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涂第1章 故地故人在线免费阅读

灵涂 瓜子寡 2025-03-14 15:4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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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家!”

“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我说过要保护这里,保护村子!”

“五年了,你们欺人太甚,霸占这里,我今天就要夺回来!”

“阖门,呵,就算是什么江湖第一帮,我也要把你们赶出这里!”

十九岁的少年,身着素白裳,脖颈处挂有一青白玉珠。他眼神坚定,带着积压在心底的仇恨之火,一步步走在山田道路。

他口中默算着距离,如同在计算着倒计时。脚下虽说依旧是那条归路,却不复从前的狭窄和坎坷。五年的时间,他离最渴望去做的事情,就在眼前。

每跨出一步,少年吸气都会变得更绵长,像在嗅出旧乡的气息。随着缕缕灵气在体内汇聚,又像是在酝酿庞大的力量。

当他逐渐经过田地和房屋,又与形形***的路人擦肩而过,不远处的牌楼渐渐清晰。走近时,牌楼左右书有联子:“群山以外山山高水远,世人之来人人杰地灵。”

上撰三个大字:云顶村。

牌楼往后半里,是个颇大的村子。少年没有停留,穿过牌楼,朝村子里走去。

只要直穿过村子,高有五百丈的后山就是他此行目的地,阖门总教所在。

等村子的屋舍道路挤入视线,一切都和少年记忆中的模样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已经面目全非。相比从前,现在房屋紧密相连,道路青石铺就,三教九流混杂一团,也更为热闹了。

明明是个僻壤孤乡的地方,却变得好似那镇上的集圩,全然没了世外之境的感觉。

道路上人来人往,这时迎面走来两个青年男子,他们有说有笑,从他们携带兵刃的样子,可以看出两人都是修者。

只听白衣的男子兴致勃勃道:“此行算是赶上了,阖门为沈君之公开解命论道,我听说还有宝贝在云顶外出现,这下有的热闹看了!”

黑脸的男子嘻嘻一笑,“解命论道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宝贝更吸引我。”

白衣男子鄙夷一眼,“这你就浅薄了。沈君之什么人,阖门这一辈的大弟子,造身境中期的修为。去观摩礼学习一二,都对你我修道大有裨益!”

黑脸男子面露羡慕,似乎渴望他自己也能有那般修为就好了。

白衣男子加重语气,掷地有声继续说道:“这并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可以开道收徒了!”

“阖门啊,天宗级别的宗门。谁能成为沈君之弟子,那就是新一代第一人,未来阖门的领导者。你想想阖门的势力,啧啧啧,这和鲤鱼跃龙门有什么区别,说是一步登天都不为过!”

旋即白衣男子露出看破一切的神态,补充道:“就这大张旗鼓的样子,到时候肯定有无数人争得头破血流,你说有没有热闹可看!”

黑脸男子沉吟一想,点头认可。

白衣男子正要继续滔滔不绝,细说此次解命论道的精彩之处,被迎面而来的少年拦住两人去路。

少年率先问出话来:“那沈君之解命论道是在何时?”

见有人打断自己,白衣男子脸露不悦,但感受到少年身上传来了莫名的压迫感,老实回答道:“明日辰时,就阖门总坛。”

听到回答,少年没有表情的走开。两个男子看着离开的背影,还有些犯懵,在互相传递眼神后,都表示不认识这小辈。

白衣男子无所谓道:“说不定是个来攀高枝的,想去碰运气吧,不过年纪稍大了些,凑个热闹涨涨见识还是可以的!”

黑脸男子嘲弄一笑,随即问起宝贝的事情,两人一路交谈,与少年背道而驰。

少年耳力可不差,他俩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对于这两人的看法,他只是冷冷瞧了一眼,并没有搭理的意思。

阖门,在他们眼里或许高不可攀。但于少年来说,是要打碎掉的一块石头而已,还是块膈在心里的石头。

少年又走出片刻,就见两块八尺高的石碑立在道路中央。左一块是端端正正、古朴苍劲的“云顶宝地”四字,右一块是龙飞凤舞、灿然新成的“阖门”两字。

左边那块少年熟悉的很,曾经在边上撒过尿,也在上面划过字。右边那块倒是初见,不过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留下的,无非就是阖门霸占此地的象征。

没了旧物做参照,此时少年才意识到,自己是走到了村子中心。

他正要朝左边石碑走近些,忽的人群里冲出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男孩似乎很急,又像在惧怕什么,时不时就回头张望,唯恐避之不及。

也就是顾后不顾前的一个刹那,男孩脚下不慎,先少年一步,趔趄扑在了石碑前,头还给磕破了。

不等男孩爬起身,人群里冲出四五个大点男孩。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个子明显强了小男孩一大截。他们出现的瞬间,气势如猛虎驱赶幼兔般,撵着男孩蜷缩在石碑底下。

几个大男孩咯咯笑着,其中气焰嚣张的大男孩俯视小男孩,用命令的语气道:“小虫儿,今天我不揍你。不过你明天不许上山,更不能让你娘带你去,要是被我看见,那你就死定了!”

