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天,突然冲进来一个五岁男孩,死死揪住喻修远的西装,仰头喊他爸爸
我认出了他身后的女人——他的学妹。男孩看着我,眼神颇为愤怒和恶毒。爸爸,
这个女人可不可以死掉,你和她结婚了,那我和妈妈怎么办?
陪喻修远从籍籍无名到功成名就用了十年。现在看着喻修远惊慌失措的脸,我突然好想笑。
他不知道。其实我真的快死了。1胃癌晚期?我拿着那张薄薄的病历单,
心中只有一股荒谬之感。医生看着我,只是满脸的惋惜,一边喃喃道。现在的年轻人啊,
一点都不注意自己身体,喝酒喝多了……我已经听不见他说什么,怎么可能?
我从来都是滴酒不沾,怎么会得胃癌呢?命运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
让我在终于要心想事成的时候给我当头一棒。告诉我。其实我快死了。
再过几天就是我和喻修远的婚礼,这场婚礼我等了十年。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也不过就是从我的十七岁到二十七岁。高中时候,喻修远长得好看,成绩优秀,
是所有人眼里的男神,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贫穷。没错,他家很穷,特别穷,
住在众人避之不及的贫民窟,父母亲也在小时候因为意外去世。于是他一边在咖啡厅打工,
周末做着好几份家教,赚自己的生活费和学费,还要一边兼顾着上学。十七岁的我,
是不学无术的富家女,仗着家里有钱到处挥霍。十七岁那年,我在咖啡厅对他一见钟情。
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谁叫他长这么好看。喻修远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淡如冰,
对我当然也不例外,对我的追求,他只觉烦躁。可是再凉的一块冰也能被捂热融化。
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我追着他,从一个学渣努力学习考到他在的城市,追了三年,
他才终于答应和我交往。后来,我父母都去世了,我们只有彼此,我陪他一路创业到现在,
他也成了现在众人皆知的“喻总”。终于,我们要结婚了。却得到了一个这样的消息。
电话***响起,我抹去眼泪,接通电话。喂,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一下,随后笑了。这股笑声,原来是喻修远。2他笑得很好听,
像是高山冰雪融化,开出了一朵绚丽的花朵。似是从开头那句话,听出我不太对劲。
喻修远慢慢止住笑意,语气带着一丝焦急。念念,怎么了,你没事吧?不会是生病了?
是啊,我生病了。得知自己生病的那一刹那,我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可能我是个自私的人吧。
我不想像电视剧里生病的人一样,为了害怕爱人伤心难过,
为了害怕在爱人面前留下狼狈的一幕,于是自己一个人默默走开,孤独地死去。
我不喜欢孤独。我也害怕孤独。所以我一定会告诉喻修远,不是现在。
或许会在结婚后的几天后,或者一个月后,总之,在甜蜜之后,晚一些告诉他。我爱他,
我舍不得他。我痛,他也要痛。然后我们一起去快乐地度过剩下的一年,
我人生中的最后一段时间。那我就心满意足了。在我死后,他会永远记着我,
不论他之后又会找什么样的女孩子,又和谁在一起。那我也管不着了,是不是。
至少我活着的时候,要开心,要快乐。喻修远常常说他最喜欢我的乐观开朗,积极向上,
这股力量让他在最困难的时候总认为前方还有路,于是他可以坚定着走下去。只要有我在。
可是,喻修远,我陪不了你了。我笑了一下,朝电话那头大声说:喻修远!我有事!
我知道他上午有一场很重要的会议,现在正是会议休息期间。所以玩一下也没事吧。
他没有丝毫犹豫,我听到喻修远在那头马要求要暂停今天这场会议。等我,我马上来。
诶诶诶,停,我开玩笑的。我朝他撒了个娇:刚刚你打电话前,我不小心被撞了一下,
所以有点痛而已。没事没事,你别当真,我开玩笑呢。喻修远沉默了一下,
低声道:真的没事?听着他小心翼翼的声音,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开玩笑开过头了?真的没事,过几天就结婚了,开不开心呀?语气像是在哄人。
喻修远轻轻闷笑几声。我靠在墙角,隔着手机屏幕,仿佛已经看到喻修远听到我的话,
微微挑起眉,眉眼弯弯,看着我。开心,怎么能不开心呢。他喃喃道:开心。
怕我不相信,他又学着我平时的样子,认真地补了一句:非常无敌超级开心。我也笑了。
爱在每时每刻,只要现在开心,就好。3婚礼当天。我穿着昂贵精致的婚纱,
和一个个认识的亲朋好友打着招呼。真是一对璧人啊。恭喜喻总了,
这么多年终于抱得美人归。恭喜恭喜,这么多年,也算看着你们两个长大了,
终于修成正果。这么多年,不容易啊。这么多年,我们确实不容易。
听着各种祝贺之词,我和喻修远相视一笑,携手并肩向前行,走向中央,正打算致辞。
踏上台阶的那一刹那,却突生变故。一道矮矮的身影冲上来,抓住喻修远的衣角。爸爸,
这个女人可不可以死掉,你和她结婚了,那我和妈妈怎么办?所有人都看见,
