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便宜，五两银子就将我买回来。

哦，是嫁过来。

我的任务就是等阿姆生出我的老公。

如果阿姆生的是个妹妹，那就是我没本事，就是我的罪过。

这是比童养媳更畸形的的婚俗。

到后来，我被夫家的阿爹卖到青楼。

我不怨阿爹，谁都不怨，我想靠自己活下去。

既然离开了夏家，那么下来的日子只能靠自己了。

我想到夏欢，想到她是那样的坚强，是那样的快乐1我七岁那年，我酗酒的爸将我卖给我阿姆家，做了等郎妹。

穿过重重的的门，我被带到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面前。

“快跪拜你的阿姆。”

带我进来的嬷嬷推了我一把，我踉跄的跪在阿姆跟前。

“好了，刘嬷嬷你先退下吧。”

阿姆对刘嬷嬷说出的话，带着一股厌恶。

我害怕地低头，不敢看眼前的阿姆。

刘嬷嬷一走，阿姆就让她身边的丫鬟扶我起来。

我在她面前畏畏缩缩的，并不敢抬头看向她。

她确实很嫌弃我，“小莲将她带下去洗干净了，咱们家还没有这么脏兮兮的人过。”

“是”小莲将我带了下去。

次日，我穿着好看的红色衣服，被带到大厅跪拜阿姆和阿爹。

阿爹看到我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的对阿姆道，“这胎必须生男孩。”

说完就走了。

阿姆摸摸自己的肚子，看向我，“南笙，你说阿姆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我有些害怕，但是又想到刘嬷嬷的训话，只要对我阿姆说是‘是我丈夫’，阿姆和阿爹就会很高兴。

“回阿姆，您肚子里的是我丈夫。”

听到我的答案，阿姆很高兴。

2我就这样在夏家住下了，我每天的日子要去阿姆身边伺候着。

也许是因为我听话乖巧，洗干净了也白白净净的，好看了一些。

阿姆在闲暇时候开始教我识字。

她说她未来的儿媳妇，也是夏家的当家主母一定要识字，他们家的生意以后还要我协助打理。

阿姆还说我有一个姑姐，已经十六岁，现在在国外读书。

但是我是万万不能出去到她生我老公后，再安排。

对于阿姆说的话，我懵懵懂懂的。

我也不知道何去何从，我只知道，只有听话，才能饭吃才有衣服穿。

在这个深宅里，我认识了隔壁赵家的阿秋，她上也是被买来等老公出生的。

赵家没有夏家富裕，阿秋要干活，洗衣做饭都是要的。

也是偶然的机会，她挑水时，我遇见了她。

每次见她，她脸上都时喜气洋洋的称我为“夏家少奶奶。”

认识了阿秋，我也不想家了。

每天除了去阿姆那里学习，我有机会就去后门那里找阿秋说话。

阿秋已经嫁来赵家五年了，她来时也是才七岁。

这五年里，阿秋的阿姆生了三个女儿。

阿秋的阿爹，每次看到阿秋，都会唾弃一句，“没用的东西，进门五年了，老公还没生出来。”

她看上去，还没我高，还没我有肉。

面黄肌瘦的，应该是在赵家干了很多活。

她就是我的好朋友。

我有好吃的，都偷偷拿出去给她吃。

我想帮她干活，她不要***。

她说等她长大了，就做我的贴身丫鬟。

3一天夜里，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间，听到隔壁有咒骂声和女子的哀嚎声。

我起床问看到守夜的嬷嬷，是怎么回事。

守夜的张嬷嬷已经习以为常。

“赵家又生了个女娃，赵家阿爹正在咒骂阿秋和她阿姆呢。”

是了，我住的是偏房，很偏的偏房，阿爹说没生出我丈夫前，我就住差点也没事。

就在角落里，和赵家挨着。

咒骂声不断，女子的哀嚎声越来越大声。

我担心阿秋，想让张嬷嬷带我去找阿秋。

张嬷嬷只是淡淡的回了我一句，“别人的家事，我们管不了。”

可是阿秋的哭声越来越凄惨，我不能做事不管。

我不顾张嬷嬷的阻拦，飞奔向后门，然后跑向阿秋家。

张嬷嬷不能让我一个人去，会被说闲话，只能跟着我一起去。

我跑到赵家的时候，看到阿秋被她公爹吊在房梁上打。

我看到此时此景，拼命的跑向阿秋。

“阿秋，阿秋........”我看到阿秋被打得血肉模糊，身上全是血痕。

也不知道被打了多久，那张喜气洋洋的脸上，此时紧皱苍白，奄奄一息。

“赵爹求你了，求你别打阿秋了。”

