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对不起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小北,要不……我先帮你把裤子提上?趁我没发火,立刻消失。
说话的男人姓顾,不到 30 岁,却是我们公司的大老板。
他面容冷峻,眉目如画,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带着几分混血的气质。
此时他正站在我面前,一米八七的身高,肩宽腿长,像一尊冷峻的雕塑。
要不是他声音里的寒意,我真想多看他几眼。
他包下了酒店的宴会厅举办公司年会,眼下正是***,他被全公司人起哄,上台跳一支舞。
我负责上台递话筒。
但我喝多了。
上台时被地毯绊了一下,下意识地一伸手。
把他裤子扒了。
其实也不能全怪我。
他可能刚健身完,穿的是运动裤,就是那种裤腰处是松紧带,一拽就掉那种。
但我也确实狠,他黑色的***都被我扯下了一截。
腹肌上,留下了几道清晰的红印。
全场都安静了。
而正在全场都安静之后,我爬起来看到了这一切。
本来是很愧疚的。
可是现场好死不死,闪了两下闪光灯。
没忍住,我噗嗤笑了两声。
这两声,比那两下闪光灯都刺耳。
对不起啊顾总,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拼命忍住笑,忍得浑身发抖,用颤音跟他道歉。
他也重新整理了自己的***,遮住了腹肌,然后向我伸出了手。
我很自然地以为他要扶我,很自然地将手递了过去。
还有点小害羞。
结果啪的一声,他把我的手打开了。
裤子还我。
啊?我这才发现,他的裤子还攥在我手里。
我正要把裤子递给他,突然发现,这种裤子,在裤腰全松之后,那就是一块布。
于是,为了他能穿上眼前这块布,我开始手忙脚乱地帮他拉裤腰。
还我。
你等我下马上就好了。
他一把抢过裤子,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真的穿不上。
这时,老板的助理 James 来救场了。
他拿了件西装外套,上台披在了老板身上。
老板披上外套转身就走。
留我跪在舞台上不知所措。
第二天,我到公司,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变了。
我都懂。
顾总在这个公司里有个外号,叫顾冰山。
本司的姑娘里,少说有一半都对他有意思。
我觉得自己要被踢了。
我战战兢兢,和闺蜜在微信里疯狂输出了一整天。
我说我要被开除了,你准备好借我钱,或者准备好我去借宿,为什么借宿?我被开除了下个月房租都没着落啊!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正当我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组长突然走过来,说要开会。
会议室里,组长说上面派下来任务,T马汽车公司的推广策划案,由一份改为三份。
然后十几个组员,同时发出了一声啊?组长叹了口气,不仅如此,上面说,甲方的会提前了一周,所以这些策划案明天必须全部出完。
会议室里,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
一个老哥嘟囔,还不明显么?这是冲着林小北来的。
我猜他确实刻意压低声音了。
但他嘟囔完这一句,全屋所有同事整齐划一,瞬间看向我。
像在看一个闪耀的灯球。
T马汽车是大客户,可再重视也不至于直接出三份啊。
还把一周的工作量压到一天完成……这自然是来自顾冰山***裸的报复。
而且他这招狠呀,为了搞我,让我全组加班,这是摆明了让我混不下去啊。
想到这我火了,一拍桌子。
所有策划案,我一个人做!等了半天,竟然没人反驳。
组长推了推眼镜,也对,小北确实是我们组策划案写得最快的人。
不客气一下么?没办法,我立刻拿出前所未有的工作状态,守着公司电脑,用了六小时完成了整整三个策划案。
当晚十一点半,我自言自语地骂着老板,准备下电梯,赶最后一班地铁回家。
结果离老远就看见顾冰山进了电梯。
我确实不想见他,但是这写字楼一百多层,我们在六十几层,他这趟电梯错过了,我又得等几分钟。
末班地铁啊,分秒必争。
我立即狂奔,嘴里还喊着等我啊等我!十几秒之后,我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在我几步远的地方关上。
渐渐变窄的门缝里,是顾冰山那张帅气而冷漠的脸。
和他不断抖动着的右臂。
