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看着镜中自己左眼角的滴血痣,突然听见阁楼传来瓷器碎裂声——那是他收藏明代青花瓷罐的位置,对应着DV录像里沈宅灵堂的祭器摆放点。
苏明夏的残指轻轻划过铜镜边缘,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每次复活后,我会忘记死亡前半小时的事。
但这次..."她掀起白大褂袖口,小臂内侧浮现出树状血纹,"我闻到玫瑰香时,在诊疗室地板上写了个沈字。
"血玉镯突然发出蜂鸣。
林深看着苏明夏腕间的玉镯开始渗出暗红液体,而自己那枚躺在丝绒盒里的镯子竟同步震颤。
液体在桌面汇成细流,蜿蜒出沈宅平面图的轮廓。
当血流到"申"位时,阁楼传来戏腔唱词:"月棠春尽胭脂泪,十二重楼锁孤魂......"诊疗室的监控正在自动删除。
苏明夏拖动进度条的手突然顿住,画面在7:15AM突然跳转为黑白雪花,噪点中隐约有女子在梳头。
她将播放速度调慢三倍,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雪花纹路重组出沈宅平面图,而穿绣花鞋的女人正从屏幕里往外爬。
"林先生,我需要去你的古董店。
"苏明夏对着手机说话时,看见诊疗室单向玻璃上浮现血字。
那些字迹像蜗牛爬过的黏液,写着"丙寅年七月半子时殁",正是血玉镯内壁的刻文。
玻璃另一侧,穿护士服的同事正背对着她整理病历,后颈处缓缓浮现朱砂痣。
渡厄斋的铜铃铛在暴雨夜响成密网。
林深握着渡厄刀站在博古架前,刀鞘上的饕餮纹正在吞噬玉镯渗出的血珠。
三小时前他在香炉灰里发现了苏明夏消失的小指——那截断指攥着的黄符纸写着"乙丑年三月初七寅时生",正是他的生辰八字。
当苏明夏冲进古董店时,房梁突然落下陈年积灰。
那些灰尘在空中组成十二扇雕花窗的图案,每扇窗格里都映着正在梳妆的沈月棠。
最左侧的窗影突然碎裂,穿月白长衫的林深从窗框里探出半截身子,手中毛笔正往苏明夏额间点来。
"闭眼!
"真正的林深拽着苏明夏扑向柜台。
毛笔戳进实木桌面瞬间化作黑烟,柜台上方悬挂的铜镜应声炸裂。
苏明夏的残指突然剧痛,她看到自己的血滴在地砖缝里,恰好补全了沈宅平面图缺失的"亥"位。
暴雨拍打玻璃幕墙的声音骤然消失。
林深发现所有窗戶都变成了沈宅的雕花木窗,窗外飘着民国样式的纸灯笼。
灯笼上"奠"字的墨迹未干,血珠顺着字迹沟槽滴落,在青砖地上汇成苏明夏的名字。
"你听。
"苏明夏按住狂跳的太阳穴。
幽咽的《月棠春》唱词从地底渗出,伴随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
林深突然用渡厄刀划破掌心,将血抹在铜铃表面——铃铛发出的不再是金属颤音,而是女子脚镯碰撞的清脆响动。
血玉镯同时泛起青光。
两只玉镯投射出的光晕在墙面拼出完整地图,现代重庆与青阳镇的地标以嘉陵江为轴线镜像对称。
当苏明夏的残指触碰到光晕中的洪崖洞,对应的沈宅位置突然爆出一团黑雾。
黑雾里伸出的青白手腕戴着同样的血玉镯,腕部切口还在滴血。
林深挥刀斩向黑雾的瞬间,苏明夏颈后的朱砂痣突然灼痛。
渡厄刀悬在半空,刀身映出两个重叠的身影:穿西装的林深与长衫男子正在同步挥刀,而刀刃所指竟是苏明夏的后心。
铜铃突然齐声炸裂。
林深在最后关头扭转刀锋,刀尖挑破了苏明夏的衣领——她后颈的朱砂痣下方,青色血管组成了篆体的"沈"字。
暴雨声重新涌入耳膜的刹那,古董店恢复原状。
苏明夏瘫坐在满地铜铃碎片中,看着林深从柜台暗格取出泛黄的《魇镇考》。
书页自动翻到"血亲镇魂"章节,插图里的女子与沈月棠容貌一致,而她脚踝银镯的纹样,正与渡厄斋铜铃的裂痕完美契合。
窗外传来第一声鸡鸣时,林深用朱砂笔在地图上圈出两处坐标:"明天申时三刻,我们去沈宅遗址。
但在这之前..."他掀开苏明夏的衣领,朱砂痣正在渗血,"你要告诉我,为什么沈月棠的怨灵唯独不伤你。
"地图上的血珠突然开始逆流。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博古架上的DV机,它明明己经断电,屏幕却亮着刺目的红光——画面里穿绣花鞋的女人正抱着婴孩哼唱《月棠春》,而她怀里的襁褓裹着一截带血的小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