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无数次用指甲刮擦钟面玻璃,那些蜿蜒在铜制指针上的暗红色锈迹像凝固的血脉。
窗外的梧桐树始终维持着枝条下压的弧度,连叶片晃动的频率都分毫不差。
这个租来的老旧公寓正在发生某种不可名状的畸变。
浴室镜面上凝结的水珠突然开始倒流。
手指悬在镜前五厘米处,那些本该向下滑落的水迹正违背重力向上攀爬,在镜面形成倒置的树状纹路。
镜中我的倒影眨了三次左眼,而现实中的我只眨了两次。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尾椎骨凹陷处,激起一阵战栗。
衣柜里的樟脑味混入了尸蜡的甜腥。
第西天深夜,我在冰箱深处发现一颗长满菌丝的水蜜桃。
那些灰白色绒毛在冷藏室里诡异地舒展,像无数微型手掌托着腐烂的果肉。
当我用镊子夹起它时,指尖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菌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我的虎口。
凌晨两点,皮肤下的血管开始浮现青黑色纹路。
镜中人影的嘴唇翕动着,我伸手触碰镜面,指尖传来粘腻的触感。
那些倒流的水珠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在镜面上拼凑出一行字:"你闻到自己腐烂的味道了吗?
"此刻才惊觉,萦绕鼻尖三日的腐臭并非来自垃圾桶。
我颤抖着掀起上衣,腹部皮肤上浮现出与水蜜桃相同的霉斑,轻轻一按就渗出带着尸臭的脓液。
梳妆台抽屉里多出一本皮质相册。
泛黄的照片上全是我的脸:五岁在儿童医院输液、十五岁站在葬礼花圈前、二十五岁穿着染血的婚纱。
但所有这些场景在我的记忆里从未发生过。
相册最后一页贴着张烧焦的底片,对着灯光能看到两个重叠的人影——我在给另一个自己梳头。
头痛欲裂时,听见衣柜里传来布料摩擦声。
那件从未买过的绛红色旗袍挂在最深处,领口别着黑曜石胸针。
指尖触到丝绸面料的瞬间,大量陌生记忆涌入脑海:我在暴雨夜用这把剪刀刺穿某个人的喉咙,温热的血溅在现在穿着的睡裙上。
整面电视墙变成巨大的铜制表盘,我的西肢被延伸出的指针贯穿钉在中央。
分针转动时带起肌肉纤维撕裂的声响,秒针尖端从锁骨缓缓划过,在皮肤上刻下正在倒计时的数字。
镜面彻底被血珠覆盖,倒影挣脱束缚走了出来。
她抚摸着我的脸,腐烂的指尖陷进颧骨:"该把身体还给我了。
"我这才看清她的面容——那是我车祸身亡的双胞胎妹妹,二十年前本该火化的尸体此刻正从我的毛孔里往外钻。
当挂钟终于走过三点零八分时,整栋公寓开始融化。
墙皮剥落后露出密密麻麻的人体组织,地板变成湿润的食道内壁。
我蜷缩在曾经是浴缸的***状容器里,看着自己的皮肤逐渐透明,显露出下方妹妹那张高度腐烂的脸。
她借我的***重生。
现在我成了困在这具身体里的囚徒,每天三点零七分都要重温被活剖的痛苦。
当新租客推开门的瞬间,我会露出最甜美的微笑,看着她颈动脉在挂钟锈迹下跳动——多完美的宿主。
---此刻窗外又响起雨声,但我知道那其实是这具身体溃烂的皮下组织在渗出组织液。
新租客的脚步声在楼道响起,我对着镜子练习妹妹最擅长的甜美笑容,腹部的菌丝网络正因期待而兴奋颤抖。
当您读完最后这段文字时,请注意身后是否有潮湿的霉味——那是时空褶皱张开的征兆,或许某个"我"正透过屏幕裂缝,凝视着下一位宿主后颈跳动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