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片山林之中,轻柔的风声吹动着,百鸟萦绕着山林歌唱着。
随即,一双脚步声走入山林之中,脚步声人是一位纤细身形女子,一根灰黑色的木簪子别着头发,一身灰色粗布衣裳,背上背着一个空着的背篓。
她一手扯着背篓带子,一手拿着一把砍刀,一步步的向着山林里走去。
“怎么什么都没有?”
女子声音轻轻的,两眼看向远处,面带着失望,“天灵灵地灵灵,佛祖保佑,赶紧来只野鸡野兔的。”
就在这时,一只灰色野兔从山下猛冲下来。
“别跑——”
她笑着飞快的追上去,不到几十米就忽然停止了追逐,俏皮的看着那只兔子的飞跑的地方,蹲下身子轻轻拉起一根小绳子。
她一边盯着一边拉动,兔子脚下的泥土忽然随着一块破布拉了起来,紧接着,在女子说话间,“三二一,哈哈,我看你还能跑掉。”兔子掉落陷阱内。
“看你还能跑哪去。”她小几步走上来,看着被竹子叉中的兔子,摇了摇头,“小兔子乖乖,来生继续做个好兔子。”
她熟练把兔子丢入后背背篓内,拿着砍刀去到一片竹林里,竹林里已经冒出了春笋,她走在竹林斜坡上,仔细挑选了一颗竹林,蹲下身子,拿着砍刀挖呀挖.....
“姑娘,姑娘,姑娘,你在哪里?”
林外传来一女子响亮的呼喊声,那人越走越近,呼喊的回声也响彻山林里。
女子停了下手里的动作,赶紧喊道:“在这里了,菊花,我在这里。”
菊花一听到回声赶紧笑开了,她飞快的跑向回声那里,“姑娘姑娘,我就知道你在这后山的竹林里。”
“姑娘,姨娘找你了。”菊花赶紧蹲下身子,一把抢过被称为姑娘的女子手里的砍刀,“姑娘,你好歹是长安城太傅家的表姑娘,虽然我们一直都被安排住在城郊田庄,但是二爷也没有短了姨娘和姑娘的家用。
姑娘做什么每次都一个人跑来山林里,大山里多危险呀,他们都说这里有大虫,姨娘可担心着了。”
女子叹了一口气,她眼神空洞的望向山下的地方,“我出来透透气,不想看到姑母卑微的样子。”
“姑娘,二爷是姨娘的夫君,是你姑丈,姨娘服侍二爷是理所应得的,当不得卑微之说,这话,姑娘可不能在常家人面前说,会被责罚的。”
菊花小声的劝说道,“姨娘一点也不容易,她虽然有二爷的宠爱,但是被常家人都嫌弃着,姑娘更要体谅一下。
毕竟,姨娘带着姑娘来到常家谋生,已经是常家的表妹,以后还得靠着常家得一门好亲事,更要跟二爷亲近些。
姨娘得宠着,二爷也看重姑娘,姑娘的夫婿还能会是一些低贱之人。”
女子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却不得不折服现实问题,“夫婿夫婿,都不知道在哪个角落。”
虽然女子很不在意的说着,但是她明显脚步都没有一开始的轻盈,菊花紧紧跟着。
女子看着近在眼前的田庄,田庄里一亩接着一亩的水田,田里正在忙碌春耕的佃农们,忽然感慨万千。
“人呀,真是得为五斗米折腰。菊花,我知道刚刚那话肯定在常家说不得,常家大门大户,官居高位,哪门子规矩,我还能不知道。
在常宅里,肯定规矩一大堆,但这里,就乡下小田庄,二爷不在的话,谁还能规矩到我和姑母?我呀,薛蕴华,说是常家表妹,其实算哪门子的表妹,担不起大家闺秀的规矩。
菊花,一些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你跟了我也有七年,我们都长大了,都在常家七年了,还是被丢着在这田庄里,我姑母也只是二爷的一个小妾,所以我算哪门子的表妹。
若不是二爷经常过来田庄里,估计常家早已经忘记了令她们鄙夷的薛姨娘和她那外甥女。”
菊花听了后低着头,姑娘的处境她是最清楚,庄里也就她是尊重姑娘的。
