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己经在外边等待了,看到许言安,恭敬的对她说。
“好,李叔,回府后早点休息,明日我们就要赶路了。”
许言安对他说。
许言安对待下人总是很客气,一方面是不希望得罪这些身边的人,另一方面她明白,自己又比他们高贵多少呢?
不过都是下人罢了。
次日。
“药吃完了吧?
这是剩下的,吃完应该就没事了。”
南丰来到周府,将剩余的药送过来。
“多谢。”
周南晓对南丰说。
“不用,再怎么说,那日你也是护主有功。”
南丰对她笑。
南丰的相貌颇具攻击性,五官立体感十足,双眼深邃而锐利,然而笑起来时却会稍显柔和,使人难以感受到其攻击性。
周南晓和他谈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二人把需要处理的事务商量了一下,毕竟北林书院是需要不断注入新鲜血液的。
“好,那你随后办吧,我只负责暗卫,需要做什么我上报。”
南丰对她回答。
“你……闲的时候也读一些书吧,一个合格的暗卫需要的不仅仅是武力。”
周南晓好意提醒他。
南丰慢慢靠近她,问道:“你的意思是我是不合格的暗卫?”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好意提醒你。”
周南晓回他。
“谢了,心领了。”
南丰随意回她一句。
像是想起来什么,南丰道:“她今天就出发了。”
“嗯?
什么出发?”
周南晓疑惑的问。
“许言安昨天没来找你吗?”
南丰继续说道,“我以为她昨天就说了。”
“她没说这个。”
周南晓回答。
“哦,她不是入翰林院了吗?
接了个任务。”
南丰轻飘飘的说,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茶,轻抿了一口。
“今天就走了吗?
我以为要过一段时间。”
周南晓说,语气中也没有什么情绪。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南丰随意说道。
“没有,她没说。”
“不说这个,那能说什么。”
南丰像是陈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周南晓冲他笑了笑,然后道,“我们确实没说什么。”
这话不假,二人沉默的时间凑起来吃顿饭倒是都可以了。
只是,她竟然也没说这么快就走了,周南晓想着。
“那行我走了,不打扰了。”
南丰道。
“好,保重。”
周南晓同他告别。
许言安舟车劳顿到了平京,如今联络三皇子是比在沂州方便,以前只有三皇子每年夏季来沂州避暑的时候才会见到,平常都是他密信传报。
这次三皇子下达的指令是,尽早接近太子,并在翰林院打探情报。
三皇子给她在平京城的北柒街安置了一所府邸,虽然不大,但是自己一个人住却也舒适,许言安到底还是佩服这些个皇子的银两。
天色渐晚,整理完今日的书籍,她回到自己府中。
来到文苑之后,终日编书抄书的日子虽然无聊,却也有着平静的乐趣。
而东宫内,黄昏时分,天空被一层浓厚的乌云所笼罩。
深秋的寒风吹过宫廷,金黄色的树叶扫落枝头,凋零的叶片在空中起舞,又缓缓落到地上,形成金黄的地毯,铺满了宫廷的石板路。
太子李临身着一袭白色锦缎长袍,衣袂轻扬。
白锦光泽柔和,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袍身上没有过多华丽的装饰,只有几缕金线若隐若现地勾勒出精致的纹路。
他的腰间系着一条简单的玉带,散发着淡淡的凉意,与他的气质相得益彰。
玉佩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李临沿着宫中的路走,身影在黯淡的光线下有一丝清冷感。
来到寝宫,他推开门,慢慢走了进去。
坐在书案前,看着笔墨,李临终于是陷入了沉思。
“父皇竟然把郑扬贬到孟州去了……”太子眉头紧皱,心中烦躁不己。
他不禁想起了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郑扬是主战派,朝堂上的话语让父皇大发雷霆,一怒之下将他贬谪到孟州。
只是巧合吗?
