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讽刺。
寒子言正好奇该如何出去，抬头一瞧，先前封死的走廊尽头，出现了一张木门……
……
“……不玩了，烦死了。”
朝辞暮猛叹气，手机被哐当一声砸在了桌上，熄屏反射着灯光，将朝辞暮的努嘴照得越发委屈。
“这游戏谁爱玩谁玩。”
沉寂一阵，她不爽地提起钢笔，转溜着眼珠子在稿纸上继续填上几笔，然而也就仅限几笔。一纸还未到，朝辞暮便再次陷入僵局。
删减来删减去，竟把自己后添得全给删了，留下来的精华全然只剩寒子言的故事。她感到挫败，怒得弃笔赌气，任由时间消磨殆尽。
直到深夜，灯光变得唐突，变得不明亮，她才从昏沉之中清醒，而醒来后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不顾被自己摔出裂纹的屏幕，抬手搜索“安心医院”。
但搜索出来的结果却让朝辞暮眉头紧皱。“安心医院恶闻，院长******，已被公安查办”、“曾市排名第一的安心医院，竟存在疑似虐待病患行为”
应接不暇的信息铺满手机界面，裂纹扭曲了安心医院院长的大头照，朝辞暮则更加留意这两篇文章的作者，皆是一名姓王的记者。
而这名记者，已经在这篇文章发布的一个月内遭遇交通事故毙命。这不禁让朝辞暮浮想联翩，手指不住地继续向下翻去，想要获取更多写作素材。
在阅览了各种马后炮的无病***后，一篇标题为“安心医院女医护失踪……”的寻人启事吸引了朝辞暮的目光，她手指一点，界面加载一阵，恍惚间闪过了一个眼睛图案。然后整个文章就消失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加载界面，又转眼看了看灯光下迟迟没有进展的文章，以及越发抓紧的交稿日期，朝辞暮心烦意乱。
几乎是计划好了般，她再次下翻，浏览器界面便弹出了到达安心医院的导航，距离自己不过短短五公里。
沉默无垠，侵占了光阴，朝辞暮回眸看向蒙着暗的书架，上面烫金的字体隐隐发着光，作者的名字尤其显眼“三更不睡觉仙人”。
这些印成册的书籍都出自这位“三更不睡觉仙人”，也就是朝辞暮。而这书架已起码半年不再增多，烫金的字体散尽了最后的余晖，只剩灯光下的朝辞暮黯然神伤。
深呼吸一阵，朝辞暮拾来衣物，准备打理全身的颓丧出门。
大衣的肉色显得相当诱人，压塌了一地影子，延伸到膝盖，护着全身。长发黑得发亮，一撮空气刘海在额头稍稍曲卷，显着朝辞暮不那么安分，却又恰到好处不那么张扬。
在对着镜子欣赏过后，她蹑手蹑脚熄了灯，拿着小手电就出了门，安静得好似她一直没出门过。
……
寒子言走在漆黑长廊上，灯光忽明忽暗。
他的理智还未从***带来的恐惧中解脱，锐物划过地面的声音仍刺痛着他的全身，寒子言特意留意了下医院的地板——毫无划痕，微弱的白炽灯抚摸着地面，将寒子言的不安烙印在自己的影子中。
种种景象令寒子言动摇自己还活着的想法，他的肩膀仿佛压下了千斤重的秤砣，每步都带着绝望的重量。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形覆盖了他，寒子言一颤，抬头，原来是名陌生的男子。
他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身着蓝白条纹的单薄病服，眼神混浊不堪。
寒子言愣神之际，他探出手，关切的语气违和道：“没事吧？你好，寒子言，我是帮助你的605号患者。”
寒子言听闻，面色闪过怀疑，紧张，更多是欣喜，他不做犹豫，紧紧攥着了他的手：“是你啊！千恩万谢，千恩万谢！”
“不用，举手之劳……短信，你也看了吧。”
短信，那自然是指群里的陌生短信了。寒子言沉默，吭着脑袋点了点头。
