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一阵热闹,听到的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接下来就是升升姑娘的表演了……王尔兄,你多年不来这东齐了,肯定不知道她的曲子有多绝,今日是我们沾了贵人的光才能在此一饱耳福的,乐盈楼艺魁可真不是白得的……”
二楼房外……
小丫头敲了敲门:“姑娘,今儿月姐姐说有大人物的,您可千万别迟了。时间差不多了。”
“知道了……池蓝,我让你帮我拿的琵琶拿到了吗。”
“拿到了,已经放在姑娘门外的置物台上了,说起来,这还是当年您得的皇家赏赐呢。”池蓝带着骄傲的语气说道。
接着又显现一抹疑色“不过姑娘,您已经几年未动琵琶了,今日既是贵人来此,为何不弹您拿手的琴呢?”
屋里人笑了笑“既是贵人,自是要与常时不同的。”
……
慕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是经过精心修饰的,这妆显得古典优雅,其实乐(yue)升升长得更加小家碧玉,但是慕云化了浓妆,特意模糊了两人眉眼的区别。
她与乐(yue)升升眉眼本就相似,只需用妆容修整一番。至于下半张脸……她瞧了眼锦盒的金丝面纱,……只要遮住就更像了。时间太紧了,今晚她并不需要在近处见人,只这样就可。
并不是她不想弹琴,只是这乐升升的琴技实在是高,她虽在乐律上算得小有精通,但若是想模仿这东齐艺魁乐升升的琴……实在是有些自不量力。
选择琵琶,是因乐升升已多年未弹过,越少人知道,她就越是安全,今日之人,她是一定要见的,今日之事,她也是一定要成的。
乐盈楼下……
一辆马车停在门口,身后跟了一队士兵,从车上下来的男子衣着华丽,腰间的玉牌更是昭告了他的身份——东齐三皇子,被封连平王,齐原。
车旁的骏马上有一少年,着玄色衣,虽是少年,眼底却尽是沉稳,没有任何波澜,似是并不感兴趣……
“我说阿年,你这都三年未归齐京,怎的本王邀你听曲心不在焉,也在想关外战事不成?”
沈年下马,走到齐原的身边,作礼回道:“殿下,多年在军营,对这京中的繁华市井,确实有些陌生……见谅。”
沈年自幼随父在东齐最东,镇守域外边疆,年少成名,战功赫赫,被封为靖远将军。但是久不在京,从小见到的便是域外的厮杀,所以对这些市井繁华,歌舞升平并没有多少兴趣。
齐原笑着拉起沈年往乐盈楼走去……
楼内一片喧笑,今日来此的不乏达官显贵,家族显赫,文人墨客,基本都是些有身份地位之人。
连平王与沈年并未引起过多关注,只是从门口到安排的上等席位路上不乏有人行礼问好。
到了席位入座,齐原抱怨道:“本王最讨厌这些虚礼寒暄了,今日本是你我包场不让外人打扰的,可是这太子皇兄非要来横插一脚,还说什么与大家同乐,真是有意思的,我请的乐盈楼表演,最后成了他的面子……”
沈年笑了笑“殿下,你我皆知,这宴会众人不过就是太子殿下的掩护罢了……你我来此不也正是为了探听一二吗?”
齐原也收起了烦躁的神情,眼底浮笑的看着东南方贵宾席位的太子——齐延。
齐延似是注意到了这边的目光,回笑的对齐原和沈年打了个招呼。他的这位弟弟,虽然表面是笑的清风朗月的,内心不知道在盘算什么呢。
不过,其实他也是这样的人,好歹不算与他为敌。
沈年是少年将军,他父亲就已经算得功高震主了,他的天分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所以自小就在东齐最东部随父亲守疆域,隔三年一入京探望家族之人。
齐延现在不可与他走的太近,现在也就齐原这样的闲散王爷与他来往不会引起东齐帝的忌惮了。以后嘛……
齐延对着沈年笑了笑,沈年简单行礼作回应。
突然楼下一阵喧闹……
一抹金红色的身影从二楼屏风后缓缓走出,琵琶声缓缓响起……
乐升升戴着金纱,头上珠玉点缀,额间的红色花钿与眼尾绘的金红色腾云花纹相映,衬得人婉转动人……
走到屏风前的花椅上,手指在弦上跳动,楼下的花鼓上舞姬已经开始表演……
“呦,升升姑娘的琵琶,可是几年未闻了……王尔兄你可真有耳福……”
“呀,这月升升的琵琶还是三年皇宴上听过一回,她那琵琶还是父皇赐的呢,这几年不见她弹,倒是比以前更精进了。”齐原拍了拍沈年的肩膀笑道。
沈年并不在意这些,观摩着乐盈楼的结构,看客以及……对面之人的动向。
乐升升一曲毕,缓缓退场,楼下是乐盈楼花舞艺魁仙盈接着表演,众人一阵欢呼。
楼上之人动身去往身后的厢房……沈年与齐原交换了眼神。
缓缓退出……
此刻,一身青衣的苏月迎拿着摇扇,斜倚着柱子,一双桃花眼半眯着,看着乐升升戴着面纱,手抱琵琶退场,问身边的丫头:“池蓝,升升今儿怎么带上面纱了。”
“月姐姐,升姑娘说昨日火气有些大,嘴角溃了一点,怕影响贵人们观赏表扬。”
“这样,那怎么今儿个弹起琵琶了……”
“升姑娘说既是贵人,自是要看些与平日不同的……”
“好,你退下吧。”苏月迎摆摆手
又招来了自己的贴身丫头,“池鸢,升升火气大,明儿给她送碗苦瓜排骨汤,还有降火药吧。”
池鸢立刻明白了苏月迎的意思……
厢房内……
“敢问玉公子,这份图从何而来?”齐延面带笑意看着眼前人。
“自是我西槐内探所得。”
“哦?这点信息怕是不足以证明它的真实性,既是要合作,玉公子的诚意怕是有点欠缺吧。”
“那不知太子殿下想知道什么呢?”
