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骑士们看见少宗主解下青玉冠,任暴雨将束发冲散。
他指尖在青铜剑鞘上叩出七个不同音阶——这是陈氏秘传的《听雨辨势》之术。
"东南角楼缺了面旗。
"陈胜天突然道,"守将是裴家的人。
"骑士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雨幕中模糊的城垛轮廓:"少宗主如何...""裴氏狼旗高三丈二,现在旗杆影子短了七寸。
"陈胜天抹去剑鞘上的雨水,"有人换了更重的玄铁旗座。
"话音未落,城墙突然传来机括转动声。
十二支床弩同时发射,特制的三棱箭簇在空中分解成细如牛毛的钢针——正是蜀中唐门专破护体真气的"暴雨梨花"。
陈胜天袖中飞出青铜剑,剑锋在雨幕中划出半圆。
奇异的是,所有钢针突然改变轨迹,竟随着雨水一起吸附到剑身上,形成层泛着蓝光的金属鞘。
"唐门的毒。
"他屈指弹在剑脊,钢针簌簌掉落,"掺了漠北狼毒。
"城门在此时轰然洞开,涌出的却不是守军,而是上百名戴孝的百姓。
他们扛着口描金黑棺,棺盖上用朱砂画着陈氏云纹。
为首的老者举起块残破玉璧,正是陈氏宗祠供奉的祖器"沧溟玉"的另外半块。
"陈宗主!
"老者声音混着雨声传来,"青州三十八口性命,换您一句真话!
"第二章 残玉劫(中)棺材里躺着个穿嫁衣的少女,心口插着柄鎏金匕首——正是陈胜天弱冠礼时赐给青州分家的信物。
她左手紧攥着片烧焦的羊皮纸,上面残留着《血神经》特有的火焰纹。
陈胜天剑尖挑开少女衣领,露出锁骨处青黑色的指印。
指印边缘有细微的冰晶纹路,这是陈氏"寒玉劲"练到第七重才会留下的痕迹。
"昨夜子时死的。
"他突然说道,"凶手指骨比常人短三分。
"人群后方传来骚动。
青州刺史裴琰之带着卫队出现,官服下摆沾着新鲜的血迹:"陈公子,此女盗取军报..."青铜剑突然发出蜂鸣。
陈胜天身影如鬼魅般穿过雨幕,剑尖抵在裴琰之喉结:"你右手小指,是去年腊月被家父斩断的。
"裴琰之脸色煞白。
他藏在袖中的右手确实缺了小指,断口处却覆盖着层诡异的金膜——正是谢幽冥"金面刺字"特有的材质。
暴雨中突然响起琵琶声。
城墙敌楼上不知何时多了个抱琵琶的红衣女子,五指轮转间,雨滴竟在空中凝成血色丝线。
这些丝线组成幅骇人画面:皇宫轮廓中,有个戴青玉冠的身影正在挥剑屠戮。
"《血影幻形》?
"陈胜天冷笑,"幽冥阁连大内影卫的功夫都敢仿造。
"红衣女子琵琶声骤急,所有血线突然射向黑棺。
棺中女尸竟首挺挺坐起,烧焦的羊皮纸自动拼合,浮现出半幅皇宫地形图。
裴琰之趁机暴退,官服下突然爆出十二枚黑羽钉。
但比他更快的是一道青光——陈胜天腰间残玉自行飞出,在空中与黑羽钉相撞,炸开漫天金色火星。
火星未散,青铜剑己穿透裴琰之心口。
陈胜天握剑的手突然青筋暴起——剑尖传来的触感不对,这不是血肉之躯应有的阻力。
"咔嚓"一声,刺史官服裂开,露出里面精钢打造的机关躯体。
心脏位置是个空腔,里面静静躺着枚刻有凤纹的青铜钥匙,与寒山寺所得那把正好能拼成完整图案。
第二章 残玉劫(下)敌楼上的琵琶声戛然而止。
红衣女子天灵盖突然裂开,飞出只金翅蜈蚣。
这毒虫振翅飞向陈胜天,却在距他三尺时被突然出现的两根手指夹住——有个戴斗笠的老农不知何时站在了棺材旁。
"少宗主。
"老农摘下斗笠,露出满布疤痕的脸,"家主令您即刻回金陵。
"陈胜天认出了这是父亲当年的影卫统领,如今该在祖陵守墓的"残剑"莫七。
老人左袖空荡荡的,右手中指与食指却泛着玉色——这是将陈氏"寒玉劲"练至巅峰的特征。
莫七用那两根手指碾碎金翅蜈蚣,毒液竟在他指间凝成颗红珠:"青州案是冲着《沧溟剑谱》来的。
昨夜有人闯进祖陵,盗走了..."话未说完,红衣女子的琵琶突然炸开。
无数银针射向西方,围观百姓纷纷倒地。
陈胜天挥剑筑起气墙,却见那些中针者很快爬起,眼珠全部变成了金色。
"尸傀术!
"莫七将红珠按在自己断臂处,"拜火教的控心蛊!
"陈胜天突然纵身跃上城墙。
青铜剑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剑风所过之处,雨幕竟短暂出现断层。
这一剑斩的不是红衣女子,而是她身后那面裴字大旗。
旗杆断裂的瞬间,整座城墙突然开始震动。
隐藏在砖石中的机关被触发,露出后面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三百具金瞳尸傀整齐列阵,每具心口都插着陈氏特有的青玉发簪。
红衣女子狂笑着撕下面皮,露出谢幽冥嫡传弟子"血琵琶"萧怜儿的脸:"少宗主可知,这些发簪都是用沧溟玉..."青铜剑突然贯穿她咽喉。
陈胜天这一剑快得超出人体极限,剑锋上附着的雨水在刺入瞬间结冰,将后续话语永远封在了女子喉中。
"我知道。
"他抽回剑,看向东南方向,"金陵此刻应该也下着雨。
"莫七闻言脸色大变:"您是说...""备马。
"陈胜天拾起地上两把青铜钥匙,"该去取回家父留在祖陵的东西了。
"暴雨中,残玉在他掌心发出幽幽青光。
若仔细观察,会发现玉纹组成的根本不是装饰图案,而是幅微缩的西域雪山地图——那里正是拜火教总坛所在。
(金陵陈氏宗训第九条:玉碎之时,剑鸣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