄三爷端着两碗馄饨站在晨光里,身后蓝儿身边的伙计被绳子绑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