如同跟班的另一个男孩补充道:“沈道人的首个弟子只能是墩哥儿,他肯定是以后阖门的老大,你敢不听话,拖你去喂狗!”

小男孩死咬牙根,眼里泛着泪花,委屈巴巴的缩着,丝毫不敢反抗。他身子弱小,不论是个头气力,还是人数,都毫无优势。

看不过去的少年轻咳两声,走近挡在小男孩身前。他也不说什么,就那么看着几个大些的男孩。他有意帮一帮小男孩,但毕竟算是大人,震慑一下也就够了。

几个男孩见有人来帮忙,叽叽喳喳走开。

等他们走远后,男孩才怯生生的开口:“我想去!”

少年回头看去,“你想去阖门,做那沈君之的弟子?”

男孩微微点头,眼里的害怕和戒备并没有褪去。

少年蹲下身来,看男孩摔的并不重,微笑道:“明日阖门便不在了,你还要去吗?要不过两天再去,那里说不定会有一个新的门派!”

男孩不理解少年说的什么话,好好的阖门怎么会不在了。他只知道明天不去,错过了沈君之的解命论道不要紧,要是不能攀上阖门,那他真就会被其他男孩欺负一辈子了。

少年正想再奉劝几句,耳聪的他听到在行人各种谈论声和脚步声里,传来竹棍敲击地面石砖的脆响。

敲击声很清脆,同时又有种熟悉感,而且越来越近。

随着陆续的行人避开,露出了走来的一个盲人老汉。他模样古稀有余,青白发丝束成一团,掉色不均的黑袍像是一团团乌云在上面。

那老瞎子在少年和男孩丈外驻足,双手撑住油亮包浆的竹杖,似以此撑起他羸弱的身子骨。

少年起身面朝老瞎子,没有再管男孩。小男孩则是趁机赶紧跑掉,或许是回家去了。

少年轻轻躬身道:“老先生!”

老瞎子带有浅浅笑意的面容一僵,老先生三个字似乎出乎他的意料,好半晌他才张合口齿回应:“长大了!”

少年气定神闲,“五年过去,自是长大了的!”

紧接着又冷冷问道:“干爹和村民都搬去了上水镇,不知老先生如今在哪结庐?”

老瞎子脱口回答:“一个瞎子还能去哪。不就守着破草屋,抱着我那些瓶瓶罐罐,落水滩前,和老樟树依偎做伴!”

少年心有感触,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转而讽笑道:“我可听说是了不得了,阖门丹房供奉、学问堂长老。想来是阖门上下都虚得很,需要老先生的的丹药补补,比如您就很拿手虎鞭丸、回阳丹!”

老瞎子并没有因为少年言语带刺就感到有所冒犯,在刻有“云顶宝地”四字的石碑上摸索了一阵。在没有找到想找的后,感叹道:“这里原本刻有‘易解羽是大侠’几字,如今却是不见了!”

少年顿时觉得脸上臊热,转移注意力道:“改日我为老先生买件新衣裳吧,身上这件也忒寒酸了,越活越没个样了!”

老瞎子噙着笑意,“卖布的掌柜是个黑心肝的,瞧我是个瞎子,就把发霉积旧的白布染黑了卖我,这才洗过几次,竟掉得不成样了!”

虽是闲谈,却牵连着各种往事,拉扯着少年的思绪,让他原本绵长沉稳的呼吸变得起伏。

少年按住情绪,正色道:“那你是来拦我的吗?”

气氛顿时变得严肃,原本摒弃在外的交谈声和嘈杂声,迅速把二人裹挟其中。

老瞎子没有直接回答,从袖中摸出一粒黑丸,递出道:“有空可以先来草庐坐坐。你若想让那活死人开口,可喂他此丹!”

少年毫不客气,凌空取物收下丹丸,“老瞎子,你要是敢拦我,看我不折了你拐棍,把你真打残废咯!”

