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浴室起雾的镜子哈了口气，手指在玻璃上划开一道水痕，恰好遮住自己浮肿的眼袋。
镜中人的轮廓模糊成灰白色，像被雨水泡胀的素描画。
"第47次尝试。
"她数着梳妆台上摞成塔的粉底液，最底下那瓶已经氧化成诡异的橘黄色。
直播用的环形补光灯在角落里漏电，偶尔发出噼啪的蓝紫色火花，把墙皮剥落的天花板照得如同劣质恐怖片现场。
手机突然在防水台上震动，母亲的头像在裂成蛛网的屏幕里闪烁。
林小满用浴巾裹住身体，湿漉漉的脚趾在地砖上蜷缩成团。
"你弟要报雅思冲刺班，两万八。
"电流声也遮不住女人拔高的尾音，"直播赚到钱没有？"花洒喷出的热水突然变凉，林小满盯着瓷砖缝里霉变的黑线："这个月才...三千多。
""三千？隔壁王姨女儿在售楼处都赚八千！"玻璃杯砸在桌面的脆响刺破耳膜，"下周末打钱过来，听见没？"通话切断的忙音里，林小满慢慢蹲下去，把脸埋进膝盖。
额前过长的刘海滴着水，在瓷砖上洇出深色圆斑。
她摸索着戴上黑框眼镜，镜片立刻蒙上白雾——这样也好，至少看不清自己鼻翼两侧的雀斑。
凌晨一点十七分，林小满缩在二手电竞椅上调试声卡。
显示器右下角不断弹出"设备驱动异常"的提示，她第9次把USB接口***泛黑的电脑主机。
直播间标题是"新人甜妹求守护"，背景音乐是十年前流行的恋爱循环。
"欢迎'不吃香菜'进入直播间~"她将变声器调到萝莉模式，尾音刻意扬起三度，"今天要听歌还是打游戏呀？"弹幕池静默了五分钟，突然跳出条彩色弹幕："主播是乔碧萝三代目？"林小满的手肘撞翻了速溶咖啡，褐色液体在米色睡裙上晕开地图。
她手忙脚乱去擦镜头，黑框眼镜突然滑落鼻梁，露出右眼下方指甲盖大小的褐色胎记。
直播间人数瞬间从7涨到103，弹幕开始刷屏"哈哈怪"。
"给大家...给大家唱首《学猫叫》吧。
"她摸索着找到眼镜，变声器发出尖锐的电流声。
"别唱了，开个价吧。
"ID叫"暴龙战士"的用户突然连刷十个"滚"字，"这声卡该进电子垃圾场了。
"林小满的指甲掐进掌心，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惊觉咬破了嘴唇。
显示器突然闪烁雪花纹，整个房间的电器同时发出嗡鸣。
她惊恐地看见咖啡渍在裙摆上诡异地重组，新手任务：72小时内收集10点爱意值奖励：祛除面部雀斑"这是什么新型病毒？"她颤抖着去拔电源，却发现指尖穿过插头，直接触碰到冰凉的蓝光。
机械音直接在脑内响起："本系统通过收集他人爱慕值进行容貌升级，每100点可兑换1%颜值提升。
初始任务失败将随机消除身体部位。
"林小满突然冲向浴室，镜中人鼻尖的雀斑正在渗血。
她听见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爱慕值要怎么收集？""任何形式的爱意表达，包括但不限于告白、礼物、肢体接触。
"系统光幕在镜面展开，"建议优先进行网络社交，您当前的现实容貌存在显著劣势。
"凌晨两点零六分，林小满重新打开直播间。
她用遮瑕膏涂了三层胎记，将摄像头角度调至只能看见下颌。
新买的变声器花光了最后积蓄，此刻传出的是清泉般的少女音。
"有人愿意教我打王者吗？"她对着虚拟礼物栏咽了咽口水，"人家刚玩不会出装呢~"连麦请求突然弹出时，林小满差点打翻桌上的褪黑素软糖。
认证主播的金色标识晃得她眼花，对方ID是单字"骁"，头像里黑色棒球帽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凌厉的下颌。
"要双排吗？"少年音色像夏天冰镇过的柠檬水，"我打野，你辅助。
"林小满手心的汗在鼠标上留下湿痕："好...好的，请多指教。
"加载界面里，她盯着对方"国服露娜"的称号发呆。
当紫霞仙子带着月牙标记划进野区时，蔡文姬的婴儿车正卡在蓝buff坑里打转。