一个面容精致的男孩子,拽住喻修远的西装外套衣角,看着我,眼神愤怒又恶毒。
4孩子看着五岁左右,他的另一只手拉着另一个长相漂亮的女人,穿着红裙。
女人得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故作害怕地拍打了男孩子几下,想把男孩子拉走。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这是喻总和简念学姐的婚礼。我认得她,
她是喻修远读研究生时的学妹纪楚悦,我们都一起吃过饭,只是不知怎么的,后面几年,
她就和我们再无联系了。我像是被雷劈了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喉中忽的有股反流涌上来,
胃部一阵接一阵的痉挛,还有无法控制的灼烧感。我捂住胃部,忍住呕吐的冲动,强行站稳。
喻修远也一动不动,紧紧抓住我的手,力道很大,握得我生疼,仿佛骨头都要捏碎了般。
他只是惊慌失措地看向我。念念,你听我解释,我是清白的,我和他们没有关系。
我指着那个孩子,男孩看到我指着他,气愤地想要咬上来,纪楚悦拉住那个孩子。辰辰,
别乱动,那不是你爸爸,你没有爸爸。孩子哭闹起来,哭得很大声:我不要,你骗人,
明明他就是我爸爸。周围的人也呆住,看着这一幕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你别说,
这个孩子真的和喻总很像。是啊,看这纪楚悦,也是个懂事的,这么多年,
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可不,单身妈妈不好当。那个孩子和喻修远有八分像,
说不是父子估计都没什么人信。纪楚悦拉着孩子,眼中似有泪光点点,看起来楚楚可怜。
心像是在滴血,我看着喻修远,冷笑一声:喻修远,那你告诉我,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喻修远瞥了那个孩子一眼,冷笑一声,看着我目光炯炯:我不知道,念念,你要相信我。
观礼群众有一位人看不下去了,大声嚷嚷道:喻总,何必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啊。
也是,反正你和简总也还没有结成婚,既然这里都有孩子了,那就别结了,或者,
换人结婚呗。是啊,和谁结不是结啊,我看这位纪小姐也不比简小姐差劲。
就是就是,这边都有孩子了,再和简念结婚也不妥吧。闭嘴,你们都闭嘴,
不要再说了。喻修远扫视一圈,呵斥一声,让他们停下,不复平时的温和。是的,
他虽性子比较冷,但待人处事一向温和。听到周围人的话语,喻修远脸色更加苍白,
他哀求似的看向我:念念……我想挣脱他的手,喻修远一开始死活不松,
我轻声喊了句疼,他才缓慢无力地松开我的手。我知道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和他一样,
一样的苍白,但是我不在意。5我是个喜欢就会说出来的人,
就像当年对喻修远一见钟情一样。曾几何时,我喜欢坐在沙发上,
在他耳边轻声说:喻修远,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最最喜欢你了。
那时的喻修远目光盯着手上的书,笃定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说:我知道。
那你喜欢我吗?当然。当然?喻修远,我要生气了,总这么高冷,
你就不能多说几句吗?喻修远只好弯起一个无奈的笑,他放下书,凝视我许久,也不说话,
随后轻轻捏上我的脸。当然,我也最喜欢你了,不喜欢你,我还能喜欢谁?讨厌,
这么敷衍,我不高兴了,咬唇瞪着他:不对不对,你要说,在这个世界上,
我也最最最喜欢简念了。喻修远脸上露出一个促狭的笑,略一抿嘴:我不会说。
我瞪大眼睛,挤出几滴眼泪,抓住喻修远的手臂,佯装被他的话伤透了心,要哭了的样子。
呜呜呜,原来喻修远不喜欢我,那我走吧……我刚做出想要离开沙发的动作,
就被喻修远用力拽回来。不能走。他拉住我,手指伸上来抹去我的泪珠,
停在我发红的眼尾处,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念念想要去哪?我故意撇开头,
不看他:不管去哪也好,反正你不喜欢我!他像是终于无奈了,叹口气,
朝我招招手:真是对你服气了,过来。我知道,性格使然,他很少说这些腻死人的情话,
也羞于表达出口。他一直是用行动在证明。但是我就是想听,
想看他这个高岭之花对我无可奈何的样子,想看他无奈但又带着宠溺的笑,
也不想管这样子的我在他面前是否太过任性。我笑着凑过去。澄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也在我心里荡起涟漪阵阵。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最最喜欢简念了。他轻声道。
我扬起一个得意的笑,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也低笑了一声,声音很小地对我说。
你不是问我有什么愿望吗?说都能帮我实现。是的!那亲爱的男朋友大人,
请问你有什么愿望呢?我的愿望是,希望你能在我身边,一直笑得很开心。