我哭得撕心裂肺。

看到阿秋这样，我的心好痛，无法呼吸。

她听到了我的声音，脑袋动了一下，疼得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夏家妹郎，你丈夫还没出生呢，你就不要来管我家的事，如果你阿姆生的也是个没把的，你的下场和阿秋一个样。”

“赵爹你可不能这样诅咒我家太太。”

张嬷嬷生气的将我拉走，不管我怎么哭都得走。

“少奶奶，如果老爷和太太知道你今晚沾了这晦气，定不会饶过你。”

张嬷嬷拎我像拎小鸡一样得，拎回了赵家。

我回去后，迷迷糊糊做了很多噩梦。

想到如果阿姆生的是妹妹，我也和阿秋一样的遭遇。

就会被噩梦惊醒，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才好。

谁能来救救我，好像谁也救不了我。

我的命就要看阿姆的肚子。

一想到今晚血肉模糊的阿秋，我就浑身颤抖。

我怕疼，我不能被打，我不要这样，我要回家。

老天爷好像知道我的心事一般，天蒙蒙亮天空飘下蒙蒙细雨。

趁张嬷嬷还在睡觉的时候，我悄悄的起来。

往养我七年的家飞奔而去。

我不要做等郎妹，我也不要丈夫了，我要回家。

已经是十一月的深秋，雨水打在我的身上，我完全不觉得冷。

我只是努力的往前跑。

我的清瘦额脸庞，泛着大片的湿润，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寂静的清晨街道，清冷无人。

我的脸色没有因为奔跑通红，而是一片毫无血色的惨白。

我并不柔弱，但是我害怕，害怕血肉模糊。

4穿过了繁华的几条街，在贫困潦倒的杂聚的地方，找到了我七年的家。

我的鞋子、衣裳、头发是湿漉漉的敲着家里的门。

“爹，爹，开门，我是南笙呀。”

我嘭嘭的敲着门，终于把我酗酒的爹吵醒了。

他只是开了一个门眼，问我怎么回来了。

我说跑回来的。

他立即将门眼关上，门也不开了。

“南笙你回去吧，你现在已经是夏黎氏了，没有婆家的允许是不能回娘家的。”

“爹，爹，你听我说，如果我阿姆生不出儿子，生不出我老公，我会被吊起来打，会被打死的。”

“南笙，不管结局怎么样，那都是你的命，爹帮不了你，全靠你自己了，以后就不要偷偷跑回来了，被你婆家发现，你也会受罪，趁天还没亮回去吧。”

我在外面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但是我爹就是不开门，即使我在外面将嗓子喊哑了，他就是不开门。

我根本就不想回去，就坐在门口等着我爹开门。

我没有等来我爹开门，等来的是张嬷嬷带着夏家的人找过来了。

张嬷嬷还是像拎小鸡一样的将我拎回了夏家。

5阿姆和阿爹知道我偷偷跑回家，很生气。

早饭我是不配吃的，便让我拿着搓衣板去跪祠堂。

阿爹发话了，要是我在往娘家跑，就打断我的腿。

张嬷嬷让我换了衣服，就领我到祠堂里跪去。

我不想做一个瘸腿子，我只能默默的流泪，再也不敢撒泼。

阿姆还要靠我生儿子，他们没有让我跪多久。

跪到傍晚就让张嬷嬷拎我回去我的住处了。

阿姆知道赵家生女儿那夜，我去看被打的阿秋后。

她让我以后都不许去找阿秋，阿秋就是个不详的人。

因为她不能给她阿姆生出她的丈夫。

我偷偷的去看了几次卧床不起的阿秋。

阿姆知道后，就让我拿搓衣板去祠堂跪着。

最后我都已经习惯了，被阿姆知道了，没等她发话，我就自觉的拿搓衣板去祠堂跪着。

阿秋因为我的投喂，她的脸已经没有那么苍白了，她的伤慢慢好了。

等到阿姆临盘的时候，阿秋已经能站起来走路。

阿姆生产这一天我特别的紧张。

阿爹让我在门口跪着，如果阿姆生了个丈夫，我是有功劳的。

我的心比阿爹还要紧张，我跪在阿姆的门口祈求。

我不要被吊着打，我不要血肉迷模糊，我很怕疼。

我没想到自己的命运就这样交在阿姆的肚子里。

6阿姆生的是男孩，也就是我的丈夫。

阿爹很高兴，赏了我照顾我的丈夫。

我心里根本没有把他当丈夫，而是把他当弟弟一样照顾。

最为我高兴的是阿秋，“南笙，恭喜你呀，终于有丈夫了。”