"救救救！"她下意识喊出本音，又慌忙切回甜腻声线，"这个石头人好凶呀~"耳麦里传来闷笑："站到我影子上。
"露娜的月刃突然擦着蔡文姬的裙摆飞过，精准标记三个敌人。
林小满看着自己莫名亮起的治疗技能，在对方残血瞬间按下金身。
"漂亮。
"少年突然开口，"你怎么知道典韦在蹲草？"林小满怔怔地看着自己发抖的手指。
方才那瞬间，她仿佛看见半透明的游戏地图在视网膜上展开，敌方打野的移动轨迹像萤火虫般清晰可见。
"我...我猜的。
"她操纵蔡文姬躲进防御塔，"骁神能不能教人家玩瑶呀？"水晶爆炸的瞬间，系统提示音骤响：爱意值+2，来源：骁林小满猛地扯开衣领，锁骨处的雀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她颤抖着摸向脸颊，指尖触到婴儿般光滑的皮肤。
直播间突然飘过豪华游艇特效，那个叫"骁"的账号安静地退出房间。
晨光爬上窗台时，林小满正对着化妆镜数剩下的雀斑。
母亲发来最新消息："你弟看中双球鞋，记得一起打钱。
"她将褪黑素空瓶捏得咔咔作响，启：168小时内收集50点爱意值奖励：秋水明眸镜子突然映出整面墙的直播设备，那些缠绕的数据线像极了血管。
林小满将摄像头角度调高十五度，露出新长出的梨涡："今晚八点，不见不散哦~"第二章 蝴蝶效应与玻璃罐林小满在浴室瓷砖上发现第七根落发时，系统光幕正好弹出提示：当前颜值：53/100。
晨光透过磨砂玻璃渗进来，将那些泛着荧绿的数字映成漂浮的幽灵。
她伸手触碰镜面，指尖下的雀斑已经淡得像是铅笔涂鸦，唯有右眼下方指甲盖大小的褐色胎记仍顽固地盘踞着。
手机在洗衣机上震动，母亲发来的语音消息刺破水汽："你弟的AJ鞋要预售了，下午三点前打款。
"配图是双灰粉拼色的球鞋，标价栏的四个零晃得她眼眶发酸。
"早安，小满。
"置顶聊天框突然跳出来，秦骁的头像换成了一只扒着键盘的布偶猫，"今晚八点平台水友赛，缺个专业辅助。
"后面跟着猫咪打滚的表情包，尾巴扫过她昨晚说"师父晚安"的对话框。
林小满将褪黑素空瓶捏得咔咔作响，镜中人新长出的梨涡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当她套上连帽卫衣走进便利店时，冷柜的荧光正好照亮货架尽头的男生——顾明城站在酸奶柜前，图书馆通行证从卫衣口袋滑落，在瓷砖上敲出清冽的响。
"满姐？"他弯腰时露出后颈凸起的骨节，像未舒展的蝶翼，"原来你也住这个街区。
"林小满的口罩绳突然绷断，她慌忙用手捂住右脸。
上周在图书馆四层B区，建筑系天才少年曾替她捡起掉落的笔记本——封面上用马克笔涂改过三次的"林小满"字样，此刻在记忆里灼烧起来。
"关东煮要双份汤底对吧？"顾明城将热饮纸杯递过来，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睫毛投下的阴影，"看你论坛发过攻略贴。
"林小满后退半步撞上膨化食品货架，薯片包装袋的脆响惊动了收银台后的店员。
当对方指尖掠过她接纸杯的手背时，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检测到优质目标：顾明城心动值20/100"这是谢礼。
"男生将樱花发卡别在她卫衣兜帽上，"上次你落在自习室的。
"塑料花瓣擦过耳垂的瞬间，林小满听见爱意值增长的叮咚声，像雨滴落进空铁罐。
回到狭小的出租屋，林小满对着三台手机调整补光灯角度。
秦骁的组队邀请在游戏客户端闪烁，直播间标题被改成"甜野女孩の战术教学"。
当瑶妹的鹿灵形态第三次撞进对方野区时，她故意让声卡溢出轻喘："师父，典韦在偷你的蓝耶~""那就让他偷。
"秦骁的露娜划出刁钻的Z字走位，月刃在龙坑炸开炫目光斑，"你往红区草丛放个干扰。
"林小满的指尖突然刺痛，半透明的地图轮廓在视网膜上浮现。
她看着代表典韦的红色光点缓缓移动，仿佛自己成了俯瞰战场的幽灵。
当治疗光波精准落在残血的紫霞仙子身上时，耳麦里传来吸气声："你开了全图挂？""是师父教得好嘛~"她拉长尾音，看着礼物栏不断攀升的数字。
