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熊弃疾发兵灭蔡

蔡雄 淮草滩 2024-12-24 07:5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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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楚国军队包围蔡都,蔡灵侯胞弟公子庐泣血救国难,屠岸貅卖身投敌辱身辱家,壮士文丕为家为国慷慨赴义,蔡国军民同仇敌忾誓死捍卫都邑,代大司马公孙归生弥留之际为蔡国的将来巧做安排,太子侑和公子庐为了延续蔡国祭祀,忍受屈辱投降敌人……第一节. 夜闯南阳宫再说左御郎中屠岸彪炳率领一彪人马尾随蔡侯会盟大军暗中护卫,进入楚境。

为了行动方便,他们卸去盔甲,扮成楚人混入申邑。

他们亲眼目睹了蔡侯与楚王盟誓、酒宴以及宴后安全返回驿宫的全过程。

正自庆幸盟会顺利成功,却突见三千楚军好似从天而降,把驿宫团团包围。

屠岸彪炳情知有变,但势单力孤,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装在木笼里的蔡侯首级和五花大绑的七十一名蔡国勇士被全副武装的楚军从驿宫押往郊外。

由于变故突发,楚军势众,屠岸彪炳一时在暗地里也无计可施。

他预感到山雨欲来,便强忍悲痛,命令部下人等火速奔回蔡都,报告君上被屠戮的消息,提醒太子和代大司马及时作好保家卫国的准备。

在那个凄惨悲凉的暴风雨之夜,蔡国七十一勇士宁死不降,引颈就戮,被残暴的楚王熊虔下令活埋。

屠岸彪炳趁雨夜接近楚王,欲一箭射杀之,为君侯、兄长和蔡国众勇士报仇。

屠岸氏,晋人也。

原本生息在大河北岸。

彪斓、彪炳乃孪生兄弟,自幼以水为家,在水中自由来去。

尤其彪炳,天生练就“赑屃神功”,可以在水下潜伏一个昼夜,不用换气呼吸。

其父屠岸貔,本为晋国下军佐栾盈手下的一名小吏,娶妻贾氏,貌美。

一日,贾氏因往河边寻找两个淘气的儿子,被六卿之一、范宣子之子范鞅撞见。

鞅惊羡贾氏的美貌,当众调戏,被贾氏掌掴,心下记恨。

旋而,晋国发生了“栾盈之乱”。

范鞅趁栾家被灭族的机会,阴使亲信屠岸貅举发族兄屠岸貔乃栾盈同党。

貔被施以腐刑。

贾氏为保贞洁,投河自尽。

后来,屠岸貔幸得中军佐韩起(韩宣子)仗义搭救出狱,便携二子逃往蔡国避难。

为了生存,被屈辱净身的屠岸貔入宫作了太子姬般的宦官。

貔半生忠心耿耿侍奉太子般。

般弑父即位,是为蔡灵侯。

貔病重,临终前把业己成年的两个儿子彪斓、彪炳托付给君侯。

蔡侯般见二子身负绝世武功,便用为贴身侍卫首领左右御郎中。

不想,诬陷族兄的小人屠岸貅也得罪了晋国贵族,竟然也逃难至蔡国。

貅凭借三寸不烂之舌,阿谀奉承之能,很快赢得蔡侯般青睐,被拜为少傅。

屠岸彪炳风雨之夜在雉首山下箭射楚贼,然后投身激流,凭借“赑屃神功”逃生。

然后得知中箭的楚贼熊虔因护心镜阻挡,只受了轻伤。

屠岸彪炳惧怕回国会受到少傅屠岸貅的陷害,思来想去,决心星夜投奔正在晋国绛都聘问游学的蔡侯胞弟公子庐,也好及时求得中原伯主晋国的救兵。