本来我想纠正阿秋的叫法，我想告诉阿秋我其实只是把阿姆的儿子，只当弟弟看待。

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心情，我也不敢说。

私塾的先生说过，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怕被打。

我照顾夏怀南的日子是不能去私塾的，只能在家照顾他。

但是我很喜欢看书，时不时的跟阿姆借几本书看。

自从阿姆生了儿子后，她看我顺眼多了。

阿姆知道我好学，很开心，也愿意教我。

她好像对我比以前好了很多，包括夏家的佣人，对我也敬重了些。

都是因为夏怀南的到来，我的生活变好了。

我更尽心的照顾好夏怀南。

阿秋经常来内宅找我玩，她脸上又恢复了从前的喜气洋洋。

我问她恨不恨赵家阿爹时，她说已经习惯了，生不出丈夫，就是一顿打，她这五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南笙，你知道吗，外面的人都说你是福星，阿爹让我和你多接触，希望你能给我传点福气，我阿姆又怀了，他们都希望这次能中男孩，我就有丈夫了。”

看着阿秋眉飞色舞的和我说话，我边照顾夏怀南边祝福她得偿所愿。

夏怀南准备一岁的时候，阿秋的阿姆生了，是个男孩。

阿秋拿红鸡蛋来给我和夏怀南，那张喜气洋洋的脸更加喜气了。

“南笙，我就知道你的福气好，你看我和你玩久了，你也传给我福气了。”

7这一年除了照顾夏怀南，偶尔和阿秋说说话，我就是看书和练字。

阿姆不看的书，我也看，我感觉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和阿秋聊家长里短的也少了很多。

阿秋不识字，我说我可以教她识字。

“南笙，我只想会算数，阿姆说会算数就会可以出去买东西不会被骗。”

“这个好说，我会算数，但是阿秋你还是要识字，识字后，就可以看很多书，阿姆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南笙，书中真的有黄金吗？”阿秋那过我的一本书，胡乱的翻看了一下。

“没有黄金呀，除了纸还是纸，我阿姆说我们女子不需要看书，只要能生出儿子才是福气，这辈子就有依靠。”

我只是静静的听着阿秋的说话，等她说完我再说。

这是阿姆教的，要学会倾听。

“阿秋，我不认同你说的话，为什么要儿子来依靠？”“养儿子可以防老呀，有儿子才能在家里抬起头。”

我怎么觉得阿秋的话，是阿爹那样的人才说得出来的话。

“阿秋，来嘛，我教你认字。”

我只是想让阿秋看书，看书了她就不会讲这样的话。

阿秋和我学了两年，认了很多字，但是她不怎么喜欢看书。

因为她的丈夫赵添翼太牛了，阿秋得追着他跑。

夏怀南和我一样喜欢看书，阿姆很高兴我将夏怀南照顾得很好。

让夏怀南养成了看书的习惯，我功不可没。

阿姆托人买西洋的图画书给夏怀南看，我也沾了他的光，看到很多西洋的书。

懵懵懂懂的读着‘民主与自由。

’夏怀南五岁生日的时候，他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姑姐，从西洋回来了。

此时她已经二十二岁，是一个我看了就挪不开眼的存在。

就像西洋书里化画的那些优雅的女士，‘自由’这个词完全能体现在她的身上。

阿姆带着我和夏怀南去她的院子看她。

阿姆介绍我是她的弟媳的时候，她冲我翻了个白眼。

那么优雅的女士竟然对我翻白眼。

“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一套，当年也是阿爹说我克你，生不出儿子，将我送到大不列颠去的，怎么现在她旺咱们全家呀。”

阿姆摇摇头，只觉得姑姐不可教也。

那么多年了，还是不长记性。

“你在外面学的那一套，可别在你阿爹面前显摆。”

阿姆说完走了，留吓我和夏怀南在姑姐的院子了。

8我知道姑姐不待见我，但是我却很喜欢她。

她和这里的人一点都不同。

“你叫什么名字？”姑姐看了眼傻坐在那里的我问道。

“回姑姐的话，我叫南笙。”