突然有星空战舰特效铺满屏幕，ID叫"砚"的用户连刷十艘飞船，弹幕弹出猩红色的VIP字体："露脸加微信。
"系统光幕剧烈震颤：优质目标：沈砚心动值35/100。
林小满的视线扫过对方主页——没有动态，没有关注，只有消费等级那栏刺目的"神豪"标志。
"哥哥别急呀。
"她将睡裙肩带勾在指尖，"等人家准备好惊喜......"话音未落，秦骁的露娜突然越塔强杀，月下无限连划出暴戾的银弧。
水晶爆炸的瞬间，林小满发现自己的瞳色变成琥珀流金——秋水明眸的奖励生效了。
凌晨三点，林小满蜷缩在浴缸里数身体变化。
锁骨新增的朱砂痣呈等边三角形排列，腰际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光泽。
母亲的催款信息还在不断弹出，弟弟穿着崭新AJ的照片里，鞋帮处烫金的"骁"字logo若隐若现。
手机突然自动跳转到购物软件，沈砚的私信悬浮在屏幕顶端："明晚七点，嘉悦府A座顶层。
"转账提示接连不断，金额从5200跳到33440，最后定格在刻意的尾数——正好是那双***版AJ的售价。
当林小满用镊子拔去第十根分叉的发梢时，系统弹出新任务：七日限时：获取三枚真心印记0/3。
剪影：握着电竞鼠标的修长手指、建筑图纸上晕染的咖啡渍、缠绕小叶紫檀佛珠的冷白手腕。
窗外的雨突然急促起来，顾明城的朋友圈更新了张图书馆顶楼照片。
林小满放大背景里的玻璃幕墙，发现自己借出的钢笔正躺在他摊开的笔记本上，旁边是用尺规画出的心形函数图。
秦骁的语音请求在此刻切入，背景音里有猫咪打翻东西的响动。
"听过蝉的趋光性吗？"他低沉的嗓音裹着电流，"要是错把玻璃幕墙当月光，会撞得头破血流。
"林小满手心的发丝飘落浴缸，在涟漪中盘成诡异的漩涡。
她看向镜中陌生的美人，右耳的朱砂痣正渗出妖冶的红光，像颗将熄未熄的火种。
第三章 雪松与函数陷阱沈砚的佛珠碾过骨瓷杯沿时，林小满正在数餐巾上的金线刺绣。
第三十七根丝线出现分叉时，系统提示音响起：沈砚心动值+5。
嘉悦府顶层的落地窗外，暴雨在玻璃上蜿蜒成银色蛛网，将男人腕间的小叶紫檀照得宛如凝固的血迹。
"林小姐的锁骨应该配宝格丽鎏光蛇影。
"银质餐刀划开五分熟牛排，肌红蛋白渗入餐盘浮雕的鸢尾花纹，"特别是颤抖的时候。
"林小满将香槟杯倾斜三十度，琥珀色瞳仁在杯壁折射出猫眼石纹路。
三天前系统奖励的"天鹅颈"正在发烫，她借着整理羊毛卷发的动作，遮住颈侧蔓延的淡金色纹路——那图案酷似露娜的月刃轨迹。
"沈先生说笑了。
"她调整声带至125赫兹的完美频率，"我这种小主播......"侍应生推来覆盆子慕斯，铂金卡片上的数字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林小满的喉咙泛起铁锈味——弟弟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正是这个金额的十倍。
"令弟在国际部很活跃啊。
"沈砚的尾戒擦过她取卡片的手指，寒意渗入新生指节痣，"上周他打碎的那盏蒂芙尼玻璃灯，正好是家母的藏品。
"水晶吊灯突然频闪，林小满在餐刀倒影里看见自己瞳孔收缩成竖线。
系统警告红光炸开：威胁性试探！启动应急方案B。
她踉跄起身撞翻高脚杯，红酒在白色餐布上漫成新月形血泊。
"失陪......"她掐出甜腻颤音，"补个妆。
"洗手间的镜面爬满冰裂纹，林小满拧开鎏金水龙头，水流竟带着露娜技能的淡蓝光效。
系统提示闪烁：容貌过载导致感知紊乱。
她颤抖着点开直播软件，顾明城恰巧发来消息："我在你右侧第二块瓷砖后。
"镜墙突然映出图书馆全息投影，顾明城站在巴洛克式穹顶下，粉笔灰从指尖落向她借出的钢笔。
他身后的曲面屏滚动着微分方程，最终解集呈现完美心形。
"这是非欧几何的恋爱模型。
"少年用圆规画出克莱因瓶，"当时间轴无限延展......"他突然对准隐藏摄像头微笑，"就能网住一只变异凤蝶。