说罢抬腿便走,不再理会这个小插曲。或许故人相见是该好好聊聊,但一想到这老瞎子已经投敌叛国,实在又没什么好说的。

接着少年在村子里兜兜转转,寻找着记忆里的足迹。仿佛他不是走在全新的村子,而是走在过去他生活的那个地方。

当知道阖门大弟子解命论道的确切时间,他心里已有打算。今日且先不动手,待明日再去大闹一场,让阖门颜面扫地。

顺便把他们赶出这里,以泄五年来积压的愤懑,把家人村民们遭受的苦难加诸回去。

循着记忆里的地方,少年在一家客栈前驻足,客栈名做“齐享”,与并连的三四家客栈并无过人之处。

但在少年眼里,这地方是一户三房的小院。门前种有枣树,院内瓜棚织荫,是个三口人家。

此时已经是午后,客栈内只有些房客进出,看打扮都不是一般人。想来不是奔着阖门论道,就是此地云顶山上宝贝来的。

直到黄昏,少年提着一壶酒,走到村后山道入口处。此道直通后山阖门宗门所在,也上达人间福运宝地:云顶宝地。

在这里有一根木桶粗的石柱,与锁链相连的,拴着一个盘坐的汉子。那汉子一动不动,似那泥塑的神像,衣裳陈旧破烂,须发间积攒了厚厚的尘土。

少年在汉子身旁坐下,他没有多想,从怀里取出老瞎子给的黑丸,塞进汉子嘴里。以灵力化开药丸,牵引药力通过海泉穴,汇入汉子气海之内。

少年抿下几口酒后,才开口说道:“村长伯伯,我回来了!”

紧接着是沉默,像有千言万语,在整理该如何表达。

酒是村里买来的浊土烧,很是辣喉咙。少年思索了一会儿,带着丝丝酒意,“干爹、胡师傅他们都挺好,如今在上水镇。等我明天赶走阖门那些人,把他们接回来,我们就都能重聚了!”

看着汉子脸上那如斧刻刀凿般的皱纹,少年心头莫名吃痛,“他们从来没有怪过你,这一切都是他阖门的阴谋!”

“等赶走阖门,到时候一切都会好的。完成你的心愿,我们自己立门立派,保护全村人,保护属于我们村子的云顶!”

“我一定治好你,你来继续做我们的村长。五年了,你等这一天,肯定等很久了!”

说到这,少年想起白日的老瞎子,撇撇嘴道:“先前我见到了老瞎子,果然不是一村人,不是一家人!”

“你知道吗,他如今是阖门的长老,还是他们什么丹殿的供奉了。呸,一不正经的老东西,也不想想他自己当初,可没少骗我吃他的那些东西!”

想着从前的点点滴滴,记忆随酒意直冲灵台,少年赶紧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压下心头万般情绪。徐徐说道:“他教我识字懂史,教我辫草炼丹,也救过我的命,我打心底是相信他的!”

五年的经历和沉淀,让少年打心底敬重老瞎子,但种种变故,又让他有些难以理解。

“白天那时候我好想质问他,问他为什么要成为阖门的人,为什么要做那丹殿供奉,我真的不理解!”

“他却说,他还在那破草庐里,守着那些破烂玩意!”

也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少年看见眼前的汉子晃动了一下,当即露出孩子般的嬉笑道:“村长伯伯,你要不要也喝两口?”

见汉子没有动静,少年这才清醒些许,知道是自己眼花了。

惋惜的叹了口气,少年继续指摘老瞎子,“堂堂天宗供奉,却穿得那么寒碜,我就说给他买件衣裳,他却反过来讽刺我!”

“村长伯伯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偷马寡妇的花衣裳送他,骗他说那是镇上买来的黑衣裳,硬要他穿上到村子里溜达那件事。他肯定是还记着这仇呢!”

“等明天赶走阖门那些人,看我不去拆了他那破草庐!”

说完,少年仰头喝下一口土烧,长长的呼出声来。

烧喉又烧心,是真的烈啊!

摇晃了一下酒壶,里面咕噜咕噜声响,还有近半壶的样子。少年皱眉道:“村长伯伯,我很少喝酒的,也喝不了多少,这半壶我有些不想喝了!”

见汉子还是一动不动,推搡之下也没丝毫反应。少年只得握着酒壶,试探问道:“那,要不我跟你说说这五年都经历了什么?”

少年顿时意气风发,豪迈的抿下一口酒,叙说起五年来种种经历。

这一说,口吐芬芳,彻夜未眠。

而在后山,一处山谷低地,一条银蛇般的山涧垂落,从破草庐和老樟树旁流过。

白日出现过的老瞎子此时坐在青石板上,背靠樟树,面朝杂草小道。

他像在等一个人,可能是白天见到的那个少年。

却因为迟迟没有等到,他也坐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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