姑娘常家表妹身份,就田庄及附近的村镇的老百姓,都知道详情了,哪个不会底下里议论几番,更何况庄里的奴才们。
奴才们议论的事,姑娘也撞见几回,一开始姑娘还能跟他们吵,但是吵了也没有用。
田庄是二爷名下的,二爷又受着二夫人管着,这里的奴才多半是二夫人安排着,姨娘和姑娘在田庄,哪有好脸色受着。
薛蕴华继续往前走着,佃农们纷纷抬头看了看她。
近着的几人凑在一块儿,小声讨论着:“常家表姑娘,又去山里了。”
“她也老是去山里,就她这身份,二爷小妾带来的外甥女,说是表姑娘,但是哪有真正表姑娘的贵气身份。”
几人一直嘀嘀咕咕的,始终没有抬头打招呼。
但薛蕴华丝毫没有生气,不过是人笑人罢了。她知道,他们不过都是被常家二夫人的正式敲打过的普通人罢了,没啥好为难。
倒是菊花,一脸气愤的瞪着看过来的那些佃农,“看什么看,有啥好瞧的,又不是第一回见表姑娘背东西下山。
见到表姑娘都不喊一声,不要命啦——”
那些人不敢反驳,赶紧大喊道:“表姑娘好。”然后继续低下头继续忙活农事。
“姑母,姑母,我回来了。”
薛蕴华把背篓放下,就着井边的池水洗干净手,提脚就走进一间卧室里。
此时,卧室里正有着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纤纤细眉下一张柔弱美丽的脸蛋,微微一抬头看了一眼薛蕴华。
此人正是众人口中的谈及的常家二爷小妾薛姨娘。
薛姨娘坐在一个绣架前,低着头认真的刺绣着,“蕴华,过来瞧一瞧这幅绣图,这个样式你看看喜不喜欢。”
“姑母绣得差不多了?”
薛蕴华走了进来,她看着红布上的精致的绣图,略略一笑,“姑母,还早着呢,怎么就着急绣红布了。我才十五,姑母可要把我留到二十。”
“十五就是大姑娘了。看出来绣的是啥了?哈哈,”薛姨娘十分开心,下笔都越加轻松,一针一线过下,收了收,停了下来。
薛蕴华赶紧侧边扶着她站起来走到桌子上坐下,又紧着招喊:“梅花,泡一壶茶。”
“好的,表姑娘。”门外传来梅花的应声,不过片刻,梅花就提着一壶水端了进来,给薛姨娘和薛蕴华倒了茶,“姨娘,表姑娘慢用。”
“姑母,其实我真的不着急嫁人的,你可以不用着急求着二爷。”
薛姨娘摇了摇头,“蕴华,你呀,怎么能不着急。哥哥和嫂子把你托付给我,我肯定要安排照顾好你。
现下我们姑侄两人依靠着二爷生活,二爷也算还宠爱我,更要抓紧现在,给你挑选好夫婿。
若是过几年,等姑母人老珠黄了,也指不定二爷就不看重了,也不会为你打算。若是他们随随便便选了个人打发了你,往后你日子得多难呀。”
“姑母年轻着了,才二十八,芳蕴犹存。每次见着姑母,我都以为见着仙女下凡。”
“嘴真频,”薛姨娘轻声笑着。
那边,薛蕴华听着姑母笑声,更加放开了来,继续哄着道:“而且,我们还有小表弟,表弟虽然在二夫人名下,但是毕竟姑母是小表弟生母,他怎么样也绕不开我们俩的。
二爷以后肯定不会让姑母有孤苦难做的时候。
就我这亲事问题,二夫人看着二爷和小表弟面下,肯定也不会搞个低贱之人。姑母,你就安心吧。
这个刺绣,真不着急,最快最快也得三年后吧,三年慢慢来,哪能绣不好。
就姑母现在这手艺,精心刺绣三年,往后我穿着姑母绣的衣服出嫁,那可是得令长安城人羡慕。”
“哈哈——”薛姨娘继续轻盈着笑着,“想得都是好事,但愿一切都按着这样下去吧。虽说,离着亲事预计着就三年,但是华儿。”
“姑母?”薛蕴华有着点点不好的预感。
“华儿,往后你可不能继续没头没脑的往山里跑,得学着规矩,学一下管理账簿,精修一下绣活,总不能夫君的荷包,还要姑母帮着你绣吧。”
“姑母,我不想干,你看我手,是不是还有之前刺绣扎手落下的洞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