屠岸彪炳凭借双腿,连续飞奔七日七夜,不眠不休,终于在第七日深夜赶至绛都蔡公子府。

形似鬼魅的屠岸彪炳嚎哭着将申邑发生的惨绝人寰的变故讲给公子庐之后,便昏死过去。

蔡国公子闻变大惊,赶紧命人延请晋国宫廷太医搭救屠岸将军。

公子庐敏锐地预感到亡国之虞。

他安排下人悉心照料屠岸将军,自己则夜闯南阳宫,求见晋侯,乞发救兵。

公子庐乃蔡景侯少子,太子姬般的幼弟。

姬般因为景侯***而弑父自立,年少的公子庐无一是处,只得到晋国绛都避居。

晋平公穷奢极欲,名义上为中原霸主,实则受六卿掣肘,自顾不暇,根本无心无力去管他国的闲事。

面对蔡国公子,晋平公自觉有愧,又哀其少年丧父,故对其关爱有加。

蔡公子庐平日在晋国朝堂可以自由出入。

可是,宠爱蔡国公子的晋平公己于一年前驾崩,新晋侯(昭公姬夷)虽表面上优待公子庐,实则不屑。

南阳宫乃是晋侯夏日避暑的行宫,戍卫森严。

当公子庐敲响第一通宫门外的禁鼓时,他立刻便被如狼似虎的戍卫像粽子一样捆绑起来,塞上嘴巴,丢进马厩。

第二天巳时,蔡国公子终于来到了晋侯面前。

公子庐匍匐在地,痛哭失声,历数荆楚僭王倒行逆施、屠戮蔡侯之罪,乞求伯主替天行道,为兄侯伸冤,为中原诸侯张目。

晋侯表面上义愤填膺,立即联系郑、宋、卫、杞出兵搭救蔡国,但是内心里根本没有诚意。

公子庐见此情景,向晋侯哭求借兵三万,火速救蔡。

看着被蚊虫叮咬得没有人形的蔡公子,晋侯又好气又好笑,只答应送其双驷战车一乘,将军盔甲一副,令其火速归蔡。

公子庐遍求晋国六卿支持晋侯发兵救蔡,晋国所有文武大臣皆不为所动。

公子庐见祈求救兵无望,只得携带屠岸彪炳,星夜兼程返回蔡国。

因为有了晋侯信物将军盔,公子庐主仆二人一路换乘,畅通无阻。

及至抵达蔡境,蔡都己被楚军围困数日。

第二节. 屠岸貅献东门楚师到来之前,蔡监国太子侑、代大司马公孙归生己及时接到了屠岸彪炳派人报回的消息,知道君侯己遭不测,七十一位将士慷慨赴死。

太子侑伏地恸哭失声;代大司马公孙归生强忍悲痛,一边劝谏太子节哀,肩负起保家卫国的大任,一边立即派出三路信使分往晋、郑、宋国搬取救兵。

代大司马则率领自己的三个儿子朝昊、朝吴、朝天,动员都城数万军民,整饬甲兵,加固城防,坚壁清野,保卫家园。

不数日,楚公子弃疾(楚共王之子,楚灵王熊虔的幼弟)便率领六万灭蔡大军将蔡都团团围困。

代大司马公孙归生亲自率兵镇守蔡都西门,朝昊守东门,朝吴守南门,朝天守北门。

遇难大夫观起的儿子观从则强忍悲痛,协助太子居中策应,保障粮草物资的及时供给。

面对如狼似虎的楚军,蔡国军民上下团结,同仇敌忾,击退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苦苦坚守,期盼救兵。

楚帅熊弃疾见强攻不下,大怒,悬蔡侯般的首级于百尺高杆之上,以震慑蔡人,迫其开门投降。

蔡国众文武大臣遥望君侯头颅,抱头痛哭。

守城军民无不悲痛欲绝,恨豺狼荆楚深入骨髓。

熊弃疾命人在西门号叫:“蔡人速降!

蔡人速降!”

代大司马公孙归生满腔怒火,屹立在城楼上大声质问楚帅熊弃疾:“逆贼熊虔背叛同胞兄长楚康王,公然杀害侄儿郏敖自立为王。

其倒行逆施,人神共愤。

将军作为英明有为的共王之子、康王胞弟,不但不能主持正义,匡正楚国,反而为虎作伥,加害盟国,是何道理?

