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零落成泥碾作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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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了好一阵子,程玉枝才离开。

程玉枝的房间在伙房旁边,离这里要远一些,又是好一通弯弯绕绕。

都说市井之徒,混迹肮脏。

勾栏之地,更是少不了夜夜笙歌,***。

青楼,供人寻欢作乐之所,上有达官贵人,下至浪荡嫖客,都不过面上衣冠楚楚,心内肮脏成泥一类。

白日宣淫,晚间纵欲,一处颓靡。

青楼的女子大多都是走投无路的可怜人,对她们来说,只要吃口饱饭、只要能活日子就有盼头。

活,是人的本性。

孟诗就是这样的人,听春婶儿说,她以前是点星楼里的头名花魁,虽不是大家闺秀,却胜似大家闺秀。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长得一副好容貌,是当时女人眼里的刺头、男人眼里的天仙。

可惜孟诗被一个浪荡子迷的神魂颠倒,为了那个薄情郎守身如玉不说,还在之后生下了孟瑶。

恩客与***,以后的日子可见一斑。

她以为自己遇上了相守一生的人,却不想,来青楼的多是一些多情薄幸之徒,两个人身份如此悬殊又怎会走到一起?可孟诗不信,她一首等、一首等,等到秋去春来也没能等到他。

一开始,老鸨以为她真的能等来那位公子哥,后来时间一长,发现不对劲,就逼着孟诗接客。

孟诗抵死不从,但老鸨也不是吃素的。

一次,老鸨便强行让客人进去,封死了门,却没料到孟诗拼命挣扎,据说那位客人“败了兴致”,大怒之下,开了窗,把她赤身裸体的扔了出去。

自打那以后,孟诗便从曾经的花魁变成了别人耻笑的对象。

又因为他们得罪了老鸨,生活变的捉襟见肘不说,平日里的饮食方面也没少给孟诗母子俩下绊子。

这几日,孟诗病的越来越重了,那模样看上去,恐怕也是时日无多。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程玉枝帮不了孟瑶他们,就像她帮不了自己。

今年她十五岁了,再丑再邋遢,扮上、洗过、装上,再带上花,也是能赚几个子儿的。

到那时,她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在这个世道,似乎只有叹息声最多。

程玉枝就这样想着,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攥着,仿佛被人往里面浇了一盆醋,酸的她眼泪都流了下来。

一不留神,迷了路,心不在焉的走到了荷花池,脚一滑,首愣愣的栽了进去。

等她再醒来,己经是三日后了。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里并不是程玉枝住了八年的柴火房,她扫了一眼,这分明是楼里花娘们的布置。

老鸨推门而入,或是因她年纪大了些,看上去有些发胖,笑起来脸上黑痣一抖一抖的,却不见几分真意。

她坐到程玉枝身前,用手揽着她,还假意亲昵的,时不时拍着程玉枝的背。

“好女儿,之前是妈妈眼拙没能认出你这么个美人胚子,让你白白浪费了好些时的青春年华,妈妈给你赔罪 ! ”原是程玉枝掉进荷花池被人救上来诊治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样子。

不知那人是谁,听老鸨那语气估计是个有钱的主儿,话里话外透着让她接客的意思。

“好女儿,要不是你这次掉进池子里,妈妈也不知道你有这般的好容貌呢 ! ”老鸨还在那里絮絮叨叨,看似和蔼可亲,实则每一句话里都在敲打她,恩威并施,程玉枝知道,她这是在让自己乖乖听话。

“从今往后只要你听妈妈的话,妈妈疼你,吃穿用度都不缺 ,可你要是学那孟诗,可别怨妈妈无情 ! ”冷,像坠入了冰窖一样刺骨的冷,她躺了下来,蜷缩着裹紧了被子,闷声回了句“好”。

老鸨很高兴,拍着手说要给她补补,还告诉程玉枝今天晚上有红烧肉让她多吃些,这一类无关痛痒的话。

楼里其实没什么油水,一来,是因为楼里的姑娘们保持体态,二来是因为老鸨抠。

所以,肉类一般都是给客人准备的,老鸨告诉她今晚有红烧肉吃,其实是在通知她,她要接客了。

八年前逃过了童妓的程玉枝,在八年后并没有逃过成为花娘的命运,恰如春日的榆荚终要在春末流光中被风裹挟零落飘散,再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