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脚撑住电动车，看着手机导航上不断跳动的红色倒计时——距离超时还剩3分钟。

"叮咚！"手机突然弹出新订单提示，配送费后面跟着三个零让他瞳孔微缩。

地址栏赫然显示着"云顶国际酒店总统套房"，备注栏用加粗红字写着：必须由骑手当面签收。

身后传来刺耳的喇叭声，骑手陈大壮摇下车窗："菜鸟，这种天气还敢接云顶的单子？上个月老李送餐摔断腿，现在还在ICU躺着呢！"油腻的嗤笑混着雨水砸在头盔上。

张君豪没说话，只是把防水袋又检查了一遍。

这辆二手电动车是三天前花800块买的，坐垫弹簧硌得尾椎生疼。

他想起三天前董事会上，市场部总监战战兢兢递来的报告："集团旗下餐饮品牌差评率环比上升37%，疑似存在系统***缺陷......""喂！聋了？"陈大壮突然猛拍车门，"知道云顶的盘山公路多陡吗？就你这破车，半路刹车失灵......"话音未落，张君豪已经拧动油门冲进雨幕。

后视镜里陈大壮扭曲的脸被雨刷刮成碎片，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山路十八弯，电动车仪表盘发出濒临报废的哀鸣，他却在某个急转弯突然笑了——上次开布加迪威龙跑纽北赛道时，心跳都没现在这么快。

总统套房的金色门把手在眼前转动时，倒计时还剩11秒。

开门的是个穿真丝睡袍的女孩，湿漉漉的杏眼在看到外卖包装时骤然亮起："天啊你真的送到了！我饿得快要吃枕头了！"张君豪呼吸一滞。

女孩发梢还滴着水，锁骨处纹着一只振翅欲飞的蓝蝴蝶。

当他注意到她赤脚踩着的波斯地毯价值六位数时，订单确认***突然炸响。

"等等！"女孩扒着门缝探头，"能...能不能帮我个忙？"她晃了晃缠着绷带的右脚，"经纪人把我反锁在这里减肥，说除非我能用脚趾头开门......"话音未落，走廊尽头传来纷沓脚步声。

张君豪本能地将女孩推进房间，反手锁门的瞬间，听见门外气急败坏的叫骂："林小鹿！你再偷吃炸鸡试试！"后背撞上温软的躯体，柠檬草混着焦糖的香气钻入鼻腔。

林小鹿举着鸡腿的手僵在半空，油渍正巧滴在他胸前的"闪电送"LOGO上。

窗外惊雷劈开夜幕，他看见女孩眼底闪烁的狡黠："作为封口费，分你一半？"第二天清晨，张君豪在配送站被主管王德发堵在更衣室。

油腻的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尖："你小子行啊，昨天那单打赏了五千块小费？懂不懂规矩？"铁皮柜在重击下发出哀鸣，墙上的优秀员工榜微微颤动。

榜首陈大壮的照片下方，"月接单王"的金色贴纸正在剥落。

张君豪慢条斯理地系着工牌："《骑手守则》第七章第五条，客户打赏属于......""啪！"一沓票据摔在脸上，王德发身上的蒜味扑面而来："这个月迟到三次，电动车违规改装，工服损坏..."他忽然压低声音，"不想被开除的话，今晚八点来我家谈谈。

"张君豪弯腰捡票据时，瞥见门缝外陈大壮晃动的影子。

他摸出手机发了条加密短信，抬头时笑得人畜无害："好啊，正好我准备了惊喜礼物。

"当晚八点整，王德发盯着自家客厅里二十个戴墨镜的壮汉，手中茶杯哐当落地。

为首的黑衣人递上文件袋："张总说，多谢您这三天的'照顾'。

"房产证上"抵押"的红章刺得人眼疼，而监控画面正实时传输到张君豪的手机。

此刻的张君豪却站在云顶酒店顶层。

林小鹿把平板电脑推过来时，屏幕上是铺天盖地的热搜：#新晋顶流林小鹿夜会外卖小哥#。

***照片里，他抱着炸鸡袋的身影模糊成一道剪影。

"经纪人说要给你封口费。

"林小鹿晃着红酒杯，脚踝上的蓝蝴蝶在月光下振翅欲飞，"不过我猜..."她突然倾身靠近，睫毛扫过他突突跳动的颈动脉，"千亿集团总裁假装外卖员体验生活，这个头条应该更值钱？"张君豪手中的黑卡停在半空。