将军前年曾往晋国会盟,经过属国郑境,对手下将士、奴仆约法三章:禁止采摘放牧,禁止践踏农田和砍伐树木,禁止拆毁民房和强行征索。

郑人夸赞将军为谦谦君子。

世人皆以为将军德行有王者风范。

郑、蔡同为上国奴仆,而今,将军对待蔡人,何以似虎狼也?”

楚帅熊弃疾满面羞惭,只能答道:“孤,谨遵王命,不敢有违。”

代大司马再问道:“楚王无道,试问贵国何以取信于天下?

将军向来受世人推重,如今却心甘情愿助纣为虐,就不怕被天下人鄙弃吗?”

熊弃疾道:“车轮碾压蕨草,大国兼并小邦,强者为尊,适者生存,亦为天道。

孤,敬奉荆人列祖列宗,事我王以忠肝,不敢有私。

孤,答应汝等,如若归降,不行杀戮,祭祀可以保全。”

“巧言令色鲜仁矣!

将军所言,完全就是强盗逻辑!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蔡国子民,誓为国君报仇雪恨!

誓与城池共存亡!”

代大司马公孙归生义愤填膺,大声疾呼,声震寰宇。

守城将士与民众也群情激愤,振臂高呼:“宁死不降!

宁死不降!”

楚帅熊弃疾下令全线进攻。

于是,一场围攻与反围攻,生与死的激烈消耗战宣告开始。

楚人疯狂西面进攻。

蔡国军民坚决回击。

一时间,城上城下,矢石如雨,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楚军先锋屈突率五千精兵不分昼夜攻打蔡都南门。

蔡朝吴临危不乱,将守城军民分为三拨:一拨城上御敌,二拨休息,三拨居中支援。

楚军费尽心机,死伤两千,毫无建树。

到了夜晚,朝吴命人在城墙顶上支起数口巨鼎,加满水,生火煮汤;再抱来十几只白鹅装在笼子里,放置城上;命令疲累己极的守城将士就地睡觉休息。

激战一昼的将士很快沉沉睡去。

突然,宁静的城上,有鹅骚动。

惊醒的蔡国将士按照朝吴将军的吩咐,抬起大鼎,把滚烫的沸汤顺着城墙浇下去。

寂静的深夜,城墙外面突然传出恐怖的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原来,楚先锋屈突亲率三百勇士,深夜爬墙欲要偷袭,被突然从天而降的沸汤泼烫得哭爹叫娘,纷纷从城墙上摔落下来,不死也残了……楚帅熊弃疾亲临督战,指挥楚军精锐驱动三辆“临冲吕公车”攻击蔡都西门及城墙。

传说该车为姜太公发明,是巨型攻城战车。

这种巨无***程器械最上层是防护棚,坚硬的整木棚壳耐撞击、不惧滚木擂石的冲击;棚壳外面再敷以生牛皮和鼍龙软甲(鳄鱼皮),防水、防火。

冲车底部装有数十个木轮,由三十名苦役奋力驱动;上面三到西层木架,搭载作战将卒。

每层都设有撞木,用来破坏城墙和城门。

棚壳上面还备有云梯和天桥,用来冲上城墙杀敌。

吕公车在楚人攻城掠地过程中屡屡发挥关键作用。

在这场灭蔡战斗中,熊弃疾也希望吕公战车甫一发动,蔡国城池便唾手可得。

吕公车虽然威力巨大,但是也有弱点。

它体型庞大,过于笨重,行动迟缓。

身为墨家弟子的蔡国代大司马对此了然于胸,也早早做了准备。

待楚人填塞城壕,将三辆吕公车推进至西门城墙之下,公孙归生一声令下,城墙上抛下六盘巨大的石磨,将三辆吕公车的防护棚砸破;城上将卒操长戟、钩刀,划破冲车顶上和西周的坚硬蒙皮;十几瓮热油倾倒如雨;火箭射出,三辆木质楼车顿时燃起冲天大火;车内楚军将卒与车下苦役的衣甲也燃烧起来;一个个火人滚下战车,在地上翻滚、哀嚎,成了城墙之上蔡国将士的箭靶子……三辆临冲吕公车的毁灭,沉重打击了侵略者的嚣张气焰,大大鼓舞了蔡都军民的战斗决心和必胜信念。

