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能地蜷缩身体,腕间鱼线骤然收紧——那是急诊科用来固定输液管的弹力绷带,此刻竟缠着九枚串联的珍珠,每颗都刻着星芒状的微孔。
“夫人!
快带少主们走!”
苍老的声音混着燃烧的噼啪声。
林浅被推入摇晃的舢板时,闻到了浓重的龙涎香——那是ICU临终病房特有的,昂贵香薰与死亡气息的混合。
老嬷嬷布满藤壶疤痕的手塞进她怀里一个雕花竹筒,筒身刻着《本草纲目》里的人鱼图,鱼尾却长着珊瑚骨刺。
“保护好药人。”
老妇人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锚形纹身,“二十年前沉船的火,今天又烧回来了。”
炮火轰鸣中,林浅终于看清怀中龙凤胎颈间的玉佩。
羊脂白玉雕着半轮残月,月弧里嵌着微型沙漏——和三个月前暴雨夜,她从黄浦江捞起的漂流瓶上的纹章分毫不差。
瓶中信笺的最后一句突然在耳畔回响:“当沙漏逆转,我的新娘会带着新生的潮水归来。”
“阿姊的手……好冷。”
五岁的傅灼突然伸出舌尖,舔舐林浅手背上的碘伏疤痕,“像海底冰窟里的月光。”
女孩的瞳孔在暮色中分裂成竖线,林浅这才发现她后颈的鳞片——淡金色的半透明鳞甲,正随着呼吸明灭。
更骇人的是男孩傅昭的手腕,静脉里流动着荧光蓝的血液,在皮肤下勾勒出珊瑚状的血管网。
“巫医的杂种!”
燃烧的帆船上突然传来狞笑,“领主私通鲛人的证据,今天都要葬身火海!”
十二岁的傅明薇突然从舢板底抽出淬毒的三棱镖,靛蓝色的毒液在镖尖凝成冰晶。
她的银铃耳坠刻着巫医族徽,却穿着不合身的男式箭袖——袖口绣着的并蒂莲,正是林浅在旧货市场买的苏绣手帕上的图案。
“***女人,你敢动昭灼一根头发——”少女的镖尖抵住林浅咽喉,却在看到她锁骨的胎记时瞳孔骤缩,“月陨纹……你是父亲要献祭给海神的‘海之女’?!”
炮弹在十丈外炸开,掀起的巨浪将舢板掀翻。
林浅在坠落瞬间抓住傅明薇的腰带,却发现少女后腰的纹身——七星连珠的寒毒印记,和自己昨夜抢救的心梗患者一模一样。
“抓住我的脚!”
她将龙凤胎捆在胸前,用医生的结绳法固定。
傅灼的尾巴突然开始蜕皮,新生的鳍膜划破裤管,在海水中绽放出孔雀蓝的荧光。
“妈妈……”傅昭的乳牙脱落,长出两排锯齿状的利齿,“昭昭的鳃……好痛。”
林浅这才惊觉,孩子们的耳后正在裂开鳃裂。
她撕开急救包——里面竟装着海岛巫医的骨针、晒干的海葵触手,还有半支肾上腺素。
针管上贴着泛黄的标签:”傅承砚,尸鳖蛊急性发作急救“。
“抓住我的头发!”
傅明薇突然甩出腰间的鲸须鞭,缠住正在下沉的舢板。
她的赤脚蹬开袭来的鲨鱼,脚掌上的蹼膜让林浅想起解剖课上的儒艮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