他,在疯狂按关门键!所以你准备就这么逆来顺受着?当晚闺蜜来我家喝酒,嫉恶如仇地劝我离职。
虽然很羞耻,但是……对啊。
话说回来,这公司待遇是真的好,在业内都算是最舍得花钱的。
而且我几斤几两我自己知道,能拿到眼下这份工资,真是烧高香了。
可之后的日子里,顾冰山开始变本加厉,就好像知道我不敢辞职一样。
他给我们组指派了更多的案子。
同时,他用全公司群发邮件的方式表扬了我们组长:理由是上次的 T 马汽车的策划案很不错。
组长当然明白上面的意思,就是最大最难的案子都交给林小北。
凡此种种,一来二去。
就算我天生乐观,也扛不住顶头上司玩命折腾。
终于在广州的一个骤冷的雨天,我病了。
重感冒,高烧,脑袋剧痛,还赶上来 大姨妈,躺床上翻身都痛苦,早上七点才睡着。
好死不死,第二天,我还有一个重要的项目策划案要结。
我睁眼睛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一看手机,发现自己睡过了五个闹钟,外加二十几个电话,一百多条微信。
正当我想要先看看微信内容的时候,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我接起来,那边是个富有磁性而讨厌的声音。
你接电话了?那就是说你还活着,那恭喜你,公司最大的竞标项目,已经因为你的装死而失败了,公司的直接丢失了超一百万的单子,说不定……顾寒川是吧?对面愣了一下,是我。
你有完没完啦!我实在忍不住了,这些天我仔细算过了,我的工资除以上班时间和加班时间的总和,我的时薪早就跌回到了两年前。
老娘随时都可以辞职。
但辞职前,不骂一顿老板,那是我性格么?我不就是扒了你裤子么!你至于处处针对我吗?你一个大男人跟小女生计较你有意思吗?嗯发挥很好,想不到本人重感冒时期还有这实力。
我为公司,我奉献青春,劳苦功高,你们呢?我重感冒加来大姨妈我床都下不去了,你们管过我的死活么?诶呦再说要哭,换话题!别以为你长得帅,又有钱,又高……诶怎么还夸上了?你收一收!你内心无比阴暗!罪恶!吸血资本家!渣男!可以可以!最后一锤定音!你不是爱玩人么?你爱玩谁玩谁以后老娘不干了!趁对方没有反应,我立即挂断了电话。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架吵赢了更有成就感么?有,就是在对方回嘴之前摔门而去。
虽然颇有成就感,可是因为刚才强力输出,此时我浑身都在颤抖,疲倦至极。
于是,我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再度睡去。
迷迷糊糊间,我就听见有人敲门。
我猛地睁开眼睛。
不会吧,不会是顾寒川上门来找***仗了吧?敲门声急促了起来,并且越来越重。
我安慰自己没事,没听说顾寒川有黑道背景。
真要是他杀上门了,大不了我跪地下哭一阵。
我下床,走到门口,颤抖着问,谁啊?您好您的美团外卖。
你……你美团外卖你敲门那么大声?你要砍人吗!?我打开门,怒视着一脸懵逼的黄衣服小哥。
您好,这是您点的美团买药什么药,我没点药啊。
哦,备注上写,让我告诉您感冒灵一片,布洛芬一片,连花清瘟颗粒冲一杯,吃完要上过一次厕所才能睡。
他阅读完备注,将药递给了我。
我还是有点懵,接过来,没好气地说了声谢谢,正要关门。
此时,一只白皙的手掌伸了进来。
我嗷地一声叫了出来。
用全身力气想要将推门,可那只手卡在那,门根本没法关上。
于是我就像一根撞钟的木头一样,高频率地撞门。
终于那手不耐烦了,一用力,直接将门和我一起推在地上。
救命啊!我大喊。
你有病啊林小北!来人啊外卖小哥入室抢劫啊!你喊救命的时候能不能睁眼睛看看,我是你老板,顾寒川!你?你果然来揍我了?其实,顾寒川是来跟我道歉的。
他进了屋,走到我身前,弯下腰把我扶起来,按到了床上。
很温柔,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然后他装作镇定,咳嗦两声,沉声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
他用手背轻抚了一下我的额头,我本能地向后躲,但没躲开。
还说没事。
药吃了么?老板,药刚送来你就来了,我哪有时间吃啊?他点点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又赶忙躲闪开了,回身接了杯水,坐到我的床沿上,用两只手指捏着药片,送到了我的嘴边。
张嘴。
我的脸好烫。
好烫。
但是这股子开心是怎么肥四?你笑什么啊林小北?我猛然惊醒,这才发现顾寒川仍站在门口,看来你病得不够重啊。