“北陵政变的情况……”齐延依旧笑着,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在谈一个普通的事。
玉公子面露迟疑看了看旁边披着斗篷之人,旁边之人点头后,玉公子缓缓开口……
“北陵帝的死有蹊跷,都知北陵不立太子,帝王死后以首相高常一派主张立高后幼子为帝,温氏一族自是支持定宣王。二党争执不休才令我西槐内探找到机会窃这边防城图的。”
“哦?西槐这内探竟能窃到这等机密?”齐延表现的有些微微惊讶。
“呵,实不相瞒,此内探乃是北陵帝的枕边人,跟随守皇陵才顺利将盗图送出的。北陵发现此事后,此人也已殉公。所以这图……”
玉公子将图往回拿了拿接着说,“这图真实性毋庸置疑。”
“那,不知玉公子想要什么呢。”
玉公子看了看身边之人,对齐延说:“此图可助东齐大军突破北陵东南防线,我们西槐位处西南,自是无缘这城池,我们想要的是东齐与南嘉南部相连的羊、昌二城。”
“当然,这羊、昌二城在殿下登基前只需行个方便,让我西槐寻息卫在此方便行事便可。有朝一日殿下荣登大宝再履行也无妨。”
齐延并未着急回答,依旧带着笑意。
“这羊昌二城并非富裕之城,也并非什么要塞边城,若是放在东齐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北陵疆域广阔,此图至少可助东齐拿下东南边关六城,且东南防线一破,若南嘉不动……”
“想来这羊、昌二城便是南嘉不动的理由吧。”齐延缓缓开口。
“殿下聪慧……”
齐延喝了口茶,缓缓开口,
“若是坊间传闻无错,三月前西槐国君是死于千影门之手吧……”
玉公子的面色一沉,看了一眼身旁之人,而后道:“三日后,若殿下诚信合作,便带着契约信物而来。”
说罢,两人悄然离去。并未说出交易地点,看来是写的手信交给齐延了。
齐延回到席位,仿佛刚才只是进去喝了一杯茶,又继续欣赏起歌舞……
房内……
慕云从隔壁提前备好的空
隙听到二人谈话。心想:呵,西槐果然打的这个心思。
沈年从外面回来,面不改色的坐回齐原身边。
“怎样?”
“西槐人,交易与北陵有关,他们想要羊、昌二城的便利。”沈年低声道。
“这羊、昌二城是距南嘉千影门最近之地,西槐寻息卫与南嘉千影门皆以内探闻名。三月前西槐国君突然暴毙,江湖传闻此为千影门的手笔,但若是……可以借羊、昌二城之便,便可牵制这千影门。”
齐原语气嘲讽,但表情却看不出什么变化。
“只是牵制千影门的条件,想必不能与那图的价值匹配,西槐肯定不止这些打算。”沈年回道。
“不过,这图若是给太子皇兄拿到,想必就是拉拢你的时刻了。”齐原拍了拍沈年的肩膀。“目前看,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太子不知是打算自己收下,还是献给国君,北陵也绝不会放任这图流落在外的,怕是北陵人已经到齐京了,我们先静观其变。”沈年拨开了齐原的手,说道。
乐盈楼内歌舞升平,慕云却已然悄悄溜走……
她现在是乐升升,这身份还是要用一段时间的,自是不能给人看出什么破绽,她现在要回乐升升的宅子去。
……
到了门口,未等慕云开门,门从里面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翩翩公子,身上带着一股柑橘香。慕云愣了一秒,立刻换上明媚的笑容:“夫君~”
眼前人热情的回:“哎呦!娘子,累了吧,外面寒,我们快回屋去。”
说罢,便带着慕云往屋内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