"金币坠落的叮咚声里，系统提示：顾明城心动值+10。
林小满回到餐厅时，天鹅绒座椅上多了个黑檀礼盒。
沈砚正在把玩她的手机，屏幕停留在秦骁刚发的视频——布偶猫正用爪子按住AJ鞋防伪编码。
"林小姐的社交圈像莫比乌斯环。
"佛珠碾过她留在杯口的唇印，"玩个游戏？"他推来两份合同，违约金条款用哥特体写着弟弟的学籍编号。
暴雨在此时击穿顶层玻璃，林小满听见身体里传来蝉翼共振的嗡鸣。
系统突然解锁：泪腺调控初级，她放任泪水滑过新生的美人沟，坠在合同签名处。
"您欺负人......"她将手机对准直播镜头，"七万观众都看着呢。
"沈砚的瞳孔首次波动，林小满在他紊乱的呼吸里听见金币雪崩。
当保安破门而入时，她正展示脚踝新纹的月牙标记——正是秦骁昨晚五杀的纪念坐标。
逃出旋转门时，林小满撞进顾明城撑的透明伞。
少年将3D打印的图书馆模型塞给她，穹顶夹层的水银血压计疯狂震颤："承重结构出现相位差......"他按下伞柄按钮，心形方程在雨中投射成求救信号。
便利店微波炉发出叮响，林小满盯着加热的饭团。
系统光幕弹出：三位印记收集完成。
她抚摸突然出现的宝格丽项链，吊坠里藏着纳米摄像头。
秦骁的消息在此刻亮起："牛奶把鞋盒抓烂了，赔你？"视频里布偶猫端坐在灰粉AJ上，尾巴圈住的防伪码与弟弟发来的完全一致。
林小满咬破饭团里的梅干，却尝不到丝毫酸味——系统副作用开始侵蚀味蕾。
第四章 甜品站的月光林小满站在甜品站的操作台前，草莓酱从裱花袋里挤出歪歪扭扭的爱心。
周末***的第三个小时，她已经搞砸了七杯特调奶茶，裙摆上沾着的奶盖粉像是撒了层细雪。
"满姐，三号桌的杨枝甘露。
"店长敲了敲出餐铃，眼神扫过她新染的栗色卷发，"客人说要多加西柚粒。
"玻璃门叮咚作响，穿浅灰色卫衣的男生斜挎着帆布包走进来。
顾明城扶了扶银框眼镜，制服衬衫领口露出半截蓝白色耳机线，怀里抱着本《建筑空间组合论》。
"两份芒果班戟。
"他的指尖在菜单上停顿，"其中一份不要奶油。
"林小满的手抖了抖，西柚粒撒在操作台边缘。
这是上周在图书馆，她随口提过的忌口。
当她把托盘端到靠窗位置时，发现顾明城正在素描本上临摹甜品站的穹顶结构。
"承重梁的角度很有趣。
"他忽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就像你昨天直播时画的眼线。
"林小满的耳尖瞬间发烫，转身时撞进端着抹茶千层的男生怀里。
秦骁的棒球帽檐差点戳到她刚接的睫毛，他身上带着夏季暴雨过后的青草气息，游戏手柄从背包侧袋探出头来。
"双倍糖霜华夫饼。
"他晃了晃手机上的取餐码，锁屏是只打哈欠的布偶猫，"还有...可以要主播签名吗？"林小满的马克笔在华夫饼包装盒上画出颤抖的爱心，抬头发现顾明城正在给她画的工作牌速写。
两个男生的视线在空中相碰，秦骁突然伸手取下她发间的西柚籽："沾到碎发了。
"玻璃门再次被推开时，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带来一阵雪松香。
沈砚将车钥匙放在收银台，袖扣闪过宝蓝色微光："两百杯冰美式，员工餐补。
"店长慌忙接过公司订单，林小满数咖啡豆的手被沈砚的铂金钢笔轻点："林小姐考虑过品牌代言吗？"他推来的合同封面印着某知名奶茶LOGO，"你的梨涡很适合我们的新品。
"操作间忽然响起烤箱计时器的叮咚声，林小满借着查看蛋挞躲开三双眼睛。
手机在围裙口袋震动，母亲发来语音："你弟的暑期游学定金该交了。
"当她端着焦糖布丁出来时，发现三个男生正以微妙的角度围坐在圆桌旁。
顾明城在餐巾纸上演算奶茶配比公式，秦骁的猫咪视频外放声里混着游戏音效，沈砚的合同扉页不知何时被画上了卡通猫耳。
"满姐！"实习生在操作间探头，"你直播用的声卡到了，要试试吗？"林小满在众人注视下打开便携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