是否藏着更深层次的意图……李临开始怀疑起来是不是父皇有意为之削弱自己的权势。
他无法确定这些猜测的真实性,但他目前也不想过分在意,毕竟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郑扬。
“孟州……”他开始心疼郑扬,这位自己曾经的太傅和朝廷的忠臣。
内心的不安引起李临愈发强烈的后悔,当时自己怎么就没有劝得住郑扬那些激烈的主战言语呢?
想到这里,李临不禁沉重叹息,事己至此,无可奈何了。
这时侍卫走进来。
“太子殿下,郑将军的信。”
侍卫将信递给他。
“好,下去吧。”
李临打开信,看见郑扬在信中说:孟州偏远,此地诸般甚为落后。
多数人食生肉,所驯养之牲畜亦少。
且因临近沣国,边疆难安,常有大墒族扰边之事端,毁田夺财,百姓难安。
近来洪灾既过,疫病又起,孟州人生活困苦至极……郑扬皱眉头,可是,孟州之前的县令从来没有上书过这些情况,虽然朝廷一首明白边疆不安定,但是没想到竟然是如此落后。
想来也不奇怪,在孟州任职的县令,要么是无权无势又不愿意依附于他人的,要么就是像郑扬这种被贬至此的,大多数是一辈子也难以翻身了。
但郑扬不会,绝对不会。
李临这样想,郑扬一定会治理好孟州,有朝一日,他也一定会把郑扬调回平京。
夜幕如墨,深沉地笼罩着巍峨的宫殿。
太子的书房中,烛光摇曳,映照着李临的面容。
案几上堆满了奏章和文书,李临微微皱着眉头,他起笔,修长的手指运转着,一字一句斟酌,墨在纸上散开,也仿佛散在心上。
窗外,夜风微凉,如水的月光倾洒而下。
不远处,修长的竹影摇曳生姿。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写完了回信,纸篓中是改了又改的废纸。
“吴七,把这个给郑将军寄过去。”
李临喊来侍卫。
“是。”
天色破晓,许言安来到文苑,最近在编文化史,他们这些人的工作量十分巨大。
不仅需要整理资料并且撰写改写,还有大量的誊抄任务。
翰林院工作的人既有男子又有女子,男子多是有官阶且起决定性作用的人,女子多是虚职闲职。
像许言安这样的就是在文苑整理书籍,听从那些人的安排抄书,偶尔进行一些审核改写什么的。
“许先生,早啊。”
一位翰林院的大人走过寒暄。
“早,张大人。”
许言萧对他行礼。
进来和同僚一起在抄书,她心想,这文苑,属实是无趣。
“太子殿下,您今儿个怎么来了?”
一位大人陪着他,一路跟着。
“没什么,来找一些书籍。”
李临没怎么理他,并没有过多解释。
“怎么劳您亲自赶过来,您下次给我们说个一声,我们保准给您送到宫里边儿去。”
“无妨,闲来无事,况且,也要审查编书工作。”
许言安听到声音,往外看去。
身为暗卫,只是一眼,她就注意到男子身着白色锦袍,锦袍的边缘以金色丝线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若隐若现。
腰间系着一条朱色腰带,上面镶嵌着几块温润的白玉,白玉雕刻成小巧的瑞兽形状,栩栩如生。
带扣是纯金打造,造型古朴典雅,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光泽,既不张扬却又恰到好处地彰显着尊贵。
衣袂飘飘,男子缓缓踏入房门。
“太子殿下驾到。”
这位大人提醒她们,该行礼了。
“拜见太子殿下。”
许言安内心暗喜,本来还在想如何接近这尊贵的太子殿下,没想到现在他自己来到了文苑。
“免礼。”
李临的声音传到耳中,不是想象中的凌厉,反而带着一种温润。
许言安这才开始打量他。
李临今日并未束冠,长发散落在肩头,几缕发丝垂落在额角,增添了几分随性。
剑眉微微舒展,眼神和三皇子李泽不一样,他的更为柔和一些,深邃中透着一抹宁静。
“你们是文苑今年新来的吗?”
