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了松领带，第17次看向手机屏幕。

士告别仪式将于明日9时在龙华殡仪馆举行......"落地窗外陆家嘴的霓虹刺破夜色，投在手机屏幕上形成诡异的光斑。

他记得这只手曾经握过更温暖的东西——十年前临江中学天台，少女把冒着热气的关东煮塞进他掌心，油渍在数学卷子上晕开樱花状的痕迹。

"顾总，晨星资本的王董到了。

"秘书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

他端起酒杯走向宴会厅中央，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波斯地毯上悄无声息。

十年时间足够把那个在食堂数饭票的少年打磨成资本市场的猎豹，却抹不去此刻喉头翻涌的血腥味。

香槟滑过食道时，他错觉自己在吞咽玻璃渣。

电梯镜面映出他泛红的眼角。

数字跳到B3时，记忆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十年前毕业典礼的暴雨夜，林夕站在便利店屋檐下，雨水顺着她发梢滴进白色校服领口。

他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把伞柄塞进她手里。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刺破耳膜，手机飞出去的瞬间，他看见防窥膜上最后一点荧光。

原来人死前真的会走马灯，只是他的走马灯卡在了便利店那扇永远关不上的自动门。

睁开眼时蝉鸣震耳欲聋，后颈黏着礼堂塑胶椅的触感。

教导主任的声音从劣质话筒里传来："下面请优秀毕业生代表顾明川同学发言。

"**手心突然被塞进一张纸条，圆珠笔力透纸背的痕迹组成熟悉字迹：[结束后天台见，有重要的事要说。

]**------天台铁门撞上墙壁的闷响惊飞一群白鸽，顾明川在炫目的阳光里眯起眼睛。

少女抱膝坐在水箱阴影中，校服裙摆被风吹成破碎的蝶翼。

这个画面曾在无数个并购案僵持的深夜啃噬他的神经——原来她此刻右膝还贴着创可贴，是上周替他捡球时摔的。

"你父亲..."林夕突然开口，指甲在水泥地上划出断续的白痕，"昨天来我家餐厅查账了。

"记忆齿轮轰然转动。

2013年盛夏，顾明川的父亲还是银监会稽查员，而林夕家的日料店正在为沈氏集团旗下私募基金洗钱。

前世他直到破产清算时才知晓，那个暴雨夜林夕真正想说的是"我们不能再见面了"，而非后来传到他耳中的"我腻了"。

"关东煮很好吃。

"顾明川蹲下身，精准复刻十七岁那年的角度，"特别是萝卜，吸饱了鲣鱼汤..."话音戛然而止，少女锁骨处的淤青刺进瞳孔。

前世他竟从未注意过，那些总是出现在梅雨季节的伤痕。

铁梯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沈奕辰的纪梵希衬衫出现在转角。

这个未来操纵三百亿做空案的魔鬼，此刻还披着学生会长的伪装："真巧啊顾同学，教育局领导正在找你合影呢。

"顾明川的拇指无意识摩挲表盘，这是三十岁养成的肌肉记忆。

当他瞥见沈奕辰腕间那支百达翡丽时，寒意顺着脊椎攀爬——表盘六点位置的反光角度，分明是微型摄像头的镜面折射。

"听说林叔叔最近在找合伙人？"沈奕辰将矿泉水瓶拧出危险的形变，"城南新开的怀石料理，投资回报率可比居酒屋高多了。

"水滴顺着林夕发梢坠落，在她手背溅起微小震颤。

顾明川突然读懂这个频率，是摩尔斯电码的危。

"叮——"天台突然响起诡异的提示音。

顾明川看着从林夕书包滑落的翻盖手机，呼吸骤停。

夏普903sh的珊瑚红外壳，与十年后在证物室看到的洗钱通讯设备完美重合。

------暴雨砸在天台水箱上的轰鸣像倒放的时针声。

顾明川攥住生锈的扶手，指腹传来2013年与2023年双重铁锈的颗粒感。

林夕的手机在积水里泛起诡谲蓝光，那是夏普903sh不该具备的功能——除非它被改装过信号发射器。

"小心！"沈奕辰突然伸手去捞手机的动作过于迅猛，衬衫袖扣擦过林夕锁骨淤青。

顾明川捕捉到那抹紫色伤痕下藏着的数字纹身：0923。

这个日期在五年后会成为沈氏做空案的关键交割日。

雨幕中飘来关东煮的香气，顾明川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前世在证监会档案室，他见过相同的数字组合——那是沈家境外账户密码的末四位。