落地窗外，城市灯火在他瞳孔里碎成星海。

他忽然想起今早董事会的场景——当他把淋湿的工牌拍在会议桌上时，那群老头子见了鬼似的表情。

"张总！"秘书突然破门而入，"楼下...楼下有三百个骑手拉着横幅要见您！"         "他们要见的是这个张总，还是那个张总？"张君豪把黑卡轻轻压在平板电脑上，热搜照片里的剪影正与屏幕反光重叠。

林小鹿的香水味缠绕着他的呼吸节奏，像某种危险的预警信号。

秘书的珍珠耳坠在颤抖："都...都在喊要涨配送费，说您制定的算法是在喝人血。

"落地窗倒映出张君豪嘴角的冷笑。

三天前他亲自签署的新版配送协议，此刻正在楼下的***横幅上被踩得稀烂。

忽然有温热的触感覆上手背，林小鹿不知何时将红酒杯换成了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经纪人二十七个未接来电。

"需要我教你怎么处理暴动吗？"她指尖划过他腕间的旧疤痕，"去年我在首尔开演唱会，三万人齐唱***曲的时候..."突然响起的破门声打断了她的话，三个戴安全帽的骑手撞进会议室，泥浆在意大利地毯上拖出狰狞的爪痕。

为首的男人摘下口罩，张君豪瞳孔微缩——竟是陈大壮。

"工友们！这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张大总裁！"陈大壮举起手机直播镜头，污渍斑斑的工装与满室奢华形成刺眼对比，"说什么体验基层生活，根本是来监视我们！"弹幕疯狂滚动，林小鹿突然轻呼一声。

张君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陈大壮脖颈处隐约露出半截纹身——与林小鹿锁骨上的蓝蝴蝶同源的荆棘图腾。

"诸位想要什么？"张君豪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袖扣，露出当年在华尔街操盘时留下的腕表，"配送费每单增加三块？五险一金？还是..."他突然抓起会议桌上的青瓷镇纸砸向落地窗，防弹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想看看资本的血肉到底有多厚？"暴怒的骑手们被震在原地。

林小鹿突然笑出声，她赤脚踩过满地玻璃碴，在陈大壮错愕的眼神中抽走他的手机："直播编号HT3109，使用伪造的5G基站信号，镜头畸变率0.37%..."她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真巧，上周热搜第三的#外卖员猝死事件，也是这个直播间编号呢。

"张君豪看见陈大壮的后颈瞬间沁出汗珠。

他想起昨夜收到的加密文件——某境外资本正在做空集团股票，而做空报告里的"基层员工生存状况调查"，数据来源正是这个直播账号。

"叮！"电梯抵达的提示音打破死寂。

二十名抱着纸箱的白领鱼贯而入，为首的法务总监将文件铺满会议桌："根据《劳动法》第八十二条，诸位今天的行为涉嫌...""给他们结算三年工资。

"张君豪突然打断汇报，手指划过***者名单时在某个名字上重重一顿，"双倍补偿金，现在转账。

"林小鹿的睫毛轻颤。

她看见那个被重点圈出的名字——王德发，正是昨夜被黑衣人收走房产的男人。

混乱中无人注意到，张君豪改装过的电动车钥匙正插在会议桌下的充电口。

蓝色指示灯规律闪烁，将实时数据传回集团AI中枢。

昨夜暴雨中的每一个急转弯，都在为新能源电池的极限测试提供着珍贵参数。

                    陈大壮的手机突然响起《致爱丽丝》的旋律，林小鹿脸色骤变。

这首本该温柔婉转的钢琴曲，在会议室里扭曲成尖锐的警报声。

张君豪看见她锁骨处的蓝蝴蝶纹身正在泛红，像是被烙铁灼烧的胎记。

"快走！"林小鹿突然拽住张君豪冲向消防通道。

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陈大壮的工装外套下竟掉出微型爆破装置，倒计时显示00:59。

三十七层楼梯仿佛永无止境。

林小鹿的绷带渗出血迹，在台阶上绽开暗红的花。

张君豪突然将她拦腰抱起，指尖触到她后腰的机械凸起——那不是人类皮肤应有的触感。

"你...！""闭嘴！"林小鹿扯开衬衫第三颗纽扣，蓝宝石吊坠里射出全息投影。

建筑结构图显示三个红点正在包抄，"他们在你电动车装了追踪器，但想不到..."她突然咬住他的耳垂，"我十二岁就被植入军用级定位芯片。

"张君豪踹开地下车库的铁门时，电动车正发出诡异的嗡鸣。

仪表盘上跳动着乱码，后座保温箱自动弹开，露出整排淡蓝色液氮罐。

"别碰！"林小鹿甩出吊坠缠住他的手腕，"这是神经元冷冻剂，洒出来能让我们变成活体雕塑。

"她扯下耳钉捅进车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