所以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想。
都是幻想……靠!顾寒川:刚才骂我骂得那么狠,你脑子没烧坏是吧。
我很懵,你要干嘛?把药吃了,带着策划案,跟我去见甲方。
你不是说竞标失败了?怕你装病,骗你的,竞标改成下午了。
顾寒川说他没时间看我的策划案了,所以面对甲方,必须要我来演讲。
可我没干过这个啊!在甲方公司演讲的全程,我的腿一直在发软。
我手里拿着个激光笔指屏幕,那屏幕上的光点一直随着我的手高频抖动。
而甲方全程一直在发笑。
但开车送我回家的路上,顾寒川收到了微信,说我们竞标成功了。
我:这也可以?顾寒川:可能是可怜你吧,看你抖成那样,还以为你得了绝症。
我:……顾寒川:好了,今天辛苦你了,请你吃顿饭吧。
我:嗨客气什么啊,分内之事。
就在这时,工作组里的小伙伴突然来电话了。
小伙伴:牛逼啊妹妹!今天你骂老板的事儿,全公司都知道了。
我:啊?小伙伴:也是他脑残,他踏马为了以儆效尤,开的免提!我眼前一黑……不和你说了明天上班聊。
我迅速挂断电话。
然后缩着脖子,悄悄瞄了一眼顾寒川。
顾寒川:你手机声挺大啊。
这车为什么没有地缝!?我脚趾开始疯狂抠地。
感觉能抠出一座地下皇陵。
我:顾总,要不这顿饭……我请?顾总:好。
说着一个刹车,停到了离我家很近的一家日式居酒屋门前。
这店我知道,就是没吃过。
毕竟在大众点评上,人均一千五。
我:要不……还是你请吧……饭吃到一半,顾寒川突然说,林小北,做我的助理吧。
我:你不是有 James 吗?顾寒川: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要不然今天我也不会自己去你家。
再说,你是主要负责替我演讲的助理。
我:我讲得好么?顾寒川:差得一批。
我:哈?顾寒川:但是你讲成这样还能搞定 Y 马汽车,我觉得你可能比较旺吧。
商业社会,运气很重要。
我看他一身创业精英的样子,没想到是这么迷信的人。
再说了,我旺他?我元旦前刚扒了他裤子。
我:所以,年会的事你,还有今天我电话里……顾寒川:再提这顿饭你请。
我看了眼菜单,发现刚过三千,于是立刻做了一个将嘴巴缝起来的动作。
顾寒川叹了口气,离职,还是做我的助理,你选吧。
我:会很忙吧。
顾寒川:对。
我:而且你脾气也一般。
被顾寒川瞪了一眼,我立刻沉默了顾寒川:工资提 30%。
一点三倍的工资啊,简直巨款!我:那……50 行么?顾寒川:20。
我:30 行,我觉得 30 挺好。
6成了顾寒川助理之后,虽然仍归属组里,但组长现### 仿写在见了我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所有策划案变成了别人写,我终审。
这让我有了一种人生巅峰的感觉。
当然,顾寒川仍然是本司最帅且最讨厌的人。
他觉得我闲了,就开始要求我做各种杂事,比如去没有外卖的高级餐馆帮他买午餐,比如帮他打办公室里突然出现的蟑螂……他害怕蟑螂,需要站在椅子上那种。
有一次他在办公室里,用微信语音狂喊我。
说你过来,我被困在这了!我冲进他办公室,说怎么了大呼小叫的?他说那呢那呢,到桌子底下去了!我两步过去一脚就踩死了那蟑螂。
再回头时,他已经正襟危坐在电脑前了。
仿佛刚才的所有都是一场幻觉。
他清了清嗓子,说你要是敢说出去,我跟你没完。
我说知道了你放心吧。
他说你再笑?你再笑咱俩今天就没完!那件事,我一直觉得顾寒川是个怂包。
直到有一次,他带着我和一个挺有背景的甲方喝酒,甲方的老大是个中老年大叔,皮肤发黑,胖,地中海上平铺了横向、稀疏的长发遮挡的那种。
一开始那甲方让我和寒川坐他两边,这都没什么。
可事情越到后面越不对。
寒川酒量差,很快就微醺了。
然后那中年男人就开始跟我攀谈,问我多大了,工作顺不顺,要不要去他那上班,工资会多一点。
我没喝高,就暗戳戳地怼了几下,说寒川给得工资很高的,您能出多少啊?然后那中年人就来劲了,说要多少有多少。
然后开始灌我酒。
再后来,就开始动手动脚。
按常理我当时就应该翻脸,但这毕竟是寒川的场子嘛。
我没办法,就偷偷把手机放在裙子后面给寒川发微信。
说这中年人要潜我。
说完就看着他,等着他翻手机。
一两分钟后,他都醉差不多了,估计是要看时间,翻了下手机。
当场脸色就变了。
这边中年人正和我说蹩脚笑话呢,突然就听见寒川沉声来了一句:你有病啊?声音不大,但很有穿透力那种,而且情绪一听就不对,全场都沉默了。
中年人回过头,寒川指着他的脸来了一句:你有病啊?真是文明人,这都没上脏话。
中年人说:小伙子,你说话注意点。
寒川也不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