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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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罗刹海市的深渊浓稠的黑雨从天空倾泻而下,将整座罗刹海市浸泡在腥臭的泥浆里。

这不是普通的雨水——它裹挟着焚烧炉的灰烬、腐烂鱼虾的碎骨,

以及某种黏腻的黑色胶质物,落在人皮肤上会灼出细密的红疹。小翠弓着背蜷缩在屋檐下,

怀里紧紧搂着三岁的女儿阿宝。孩子已经两天没吃上一口热食,此刻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像只垂死的猫崽。"再忍忍......娘去东街讨点米汤。

"她将阿宝藏进草席堆砌的窝棚,裹上最后一件完整的粗布衫。起身时,

后腰传来刀割般的剧痛——那是上个月替盐商搬货时被木箱砸中的旧伤。

街道两旁的屋檐滴着沥青般的黑水。小翠赤脚踩过泥泞,每走一步都像踏在烧红的铁板上。

远处传来唢呐尖锐的嘶鸣,一顶朱漆轿子突兀地刺破雨幕。八个轿夫肩头渗着血,

深褐色的麻衣被雨水泡得发胀,每走一步都在石板路上印出淡红的脚印。轿帘掀起一角,

露出半张敷着珍珠粉的脸,那是盐商新纳的妾室,正用金柄团扇掩住口鼻,

仿佛连空气都玷污了她。"让道!"轿夫挥起铜头鞭子。小翠踉跄着跌进路旁的臭水沟,

额头撞在凸起的黑石路牙上。血混着黑雨淌进眼睛时,

她突然想起丈夫咽气前的眼神——也是这般猩红粘稠,像融化的铁水从瞳孔里漫出来。

城西贫民窟的屋顶在雨中塌了大半。腐烂的茅草下露出森森白骨,

不知是饿殍还是被黑雨蚀穿的房梁。几个蓬头垢面的老妇蹲在断墙边,用豁口的陶罐接雨水。

她们的手指关节肿大如瘤,指甲缝里嵌着黑石粉末——那是替富人雕琢黑石像时留下的印记。

罗刹海市以黑石为尊,越是纯黑的石料越能彰显身份,连官府衙门的匾额都要用黑曜石镶嵌。

"翠丫头,莫往东街去。"瞎眼的陈婆婆突然拽住她衣角,

"今早巡夜的刘麻子说......说黑石娘娘流泪了。"小翠浑身一颤。

城中央那尊三丈高的黑石神像,据说是百年前从天而降的陨石雕成。

神像的面容永远笼罩在阴影里,唯有右眼嵌着一颗鸽血红的宝石。上月丈夫病重时,

她曾偷掰下半块供桌上的黑石糕,跪在神像前磕头到额头渗血。

当时那滴血顺着神像的脚趾滑落,竟在基座上洇出个人形,

吓得庙祝连滚带爬地喊"黑石娘娘显灵了"。此刻东街却死一般寂静。

往日叫卖的窝头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列玄甲士兵。他们铁靴下踩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

看残破的粗布衣像是卖炭的老张头。小翠缩进巷口的阴影,

听见士兵首领正对着围观百姓冷笑:"敢用朱砂描黑石娘娘的嘴唇?这等亵渎神灵的罪,

剐三千六百刀都是轻的!"她突然明白陈婆婆的警告从何而来。

黑石神像脚下果然积着一汪赤红的水——不是人血,而是从神像眼眶里渗出的液体。

那颗价值连城的红宝石竟裂成蛛网状,艳红的浆液混着黑雨淌过神像的唇角,

在青石板上蜿蜒出诡异的图腾。当小翠攥着半块发霉的窝头逃回家时,整座城都在震动。

不是雷声,而是上百辆黑石矿车碾过街道的轰鸣。富人们连夜加固宅邸,

据说黑石能辟邪——自从三天前城郊矿洞塌方,三十个矿工被活埋后,

城里就开始流传"地龙翻身"的谣言。阿宝的呼吸比晨雾还轻。

小翠哆嗦着把窝头掰碎泡进雨水里,孩子却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

屋外突然响起密集的铜锣声,有人扯着嗓子嘶吼:"黑石娘娘降罪了!

要献九百童男童女才能......"她猛地用破棉被捂住阿宝的耳朵。

墙缝里渗进的月光突然变得猩红,抬头望去,那轮本该银白的圆月竟像浸在血池里。

更骇人的是月光映照下的黑石建筑——所有用黑石砌成的屋墙都在渗出黏液,

仿佛整座城正在融化成巨大的黑色脏腑。远处传来盐商宅邸的喧哗。小翠扒着窗缝望去,

只见十几个道士围着朱漆大门做法事,桃木剑挑起符纸的瞬间,

门廊上镶嵌的黑石匾额突然崩裂。飞溅的碎石中,一块棱角分明的黑石径直穿透道士的咽喉,

鲜血喷在"厚德载物"的金漆大字上,把"德"字染成了暗紫色。阿宝就在这时抽搐起来。

孩子枯瘦的手脚绷成诡异的弓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小翠摸到她滚烫的额头,

才发现那些黑雨灼出的红疹已经溃烂流脓,黄绿色的脓水里竟裹着细小的黑石颗粒。

"娘......"阿宝突然睁大双眼,瞳孔里闪过一抹妖异的红光,

"黑石娘娘说冷......"屋外骤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小翠冲到门边时,

正看见更夫老王头举着火把狂奔而过。他的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指尖抓挠过的皮肤下,

