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阮棠发梢的白兰花在湿气里蔫了半朵，却仍挺直脊背在婚前协议上签字。
"第七条，分房而居。
"钢笔尖在纸面顿出墨点，"阮小姐需要我准备隔音棉吗？
"阮棠抬眼时，睫毛挂着从茶楼赶来的雨珠："顾先生不如担心自己。
"她推过签好的文件，袖口逸出雨前龙井的涩香，"毕竟佛经也镇不住噩梦的话，我可以借你半块沉香木。
"黑色迈巴赫碾过满地碎雨，后视镜里老城区的青瓦渐渐缩成墨点。
顾沉舟松了松领带，后座飘来窸窣响动——阮棠正将龙凤佩系回颈间，暖玉贴着锁骨泛起微光。
"明天搬来云玺湾。
"他划开平板电脑，"衣帽间第三格留给你放那些..."指尖悬在并购茶楼的企划书上，"瓶瓶罐罐。
"270度海景公寓在雨夜里亮如琉璃盏。
阮棠赤脚踩过意大利灰大理石，怀中的越窑青瓷罐叮咚作响。
她在落地窗前铺开素绢，紫砂壶嘴腾起的热气瞬间爬满玻璃。
凌晨三点雷声炸响时，顾沉舟正陷在血色梦魇里。
十七岁的雨夜，母亲攥着半块玉佩倒在老宅青石阶上，雨水把丹蔻冲成淡红的河。
他喘息着撞开卧室门，却见整座客厅漂浮着鹅梨帐中香。
阮棠蜷在茶席旁，睡裙腰带浸在打翻的建盏里。
月光淌过她修复瓷器留下的细小伤痕，在锁骨处的玉佩上折出涟漪。
顾沉舟扯过羊绒毯的手悬在半空，佛珠突然被攥住。
"顾先生，"她梦呓般呢喃，"你身上有铁锈味。
"雨声骤然轰鸣。
男人甩开手后退半步，檀木珠串应声断裂，二十七颗佛珠滚落在沉香木屑里。
他没看见阮棠瞬间清明的眼眸，更不知晓那些珠子内侧，藏着激光刻印的"S&T"。
电梯镜面映出两截泾渭分明的倒影。
顾沉舟的银灰西装贴着阮棠月白色旗袍，像金融街钢筋森林里突然长出一株山茶。
物业管家盯着她怀中的珐琅彩茶叶罐，智能锁发出刺耳警报。
"指纹未录入。
"机械女声在挑高玄关回荡。
阮棠后退半步，青瓷耳坠扫过颈侧玉佩："顾先生早就把闲人免进刻在门禁系统里了？
"她转身时裙摆扫过玄关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