“我叫杨虚怀。如你所见，我是一名病患，曾经是。”
“一会就到时间了……一起走吗？人多力量大。”
当然可以！人多力量大！
寒子言没有说话，而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尴尬地松开了手。
……
“安心医院（废址），左转直走50米到达大门，本次导航已结束……”
夜深，月华在枯柳的岔枝间缥缈，垂落一地霜华，借着蒙了纱似的窗，朝辞暮透过废弃保安室打量着硕大的建筑。
果真如介绍上说，安心医院早已废弃，如今成了危楼，没有装修，甚至没有一块完整的玻璃，就只是裸着身子，摇摇欲坠般，在寒风中萧瑟。
朝辞暮打量着，这医院起码有十几层。
周边荒无人烟，连手机信号也微弱无比，换任何情况都不应该进去。
但考虑来都来了，她打算破釜沉舟。眼看大门被水泥封死，她便直接打碎保安室的窗户。
哐当一声，零散在地上的月亮。她敏捷地翻了过去，从里面打开了门，在进去之前，她还是给自己估计在熬夜打游戏的闺蜜报了个信，再是准备打电话问问那名寒子言，是否还在。
在等待电话的过程中，她目光随心一瞥。
那窗台上，是不是有个人站着？
……
坐在餐桌前的，大概只有十几人这样，或许之前还多些，大概二十多人？
寒子言抠着指头盘算着，能容得下二十几个的餐桌上，都静默。他暗中打量着这些人，发现他们不约而同看向了自己，目光中带有凶狠的光。
寒子言见势乖乖低着脑袋，不再到处乱看，但大致扫一眼，他还是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这些人都穿着统一的服饰，无论男女。寒子言大胆推测，他们都是这个医院的人，至少一定会有关系，但自己……却只是一个普通的电话销售。
人是有排外性的，极端情况下更盛，这样解释下来，他们对自己的恶意算是情有可原。
再看他们脸上那种麻木的神情……至少待在这有不少时间，几天？
思考之后，叮叮当当几声钟响，昭告时候已到，寒子言目光转向破损的时钟上，指针指着十二。
广播传来甜美的女声，但在劣质传音器处理下变得含糊不清，甚至给了寒子言一种丑陋的感受。
“12点已到，正式开饭，除食堂以外区域将进行清理，在用餐时，希望各位病患可以遵从以下几点规则，违反，后果自负。”
“一、不准浪费，食物将随机分配到各位的餐盘之中，餐盘中的食物必须吃完，餐盘外的食物酌情拿取。”
“二、不准在有他人在的情况下夺取他餐盘中的食物，我们都是一个大家庭，要幸幸福福在一起。”
“三、食物都是新鲜的，不会出现食物***的情况，因此，不能以食物不新鲜不健康为由拒绝进食。”
“祝各位病患，用餐愉快。”
广告播报完，寒子言只轻轻眨眼，食物便将餐桌塞到满满当当，有肉有汤，唯独没有什么蔬菜。
而自己身旁，先前出去上厕所的杨虚怀也终于卡点回来，他拿过椅子就直接瘫在了上面。
寒子言看了看杨虚怀，却发现他的面色极其难堪，尤其是当食物出现时，他的表情明显扭曲。
寒子言耸耸肩，眼看着其他人毫无顾虑地大口吃了起来。他们撕扯着嫩肉，肉汁乱蹿，他们却好似不在意这些，吃得越发起劲，很快就吃完了餐盘中的食物。
寒子言看得直咽口水，内心蠢蠢欲动。
他望向餐盘中的食物，是一块烧得恰好的肉排，还有一颗已经有些耷拉的椰菜，不算多。
寒子言拿起刀叉切开一块肉就要塞入口中，杨虚怀却抓着寒子言的手，皱眉道：“……我去看了405和404室的死者。”
“他们的尸体都被处理了……”
“……你知道，他们的尸体，都去哪了吗？”
这显然不是真的在发问。
寒子言顿了一下，随即全身震悚，他顺着杨虚怀那发抖的目光看去——是餐盘中的肉排，秀色可餐的……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