李临问许言安旁边的一位女子,女子大概有二十几岁,和李临年龄差不多大。
“回太子殿下,我是泰宁八年入的这里。”
“前年啊,”李临点头,看向许言安,问道:“你呢,也是吗?”
“回殿下,我是今年进的文苑。”
李临便没再理会。
片刻后,他对着旁边的一位大人说:“我只是随便走走,你先退下忙活自己的事情吧,最近文苑事务偏多。”
那位大人满脸堆笑退下了。
“你们也是,继续整理誊录吧,我在附近走走。”
他说完就出了门。
许言安看着他缓缓走出,眉头微皱,凭一个暗卫的职业素养,她知道,太子绝不是监察巡视这么简单。
不知过了多久,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许言安揉揉眼,手腕感觉酸痛。
但是这种终年抄书的工作,她倒也觉得清闲。
一同抄书的人都走了,她把书案整理了一下,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
文苑内此时的枫树,甚是好看。
“庭前枫叶丹如火,映日摇风自舞时。”
她不禁吟出这样的诗文,许言安是钟爱于枫树的,一首如此。
这时,太子李临走过,看到屋内还有人,便走了进来。
“你还没走吗?”
李临问。
“哦,回太子殿下,整理了书案,耽搁了一会儿。”
许言安恭敬的回答。
“嗯,随我来藏阁。”
李临道,声音中带着清冷,他并没有解释原因。
许言安警惕着,她在想,方才太子问是否是今年新来的,或许是因为太子想要一个新来是没有依附任何人的人帮他做事情。
但是她思考着,藏阁是文苑诗文、地理、天文书籍和史册存放的地方,李临若是寻什么政务资料,应该去翰林院的集贤阁才对,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进入藏阁,一片古朴的气息。
陈旧的墨香扑面而来,高大的书架林立,那些泛黄的书页承载着历史的记忆。
沿着木质的楼梯盘旋而上,二人的脚步声在这里十分清晰。
“你叫什么名字?”
李临问她。
“回太子殿下,在下许言安。”
“帮我寻一下孟州的地方志,”李临对她说,“多谢了。”
许言萧沉默了一会儿,道:“太子言重,稍等片刻。”
她找来扶梯,李临见她准备取,说道:“在哪里?
我来吧。”
“不劳烦太子殿下了。”
许言安没想到李临是真的要自己上去取,她怎么敢让太子亲自动手,万一不小心摔下来,她不敢想结果会怎么样。
更何况自己毕竟是暗卫,取书这一点小事是毫无问题的。
许言安脚尖轻点地面,身形轻盈跃起,落在梯子上。
她顺着梯子稳稳而上,取到书后轻盈地顺着梯子下来。
“太子殿下,孟州的地方志。”
许言安并没有问李临为何找这个东西,问了反而容易让李临起疑心。
“多谢。”
太子很谦逊的说。
许言安轻拍衣服,恭敬的回道:“太子殿下不必言谢。”
李临简单打量了她一下,身着白色公服,衣服上纹饰是蓝色的,领口精致,腰带束腰,发丝整齐,沉稳中带着一丝干练。
“那请回吧,不必向旁人说我来藏阁找地方志了。”
李临对她说话的语气中没有带着威胁,只是像随口的一句话。
许言安点头回应他。
待他走后,许言安就回到北柒街巷自己的住处,拿起纸笔,写下了信,来到三皇子手下办的茶楼,交给了向三皇子送信的仆从楚十一。
“楚侍卫,麻烦交给三皇子。”
许言安对他说。
“是。”
楚十一拿到信,便去了三皇子李泽的睿王府。
没多久,他就到了睿王府。
“殿下,许言安来信。”
李泽接过信,让楚十一退下,看到信上只有几个字——太子今日于文苑寻孟州地方志。
李泽看完之后便拿墨笔涂抹,然后揉作一团,扔进了废纸篓。
“十一,进来。”
楚十一进到屋内。
“告诉她,半月后文苑之会,我和太子都会去。”
说完这些,李泽以手抚额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