密密麻麻的黑石刺正破肉而出。第二章:窝头与锁链---矿洞深处的黑雾像活物般蠕动,

缠住小翠脚踝的锁链浸满血锈,每走一步都在粗粝的岩壁上刮出火星。

这是罗刹海市最隐秘的黑石矿脉,五日前坍塌的矿道里还埋着三十具尸体,

腐臭味混着硫磺气息从岩缝渗出,熏得人眼球发胀。"手脚麻利点!

"监工的铜头皮鞭抽在脊背上,小翠踉跄着扑倒在矿车旁。怀里的窝头滚进泥浆,

她顾不上疼,匍匐着用指甲抠挖那团黢黑的面团——这是用昨夜替矿工洗衣裳换来的,

掺了观音土的窝头硬得像石块,却能骗过胃袋的绞痛。矿车突然剧烈晃动。小翠抬头时,

正看见矿工老周佝偻着背往车里倾倒矿石。那些本该乌黑发亮的黑石矿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像是被某种生物蛀空的骸骨。

"不能运这种矿......"她嘶哑着提醒,却被老周浑浊的眼白瞪了回去。三天前,

她亲眼见过触碰这种矿石的矿工,指尖生出黑色晶簇,最后整个人爆成一滩腥臭的黏液。

锁链的哗啦声从身后逼近。小翠将窝头塞进衣襟,抓起矿镐佯装劳作。

岩壁上渗出的黑水浸透草鞋,脚趾缝里钻出细小的刺痛,像有无数根钢针顺着血管往心脏爬。

这是黑石矿的诅咒,每个矿工活不过三个月,监工却把尸体拖去喂矿洞深处的"东西"。

昨夜替王寡妇收尸时,她瞥见那团盘踞在矿脉深处的黑影,鳞片摩擦声让人牙根发酸。

"翠丫头!"老周突然压低嗓子拽她衣袖。矿道拐角处,

三个玄甲士兵正用铁钩扒拉一堆碎矿石,

为首的举起火把照亮岩壁——那上面布满指甲抓挠的血痕,夹杂着用炭灰写的"快逃"。

小翠认得这字迹,是失踪的教书先生张秀才。火把忽然熄灭。黑暗中响起黏腻的吞咽声,

仿佛有巨型蛞蝓爬过岩壁。小翠攥紧矿镐,听见老周牙关打颤的咯咯声。当火把重新点亮时,

岩壁上的血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用黏液绘制的图腾:九个孩童手拉手围住窝头,

每张脸上都嵌着黑石颗粒。"妖言惑众!"监工的铁靴碾碎图腾,

却碾不灭矿工们眼底的骚动。小翠趁乱摸向矿道出口,怀里的窝头硌得肋骨生疼。

阿宝还在破庙发着高烧,孩子溃烂的皮肤下已经能摸到硬块,

今早咳出的血痰里沉着芝麻大的黑石籽。穿过最后一道岗哨时,她撞见了盐商的运矿车队。

二十辆包铁轱辘的马车满载青灰矿石,车辙碾过的地面腾起紫黑色烟雾。拉车的不是骡马,

而是套着铁嚼子的流民,他们脖颈拴着黑石项圈,皮肤下凸起的血管泛着金属光泽。

小翠贴着岩壁屏住呼吸,

看见领队扬起的鞭梢挂着半片襁褓——那分明是东街李嫂子家双胞胎的蓝花布。

集市比矿洞更骇人。往日叫卖窝头的摊位上支着铁笼,笼里关着皮肤皲裂的妇孺,

额头上烙着"窃"字。小翠缩在馊水桶后,看着官兵将抢窝头的流民拖进笼子,

黑石烙铁按上皮肤的滋啦声里,飘来焦糊的肉香。笼底积着黄褐色液体,

浸泡着几具蜷缩的幼小尸体。"新鲜的观音土窝头!"斜对角突然响起吆喝。

瘸腿摊主掀开草帘,蒸笼里码着拳头大的黑褐色团子,掺了碎石子的表面泛着油光。

小翠盯着最上层那个相对完整的窝头,指甲掐进掌心——阿宝今早连脓血都吐不出来了,

孩子的瞳孔开始扩散,只有窝头能吊住最后一口气。摊主转身收钱的瞬间,她扑了上去。

窝头入手冰凉,像攥住一块冻硬的脏腑。小翠转身狂奔时,听见身后传来非人的尖啸。

摊主的瘸腿突然扭曲成反关节,眼球爆出眼眶,漆黑的血浆喷在蒸笼上,将窝头染成墨色。

整条街的摊主都在畸变,卖菜婆子的舌头垂到膝盖,屠夫的剁骨刀长出肉瘤,

他们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关节发出黑石摩擦的咔哒声。锁链破空抽来。

小翠护住窝头滚进臭水沟,玄甲士兵的铁靴已踩住她脊背。怀里的窝头被碾成碎渣,

混着泥浆渗入指缝。"求求你们......"她挣扎着仰头,

