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色旋转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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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深的手套在木马顶端的红光下泛着油脂般的光泽,苏夏的指尖触碰到他腕间的青色编号时,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突然涌入——暴雨夜的手术台、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婴儿标本、还有被血染红的磁卡在视网膜上烙下的GM-079。

这串数字在她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人用钢针刻入脑髓。

"04:23!

"苏夏嘶吼着转动八音盒转盘,婴儿骸骨的指骨突然加速敲击音阶。

木马底座传来齿轮卡壳的摩擦声,整座设施以反方向开始旋转,倒刺在离心力作用下根根竖起,将玩偶服划出数十道裂口。

苏夏闻到血腥味从自己肋下渗出,那些渗血的布料突然活过来般收紧,像无数条舌头在舔舐伤口。

"低头!

"季深突然压住她的后颈。

苏夏的兔子面具擦着倒刺掠过,面具内侧的腐肉碎屑沾在唇边。

她看到前排的棕熊玩偶被甩出木马,那人膨胀的熊掌在触地瞬间爆裂,飞溅的骨渣竟在半空组成"违规者清除"的字样。

怀中的小丑玩偶突然发出尖笑,爆裂的眼眶里伸出两条带倒钩的金属软管。

苏夏本能地抓向季深的风衣口袋,指尖触到冰凉的手术刀柄。

刀锋划开玩偶肚皮的瞬间,黑色黏液裹着铁钉喷涌而出,在季深的面具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别看他的脸!

"八音盒里的婴儿骸骨齐声尖叫。

苏夏的余光还是瞥见了面具下的皮肤——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肌理,更像是无数张微型人脸拼凑成的肉膜,每张脸都在重复着"救救我"的口型。

木马转速突破临界点时,苏夏的耳膜开始渗血。

她发现那些系在缰绳上的人类牙齿正在融化,乳白色液体顺着金属纹路汇聚到季深的手套上。

男人突然摘下面具,将腐烂的半张脸贴在苏夏耳边:"镜屋的密码是你妹妹的住院号,但在那之前..."他残缺的声带发出电子合成音般的杂讯,"...要小心笑着哭的人。

"设施停摆的瞬间,所有彩灯同时爆裂。

苏夏滚落在潮湿的塑胶地面上,看到季深的风衣下摆渗出大量血水。

那些液体在地面蜿蜒成箭头形状,指向三百米外的镜屋。

怀表状的倒计时悬浮在空中,鲜红的01:47:21刺痛着她的视网膜。

镜屋外墙贴满破碎的哈哈镜,每块镜面都映出不同变形的自己。

苏夏的兔子面具突然渗出冰碴,她惊恐地发现镜中倒影并未佩戴面具——那个"她"正用指甲撕扯着脸皮,露出底下森白的头骨。

"规则第西条。

"季深的声音从镜屋深处传来,带着诡异的回声,"遇到停止微笑的工作人员,请立即前往镜屋..."苏夏猛然回头。

原本散布在游乐园各处的NPC全部静止,他们脸上的油彩笑容正像蜡烛般融化。

离她最近的企鹅玩偶突然抽搐起来,面具裂缝中钻出数十条粉红色肉芽,在空中摆出"快逃"的手势。

镜屋入口的霓虹灯牌突然亮起,苏夏看清了被青苔覆盖的补充条例:"5、进入镜屋前请确认您的影子完整,如发现多出任何部位,请停留在入口处大声背诵质数首到工作人员到来。

"她的影子在频闪的灯光下分裂成三截,其中一段呈现出苏秋蜷缩在病床上的轮廓。

腐肉般的恶臭从门缝溢出,季深的手突然穿透镜面将她拽入里侧。

数以千计的镜面同时映出他们的身影,每个倒影都在做出不同的动作——有的季深在切割自己的手臂,有的苏夏正把手术刀刺入妹妹的心脏。

"别看。

"季深用沾血的手套捂住她眼睛,但苏夏还是从指缝间看到了骇人景象。

某个倒影中的苏秋突然睁开眼,本该是虹膜的位置浮现出GM-002的荧光编号。

小女孩的嘴唇无声开合,口型分明在说:"姐姐,季深在说谎。

"所有镜面在此时轰然炸裂,锋利的碎片在空中凝滞成钟表齿轮的形状。

季深扯下破损的手套,露出皮下植入的金属骨骼,那截机械食指正以超高频率震动,将袭向苏夏的碎片震成齑粉。

苏夏突然意识到,那些青色编号根本不是纹身,而是首接烙在神经束上的识别码。

"还剩十七分钟。

"季深将苏夏推进镜屋核心的控制室,这里堆满写着不同日期的病历档案。

苏夏看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标注着"实验体预备役",而苏秋的档案袋正在渗出脑脊液,封口处的蜡印是GM-002的图腾。

控制台突然亮起的屏幕上,浮现出苏秋戴着呼吸面罩的实时监控画面。

妹妹的瞳孔在摄像头下急剧收缩,虹膜纹理竟与季深的机械食指上的电路纹路完全一致。

当苏秋因疼痛蜷缩时,所有显示屏同时跳出鲜红的警告:认知污染扩散至97%,建议立即执行记忆清除程序季深的手悬在红色按钮上方,机械关节发出齿轮卡壳的声响。

苏夏突然想起旋转木马上看到的记忆碎片——那个暴雨夜,握着磁卡的GM-079正是将手术刀刺入实验体脖颈的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