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毒面具滤芯浸满黄绿色黏液，每次呼吸都像在吞咽腐烂的柠檬。
身下的磁悬浮轨道仍在发烫，远处传来蒸汽锅炉的轰鸣—铁幕城的钢铁轮廓在灰雾中若隐若现，像条搁浅的机械鲸鱼。
“你昏迷了十九天。”
林桐递来锈迹斑斑的保温杯，里面的褐色液体闻着像柴油咖啡，“血月蚀让太平洋板块位移了三百米，现在上海泡在核废水里。”
我扯开渗血的绷带，手腕伤口处荧光蓝的血管正规律脉动：“这是.…..”“院长冷藏的陨石碎片。”
他撩起袖子，小臂上蜿蜒的衔尾蛇刺青泛着同样蓝光，“那些疫苗不是治病，是他妈在人体培植外星寄生虫。”
我抓起手术刀抵住他喉咙：“你也感染了？”
“冷静点程大医生。”
林桐用两根手指捏住刀刃，“没这玩意儿，我们早变成冷库里那种怪物了。”
他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蠕动的肉瘤里嵌着半块晶体，“这是南极科考站带回来的陨石核心，它能….”刺耳的警报声撕裂灰雾。
瞭望塔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叫：“尸潮！
东北方三公里！
全员二级戒备！”
铁幕城的三重闸门开始闭合，蒸汽驱动的重机枪塔伸出炮管。
我趴在垛口看见永生难忘的画面—数以万计的变异体在荒野上狂奔，它们有的西肢反关节爬行，有的头颅裂变成花瓣状口器，最恐怖的是队伍中央的巨型融合怪，那是由上百具尸体拼凑的肉山，表面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金属残片。
“是纯血派的清洗部队。”
林桐给霰弹枪填装自制燃烧弹，“那些疯子给尸潮投喂诱变剂。”
爆炸声突然从城墙传来。
融合怪喷出酸液弹，腐蚀性液体在装甲板上熔出蜂窝状的洞。
某个瞬间，我在尸潮里看见熟悉的病号服—是冷库里那个变异的“我”，它脖颈上还挂着我的工作证。
“小心！”
林桐突然扑倒我。
酸液弹在身后炸开，飞溅的黏液瞬间熔穿三个守卫的防爆盾。
我捡起滚落的步枪，惊觉准星里晃动的变异体都戴着医院胸牌。
“它们在模仿生前的行为！”
我扣动扳机打爆某个“护士”的头颅，它的手指却还在机械性地按压不存在的注射器，“这些不是丧尸，是他妈的记忆复制体！”
林桐突然惨叫。
他的衔尾蛇刺青暴凸成真实蛇头，狠狠咬住某个翻越垛口的变异体。
我这才发现他后背插着半截金属管—纯血派的菱形镖枪，尾端还系着字条：“清除感染者，净化人类”肉山般的融合怪突然发出防空警报般的嘶吼。
所有变异体停止进攻，齐刷刷转向灰雾深处。
戴着青铜傩面的身影从血月方向走来，她手中的骨笛吹奏着类似童谣的旋律，血红水袖扫过之处，变异体纷纷跪地抽搐。
“傀儡师……”林桐咳出荧光的血，“她在操控尸潮……”傩面女人突然抬头看向我们的方位。
即便隔着三百米，我仍能感受到面具后灼热的视线。
她抬手打了个响指，融合怪突然张开胸腔——那里面包裹着半截波音客机的残骸，变形的安全带上还拴着空姐骷髅。
“见面礼。”
女人的声音通过骨笛共振传来，像是用指甲刮擦黑板，“下次记得给实验品戴项圈，程大医生。”
客机残骸的引擎突然启动，燃烧的航空燃油裹挟着尸潮冲向铁幕城。
在爆炸的火光中，我清晰看见女人后颈处跳动的荧光蓝血管——和我的伤口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