却对上一张爬满黑石刺的脸——这正是三日前失踪的刘捕快,他的喉结已经晶化成半透明状,

声音像砂纸打磨铁器:"第九百个祭品齐了。"押送途中,

小翠看见更多诡谲景象:药铺掌柜用黑石粉替孕妇接生,

产下的婴孩掌心攥着矿石;私塾先生领着蒙眼孩童走向矿洞,

童谣唱着"黑石娘娘吃窝头";盐商宅邸飞出成群血蝠,撞死在贴满符咒的黑石匾额上。

地牢的铁栅栏是用人骨与黑石熔铸的。小翠被推进牢房时,

正撞见角落的囚犯啃食自己手臂——那人的牙齿已退化成石质,啃咬声像矿镐凿击岩壁。

她蜷缩在渗血的稻草堆上,攥紧最后一点窝头渣。掌心突然刺痛,

翻看时惊觉那些碎渣正在蠕动,细小的黑石触须扎进皮肤,沿着血管绘出婴孩轮廓的图腾。

"时辰到。"当牢门再度打开时,小翠的右眼已看不见人类的光彩。

黑石颗粒从睫毛根部渗出,在脸颊凝成泪滴状的结晶。她被铁链拖向刑场,

怀里的窝头渣散落在青石板上,每一粒都长出菌丝般的红丝,朝着贫民窟的方向蜿蜒爬去。

第三章:生死簿上的荒谬---血雾笼罩的刑堂里飘着腐梨的甜腥气,

十二盏人皮灯笼悬在横梁上,灯罩是用饿死孩童的肚腹鞣制而成,

隔着半透明的肌理能看见跳动的绿色火苗。小翠跪在青黑色方砖上,

脚腕套着黑石熔铸的枷锁,锁眼处伸出细密的红丝,正沿着血管往心脏方向攀爬。

"罗刹海市癸卯年七月廿三,案犯小翠盗取官粮,按《黑石律》当剜目斩足。

"判官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碾磨碎骨,他手中的生死簿并非书册,

而是块三尺见方的黑石板,

表面浮动着蝌蚪状的金色铭文——那正是从黑石娘娘眼眶里剥落的血玉髓雕琢而成。

堂下传来窸窣的吞咽声。八个赤膊衙役蹲在阴影里分食人肝,

粘稠的血浆顺着他们脖颈的黑石刺往下淌,在青砖上汇成九曲回环的图案。

小翠抬头望向高坐明镜台的知府,那人脸上覆着整块黑曜石面具,七窍位置嵌着鸽血红宝石,

官袍下摆露出半截蟒尾,鳞片缝隙里塞满窝头碎渣。

"民女只为救孩......"惊堂木炸响的瞬间,生死簿迸出刺目红光。

小翠的辩解化作实体从口中钻出,竟是只通体雪白的奶燕,还未振翅就被衙役的铁网罩住。

奶燕在网中扑腾时,判官枯枝般的手指划过石板,金色铭文突然扭曲成"煽动妖言"四字。

"加罪一等,拔舌三日。"血玉髓骤然升温。小翠感觉有滚烫的铁钳探入喉管,

舌尖被生生扯出三寸长,却不是鲜红的血肉,而是布满黑石颗粒的灰白色肉条。

更骇人的是断舌处涌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黑石浆液,落地即凝成婴孩手掌的形状。

刑堂后墙忽然传来叩击声。三十六个戴着重枷的囚犯正在雕琢新的黑石神像,

他们眼眶里嵌着发霉的窝头,手指被磨成森森白骨。突然有个老囚犯踉跄倒地,

怀中的碎石里滚出半片襁褓——那布料与小翠女儿阿宝的如出一辙。"肃静!

"知府蟒尾横扫,将老囚犯拍成肉泥。血雾中浮起无数金色铭文,

渐渐凝成"亵渎神像"的罪状。衙役们一拥而上,用铁钩从尸骸中扯出还在跳动的肝脏,

献宝似的呈到生死簿前。小翠在剧痛中听见细微的铃铛声。堂外槐树上吊着九百个铁笼,

每个笼里都关着抢过窝头的饥民。他们的天灵盖被凿开小孔,插着麦秆粗细的黑石管,

脑髓正缓缓流向刑堂地下的祭坛。最外侧的笼子里,卖炭的老张头还剩半张脸,

他冲小翠无声地做口型:"生死簿记活人阳寿......"话音未落,判官突然暴起。

他手中的血玉髓迸出蛛网状裂纹,金色铭文如活蛇般缠住老张头的残躯。

在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中,那些铭文重新排列组合,

竟将"盗窃官粮"改成了"意图谋反"。"罪加三等,诛九族!"刑堂地砖轰然开裂。

九口黑石棺椁从地底升起,棺盖缝隙里伸出密密麻麻的婴孩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