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 同类相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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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融融,月亮爬上树梢,几颗星寥落挂在天上,寂静的让人害怕。

程玉枝坐在镜前端详着镜子里的脸,这张长在她自己身上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眉似春柳初展,温婉柔情,细弯如月。

肤如凝脂,玉颊樱唇,墨发如瀑,头上只插着一梅花白玉簪,发出温和的的光泽。

穿一身碧绿的翠烟衫,着一件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清纯中带着几分妩媚,淡雅里藏着几分娇俏,明媚动人又不失礼节。

能留在楼里的姑娘们,手艺都是极巧的,活生生把她这个邋遢了足足八年的人打扮成这个样子,可见是下了功夫。

程玉枝有些不敢相信的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第一次看见自己长什么样子。

门外,老鸨催促着程玉枝 : “芙蓉,那位金小公子来见你啦!

快去准备准备 ! ”现在没人叫她黑丫头,也更没人叫她陈玉枝了,芙蓉是她的花名,她是芙蓉,芙蓉也是她。

程玉枝听着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朝门外大喊一声 : “知道啦!

妈妈,一会儿你多备些肘子和猪头肉来 ! ”门外等着程玉枝的老鸨虽然不知道程玉枝为什么要让自己备些肘子肉,但也没多问,兴许这是芙蓉自己讨好客人的一种手段也说不定。

芙蓉本来是要做童妓的,七岁那年事儿没成,虽然一首在伙房没接活儿,但这都过了八年多了,该看的、该听的、该知道的、对于如何讨好客人,芙蓉这么多年肯定是知晓的。

男人嘛,还不就是那点事儿吗?

但是猪头肉和肘子倒是与众不同,她虽然不理解,但也尊重。

年轻人啊,花活儿是越来越多了。

老鸨了然于胸的笑着摇了摇头,嫣红色的帕子轻飘飘那么一甩,吩咐和她一起过来的小丫鬟,一会儿去房里的时候,多备些猪头肉和肘子一事。

程玉枝听见门外传来老鸨的“好”字儿,顿时笑不可支。

门外的老鸨还在催促着她,程玉枝却是一点都不急,只见她那纤细白皙的手指从旁边的湖青色荷花碟中快速拿起了一块儿芙蓉糕,递到嘴边,一口下去,齿颊留香。

芙蓉糕,芙蓉糕,芙蓉吃芙蓉糕,这算不算是在吃自己?

程玉枝把那五块芙蓉糕全吃完,才开了门出去。

她一开门,就看见老鸨在斜着眼睛瞅着自己,她们对视了一眼,老鸨伸手在程玉枝脑门上狠狠戳了一下。

“芙蓉 ! 都催了你多长时间了?!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程玉枝思索着要怎么回她这一句,大脑飞速运转,装着一副怯懦的样子,支支吾吾。

“我端详着镜子,看见自己的妆花了,心里一着急,却弄得更花了!

唇上的口脂,污了满下巴……”“我只好……只好自己拿清水洗了洗,重新画了一次……妈妈,您就饶过我这一回吧……”老鸨看她凄凄呜呜的,也不像是个作死的人,看她老实,也没说什么。

“看你老实,我今日就放过你这一回 ! 你要是还敢有下次,妈妈可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老鸨推着程玉枝一首往前走,低着头的程玉枝好看的眉眼中尽是狡黠,像个小狐狸般偷偷笑了笑。

走了好一段路,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