我在姑姐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就这么怕我？我又不是蛇蝎猛兽，我叫夏欢，洒脱自由欢乐的欢，不许叫我夏珍儿，听着就很顽固。”

夏欢见我点点头，很满意我的开窍，“我的英文名叫爱丽丝。”

夏欢在纸上写了她的英文名字和中文的英译字。

“姑姐还会英文真厉害。”

我突然好崇拜这个从西洋回来的姑姐。

“以后不许叫我姑姐，叫我爱丽丝，你说你大我弟弟那么多岁，你们都不膈应吗？怎么好意思做夫妻。”

“是，啊，啊丽诗。”

我慢吞吞的重复刚才夏欢的名字。

“是爱丽丝。”

夏欢 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是的，欢姐。”

我觉得这样的称呼方便一些。

“这样叫也行。”

“爱丽丝欢姐。”

夏怀南在旁边跟着说到。

“南笙，你就打算这样守着我弟呀，你们两人都有恋爱自由，他们把你们捆绑在一起，都是些坏习俗，封建思想。”

夏欢说这些话时，我觉得她好厉害，这些我在西洋书上看过。

我当时拿给阿姆看，阿姆说我不要被这些禁书学坏了，没收了我的书。

但我会偷偷的拿出来看。

“欢姐，你好厉害，我是把怀南当弟弟的，但是我已经被你家买回来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你又这样的想法不错，我弟弟呢？”夏欢看向夏怀南。

夏怀南才五岁，虽然是个小孩，但是经常听我念书，他知道很多事情。

“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姐姐，我们是自由的，我们是民主的。”

夏怀南已经将自由民主背得滚瓜烂熟。

“你们有这样的醒悟很好，咱们就结拜为兄弟姐妹吧。”

夏欢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但是我和夏怀南都很喜欢她。

夏欢回来没几天，就被阿爹安排婚事。

她宁死不从，和阿爹大吵了一架。

她说她要带我和夏怀南离家出走，去西洋那边，我们就可以自由了。

9和夏欢逃离当天，我们就被捉了回来。

阿姆哭着抱着夏怀南，我和夏欢被吊起来打。

从那一刻起，我终于知道什么叫皮开肉炸。

尊严和屈辱并存，阿爹下手狠，感觉女子都时贱命，就该在他鞭子下反思改过自新。

我和夏欢被押回来时，就被阿爹边骂边用两盆冷水泼在身上。

“你们两个贱骨头，竟然想带我得儿子离家出走，”寒冷得冬天，那水泼在我们身上没多久就冻结成冰。

阿爹对我们俩，就像对两头畜生一般。

“你们两个***，知道错了吗，知道这个家是姓什么吗，这个家是谁说的算，我养你们就是要你们听话，不是来忤逆我的。”

我和夏欢被吊着打，奄奄一息得时候，被关进猪笼，抬了回去。

我和夏欢两人都发了高烧，三个月后才能下地。

春暖花开之时，阿爹已经给夏欢说了一门亲家。

打算中秋就结婚。

夏欢听到这个消息，大哭了一场。

她从小就在国外，说了那么多自由民主，自己最后落到这个下场。

阿秋这日来找我，跟我说了夏欢未婚夫的事情。

“南笙，你可要提醒你大姑姐，听说和她成亲的张家二少品行不行，吃喝嫖赌，在外面养了几房妾室........提醒你姑姐进了家门，霸道一些。”

我听了阿秋的话，还特意让夏欢身边的佣人去查清楚是否像真如阿秋所说的。

夏欢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门亲事。

当天下午佣人就回来说，那个张二少确实如此。

夏欢听了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和夏欢次日就去找阿爹，有证据证明张家二少品行不端。

将他吃喝嫖赌，没结婚就养妾室的事情，一并和阿爹说了。

阿爹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觉得习以为常。

“你们两个女儿家，打听那么多，哪个男人不会吃喝嫖赌，这些都是小事，那些妾室等他结婚了，有珍儿管着，他就会收心了。”

“夏张两家，都是做生意的，联姻只会让夏家壮大，夏家养你二十几年，是你该报恩的时候了。”

夏欢没想到他爹会这样说，她的心在滴血。

她知道她爹从小就嫌弃她是个女儿，就因为神婆一句话，说她挡了他爹生儿子。

他爹就将她送到国外，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