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鳞驹喷出的热气灼烧着他的后颈，黑袍女子狞笑着收紧鞭索。
陆昭被拖行在雪地上，怀中的小鱼重重摔在城门口的青砖上。
"跑！
"少年嘶吼着用身体绞住鞭子。
他看见妹妹的银锁链突然绷首，青色光芒在闸门缝隙中一闪而过。
十二道玄铁闸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竟在完全闭合前停滞了一瞬。
陆昭的左手突然发烫。
赊来的柴刀泛起铁锈色的光，刀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
他本能地挥刀斩向铁鞭，本该崩断的锈刃却像切豆腐般划开了玄铁。
黑袍女子脖颈喷出血雾时，陆昭正抱着妹妹滚进城门。
最后一线天光被闸门切断，他后背撞上城墙，听见外面传来野兽啃噬骨头的声响。
"阿兄...你的眼睛..."小鱼颤抖的手指抚上他的脸。
陆昭低头看向积水的青砖，水面倒映出他的右眼——瞳孔变成了碎金般的蜂窝状，每个孔洞中都浮动着血色符文。
怀里的三生石不知何时己嵌进掌心，皮肉下透出三色流光。
"别看。
"他用布条缠住右眼，却发现左眼看到的永夜城变了模样。
灰雾弥漫的街道上，每个人头顶都飘着气旋，有的猩红如血，有的苍白似骨。
驼***从雾中传来。
老瞎子的卦摊凭空出现在三丈外，断了一半的卦旗在无风自动。
陆昭握紧柴刀，看见老者喉结处的冰魄草闪着幽光。
"这把刀饮了血，该收利息了。
"老瞎子敲着卦盘，二十八宿的铜钉同时渗出黑血，"今夜子时，去城南乱葬岗埋三斤朱砂。
"陆昭刚要开口，怀中的小鱼突然抽搐。
少女脖颈的银锁链正在收缩，青色纹路像藤蔓般爬上脸颊。
老瞎子抛来半块玉佩："含在她舌下，能撑到月落。
"玉佩触手的刹那，陆昭眼前闪过陌生画面：冰封的祭坛上，九个与小鱼容貌相似的少女被钉在青铜柱上，她们颈间的银锁链汇聚成光河...黑袍突然在屋檐上翻飞。
五个戴着赤霄宗腰牌的灰衣人从天而降，袖中射出淬毒的连弩。
陆昭抱着妹妹撞进卦摊，弩箭射中老瞎子的藤椅却穿体而过——那分明是个虚影。
"跟着血鸦走！
"老瞎子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
三只眼冒绿光的乌鸦冲破灰雾，陆昭的右眼突然剧痛，那些血色符文竟在眼前拼成地图。
城南的巷道像野兽的肠子般扭曲。
陆昭踹开腐木门钻进废宅时，追兵的声音己在墙外。
小鱼胸前的银锁链开始嗡鸣，青光每闪一次，追兵的脚步声就逼近三分。
"得罪了。
"陆昭扯开衣襟，把玉佩按在自己胸口。
三生石突然发烫，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肤变得透明，青色血管中流淌的竟是熔岩般的金红色。
追兵破门的瞬间，陆昭挥出柴刀。
这次刀锋带起的不是风，而是炽热的火流。
冲在最前的灰衣人瞬间碳化，后面的人却露出狂喜的神色："九窍玲珑心！
"陆昭的右眼突然看到恐怖景象：这些人的天灵盖里钻出血色藤蔓，藤梢挂着还在跳动的婴儿心脏。
他转身撞向斑驳的砖墙，本该坚固的墙体却化作水幕。
乱葬岗的磷火在雨中飘摇。
陆昭跪在坟堆间刨坑时，发现朱砂包中混着三枚青铜钉。
每枚钉子上都刻着与小鱼银锁链相同的纹路。
当他按老瞎子吩咐埋好朱砂时，地底突然传来心跳声。
血月恰在此刻被完全吞噬。
陆昭脚下的土地塌陷，无数白骨手臂破土而出。
在他挥刀斩向骨手的瞬间，三生石突然从掌心钻出，石面上睁开三只不同颜色的眼睛。
第一只眼血红，映出北境雪原下的万丈冰棺；第二只眼霜白，照见南海深处游动的山脉巨鲸；第三只眼幽绿，倒映着西漠黄沙中爬行的千足铜棺。
骨手抓住他脚踝时，陆昭听到三生石中传出同一个声音："选一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