我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快死了,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6回想起那些甜蜜的过往,
只是让我的心更痛,我朝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如同往日一样的灿烂。
是喻修远平时最爱的笑容,他最爱看我这么对他笑。我缓缓吐出几个字,
看着喻修远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更加苍白,像一张透明的纸,一戳就破。今年我的愿望是,
再也不要见到喻修远。随后,我环视一圈,扯下头纱,有几缕头发被不小心波及到。嘶。
喻修远见状,想把手伸过来帮我,看到我的眼神,最后只是颤抖着放在身侧。好啊,
如你们所愿,那就不结了。不结了短短几个字像是一口笨钟砸在喻修远的心头,
砸得他满身狼藉,鲜血淋漓。一听到他便红了眼眶,泪水一滴滴落下。他哽咽地想要抱住我,
看到我后退一步,清醒地停下脚步,只说着这几个字:念念,你相信我。不结就不结。
我简念拿得起,放得下。反正我都半截身子在土里,结不结都无所谓了。
7最后是迟到的朋友谢南月带着我离开了那个混乱的现场。结婚那天她有事情,
再加上路上堵车,不小心迟到了一会儿。结果一来就看到纪楚悦,
立马过去用力扇了喻修远一巴掌,留下一个鲜红的掌印,然后带着我走了。喻修远没有还手。
据谢南月所说,她带我走的时候喻修远的脸色极度难看,突然扶着头,像是头很痛,
随时要晕过去一样。他一边说着:念念,给我一点时间。
然后还是放任谢南月带着我离开。可能是心虚吧。谢南月带我来到她的别墅,
她说完那天的场景,小心翼翼地看我一眼,见我没什么反应,这才松口气,生硬地转移话题。
我躺在她家藤编的摇摇椅上,听到谢南月大肆地描述她最近的趣事,咬着吸管,
吸一大口冰可乐,淡然地笑了笑。今天已经喝了两杯可乐。反正都快没了,赶紧爽一下,
喝点冰的。平时喻修远会管着我,不让我喝太多冰的饮料,现在终于可以放肆地喝了。
停停停,怎么又开始想他了,肯定是这么多年,大脑一时半会也忘不掉。这是最科学的解释。
我扯扯她的袖子。谢南月停下喋喋不休的嘴,看一眼我的手:怎么啦,
怎么感觉你最近瘦了好多……我张开双手,谢南月撇嘴,点点我的脑袋:你这家伙,
问你最近怎么瘦了不回我,……她一边嘴硬着,一边伸手抱住我。这么大的人了,
还要抱抱……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月月,我快死了。
她用力拍下我的背:胡说什么!再说这种不吉利的我打你啊!我伸手摸摸被她暴击的背,
龇牙咧嘴道:我没开玩笑,月月。我真的快死了。8十五分钟后。
谢南月抱着我哭成了泪人,把我的衣裳都浸湿了。念念,怎么会是你呢,为什么……
爹的,喻修远那个渣男怎么照顾你的……念念……我不要,我们现在去医院。
我无奈地拍拍她,小声嘟囔道:早知道不这么早说了。我一直回着她。晚期。
晚期,没救了。谢南月抬起头,眼眶红红:没有,我想到了,
之前看到了癌症晚期有救,只要你保持心情良好,天天开开心心的,就能好起来。
我无语地看着她,沉默半晌。谢南月出身书香门第,父母包括各个亲戚都是各个领域的大拿。
而谢南月竟然不信先进的医学科技,信这种。……只要你别想这个病,
每天给自己洗脑,天天开开心心的,快快乐乐的,一定能好!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你还挺唯心主义。闭嘴!不许喝这个谢南月醒悟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的可乐拿开。
我看着她默默拿着可乐,倒进院里的土壤里。哼,早知道就晚点告诉谢南月了。
9谢南月带着念念走了。走了也好,留下自己来处理剩下的一切,处理好了再接她回来,
喻修远想。他手指微屈,敲着椅子的扶手,抬眼看向面前那对母子,眼中只有一片冰冷。
纪楚悦,你说,谁派你们来的。纪楚悦被他眼中的寒霜给吓到了。修远……我……
她颤抖着身体,咽下口水,拉着儿子纪若辰,强行站直,声音也大了几分。修远哥,
你说什么呢,这就是你的孩子啊,你看,他和你长得多像啊。
纪若辰也追着他喊着:爸爸,你不要我们了吗?闭嘴,你们两个不要这么叫我。
头又开始刺痛,喻修远扶着头,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有很多画面在脑中一帧帧闪过。
他看不清,于是放下手,盯着纪楚悦冷笑。你觉得我会信吗?从看到这对母子,
喻修远就猜到,绝对有其他人想要陷害自己,只不过,对方不仅冲着自己的企业,
更想拆散他和念念。从没见过喻修远这样笑,渗得纪楚悦心里发慌,
手臂上不自觉起了鸡皮疙瘩。她舔了舔嘴唇。呵呵,喻修远你不是也测了吗?
你和辰辰有血缘关系。喻修远拿起桌上那沓资料,随手一甩,甩了满天,
嘴角上扬的弧度满是嘲讽:你是说这个漏洞百出的鉴定单?他后来重新找人查过了,
第一次测的他和纪若辰是父子关系,是假的。第二次查到的,是真的。他确实不是自己儿子,
但是却和自己有血缘关系。怪不得和自己如此之像。他是独生子,
自己的父母也早已离开人世了,这孩子的生父……是在亲戚里吗?唉。他还需要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