热汤气味愈发浓烈，他忽然记起关东煮老板总是哼唱的童谣，音调起伏竟与道琼斯指数某次暴跌曲线吻合。

"顾同学对电子垃圾感兴趣？"沈奕辰用纸巾包裹手机，水珠在他腕表镜面折射出虹光，"下个月摄影社有废品改造活动，可以帮你报名。

"林夕突然剧烈咳嗽，校牌甩落时溅起水花。

顾明川俯身刹那瞳孔紧缩，积水中倒映的竟不是灰蒙雨云，而是2023年陆家嘴的霓虹天际线。

东方明珠塔尖穿透两个时空，正指向林夕后颈某处——那里有串被碎发遮盖的条形码印记。

"尝尝？"便利店老板幽灵般出现在天台入口，递来的纸杯盛着琥珀色汤底。

当顾明川咬破吸饱汤汁的白萝卜时，化作数字洪流：鲣鱼3克/昆布5克/砂糖...这些配比在脑内自动排列成斐波那契数列。

暴雨中传来老式收音机的电流声，财经频道正在播报："日经指数今日暴跌..."但此刻分明是2013年。

顾明川的校服口袋突然发烫，那张写着天台邀约的纸条正在显现新字迹，是他三十岁时的笔迹：小心暴雨里的眼睛沈奕辰的腕表突然发出急促蜂鸣，表盘浮现的却不是时间，而是加密的K线图。

当他转身挡住林夕视线时，顾明川看见他后颈浮现同样的条形码，数字正在诡异地逆流。

"你们看！"林夕突然指向地面。

积水倒影中，三十岁的顾明川正站在2023年宴会厅，手握香槟杯与此刻十七岁的自己四目相对。

两个时空的雨滴在镜面交界处相撞，炸裂成金色火星。

------暴雨在时空裂缝中静止，雨滴化作悬浮的加密字符。

顾明川的视网膜上同时投影着两段人生——十七岁的指尖触碰林夕校牌，三十岁的手掌正按住2023年宴会厅的智能中控台。

"别碰条形码！"2023年的顾明川在积水倒影中怒吼，声波震碎空中悬浮的雨滴数字。

十七岁的他却已经掀开林夕后颈碎发，那些条形码正在渗出血珠，组成沈氏集团的海外股权结构图。

沈奕辰的腕表射出激光束，林夕锁骨下的0923数字纹身突然开始倒计时。

便利店老板的关东煮推车自动解体，露出布满晶圆芯片的内部结构，煮沸的汤锅升起全息投影——正是顾明川父亲十年前受贿的监控录像。

"原来你也是重生者。

"顾明川拽着林夕退到水箱后方，雨水在他校服表面蒸发出数据流，"2018年芝加哥期货交易所的爆炸事故，当时你就在现场。

"沈奕辰扯开浸透的衬衫，胸口浮现与林夕同源的条形码："我们才是被选中的时代账簿，而你..."他指尖划过凝固的雨幕，字符重组为顾家破产的新闻报道，"不过是系统漏洞产生的乱码。

"林夕突然夺过夏普手机按下重拨键，2013年的电磁脉冲与2023年的区块链节点同时过载。

顾明川看见两个时空的自己做出镜像动作：十七岁咬破舌尖在纸条写***，三十岁将香槟泼向宴会厅的智能主机。

当鲜血与酒精同时触碰时空介质，暴雨倒卷回云层。

所有水滴都变成交易流水单，在飓风中组成巨大的对冲模型。

林夕的条形码开始燃烧，灰烬中飘出她真正的记忆——原来在原始时间线，是她用身体挡住了撞向顾明川的卡车。

"这次换我成为你的漏洞。

"顾明川握住林夕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他们相触的皮肤浮现出量子纠缠纹路。

便利店收音机突然自动播放："道琼斯指数暴涨500点，神秘少年股神预言成真..."沈奕辰的腕表接连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