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
我猛地抽回手,暗红色液体从患者腹腔喷涌而出——这根本不是肝癌病人该有的血液。
无菌灯开始频闪,培养皿里的癌细胞突然像发疯的蜂群撞击玻璃,整座私立医院的地基发出垂死巨兽般的***。
护士撞开手术室的门,防毒面具下传出变了调的尖叫:“程医生!
天、天上⋯”我扯开沾满粘稠血浆的橡胶手套冲到窗前,后颈汗毛突然全部竖立。
墨色天穹裂开蛛网状的猩红纹路,月光在坠落过程中凝结成液态,像上帝打翻的葡萄酒桶浇向人间。
住院部大楼最先接触血雨,十二层钢筋混凝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沙化,某个病房窗口还挂着半截没来得及缩回的人手。
“操!
这他妈是硫酸雨?”
麻醉师老周把生理盐水浇在冒烟的防护服上,他刚背起的患者突然剧烈抽搐—那个肥胖男人的毛孔里钻出无数透明触须,像被吹散的蒲公英种子般飘向血雨。
我抓起消防斧劈开安全通道:“去地下冷库!
林桐说那里…”整条走廊突然上下颠倒。
我的后脑勺重重磕在变成天花板的瓷砖上,眼睁睁看着轮椅、输液架和人体标本在血雨中漂浮。
最恐怖的是一道半透明人影穿透墙壁,它有着护士长的轮廓,但每走一步就多长出一条手臂,当它弯腰查看昏迷的护工时,头颅突然裂成六瓣食人花。
“别看那些影子!”
有人拽着我的领子往后拖。
药剂师林桐的白大褂浸透紫色药液,他脖颈处新纹的衔尾蛇刺青正在渗血,“冷库有防辐射铅板,院长他……”一辆救护车突然从血雨中升起。
金属外壳变得像浸透的宣纸般透明,露出驾驶室里与方向盘生长在一起的司机,他的眼球己经变成两团跳动的磷火。
车顶红十字渗出沥青状物质,滴落处的地砖立刻滋生出血管般的黑色菌丝。
“跑!”
我把林桐推进货运电梯。
镜面钢壁映出我们扭曲变形的倒影,那些影子在电梯按键红光里长出獠牙。
当电梯开始下坠时,我听见通风口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某种带着腐臭味的呼吸喷在我的后颈。
林桐突然用手电筒戳我的肩膀:“你后背….”反光的电梯门上,我的白大褂后襟鼓起拳头大的肉瘤,表面布满神经突触般的蓝色纹路。
更可怕的是这些纹路正在向脖颈蔓延,像是有生命的数据代码在入侵人体。
“闭眼!
“林桐突然甩出手术刀。
我听见液体喷溅的声音,背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等睁开眼时,地上只剩一滩沸腾的荧光蓝液体,我的白大褂后摆被齐根切断。
电梯轰然停稳。
冷库的防爆门敞开着,院长倒在成堆的疫苗冷藏箱中间—这位六十八岁的老教授胸口插着半截消防斧,伤口处涌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滋滋作响的液态金属。
“他三个小时前就变异了。
“林桐踢开院长手边的霰弹枪,枪管还冒着青烟,“这些疫苗···”他撬开冷藏箱的瞬间,我们同时后退半步—-本该是淡黄色药液的玻璃瓶里,漂浮着无数胎儿大小的肉瘤,它们隔着瓶壁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超声波。
冷库深处突然传来钢管坠地的声响。
我抄起院长尸体旁的霰弹枪,手电筒光束扫过角落时,照出个穿病号服的佝偻身影。
那人缓缓转身,溃烂的面部挂着我的工作证。
“程···医···生”它发出变调的呼唤,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七排鲨鱼般的利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