楚人的攻势暂且陷入低潮。

一天傍晚,苦战数日的朝昊将军的亲随蔡羚告假回家探视病重的母亲。

他经过东门附近的少傅府门外,见经常车水马龙的少傅府大门紧闭,守门甲丁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府门。

蔡羚心生疑窦,趁人不备,爬上府墙外一棵高树,向里窥探,发现少傅屠岸貅正在指挥府中甲丁、奴仆往大小车辆上装载财物细软。

蔡羚大吃一惊,顾不上看望老母,飞速赶回,报告朝昊将军。

二人判断屠岸貅父子要趁夜出逃,地点应是东门。

原来,屠岸貅长子屠岸坚以管领之职据守蔡都东门,他们父子阴与楚帅熊弃疾联络,欲夜献东门。

屠岸貅请楚军伏于东门外,只待夜深,他父子开城出逃,楚军趁机杀入。

深夜,蔡都东门悄然开启,一队人马急急出奔。

楚将军屈奋威率三千甲兵悄悄涌入。

不想刚入东门瓮城,便陷入重围,西面城墙上箭矢如雨,地上洒满了专门扎破皮靴、马蹄的铁蒺藜。

奋威将军几乎全军覆没,幸得将士拼死相救,才得以狼狈逃生。

原来,朝昊将军趁着夜色,果断拿下屠岸坚,抄没屠岸氏全部家产,尽锁屠岸貅全家。

朝昊将军扮作叛徒开城门出逃,引得敌人上当,杀得敌人片甲不留。

可惜朝昊将军也在乱战中身负重伤,不治身亡。

屠岸貅死于乱军之中。

其子屠岸坚、屠岸固羞愤之中幡然醒悟,发誓为国尽忠,洗刷家族耻辱。

代大司马公孙归生临机决断,不予追究,令其兄弟战前立功赎罪。

第三节. 壮士文丕从晋国星夜奔回的公子庐与屠岸彪炳,离城还有七八里,己远远看见北门外楚军旌旗蔽日。

他们把车乘隐蔽在一片密林中,稍事歇息。

待公子庐下了车,屠岸彪炳单膝下跪,进言道:“启禀公子,彪下斗胆请公子驾车,我主仆二人夜半发难,杀出一条血路,闯进城去如何?”

公子庐沉吟半晌,说道:“目下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二人整束衣带,检查战车,喂饮马匹,等待夜幕降临。

黄昏时分,林中突然闪入一个邋遢乞丐。

屠岸彪炳正欲击杀之,乞丐突然发话道:“壮士休伤我性命。

我也是蔡国子民。”

公子庐急忙挥手制止了屠岸彪炳。

乞丐朝公子庐躬身稽首道:“敢问阁下,可是景公次子公子庐否?”

姬庐回答:“正是。

壮士如何认得本公子?”

乞丐答道:“卑下文丕,家住这北郭外十五里。

丕原本家境也算殷实,卑下也曾在都邑‘望淮学宫’读书习文,是以有幸瞻仰公子风采。

可恨屠岸貅老匹夫强霸我家良田,害我父母。

多亏亲戚相助,卑下才逃过劫难,隐姓埋名,在此一带,帮一户人家牧牛,维持生计。”

屠岸彪炳道:“貅也是某家宿敌!

某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那将军应是君侯的都御郎中了?”

“正是。

某,左御郎中屠岸彪炳是也。”

文丕问道:“公子阁下与屠岸将军这是从哪里来?

可是要入城吗?”

彪炳道:“某,追随公子,自绛都奔波千里,赶赴国难。”

“文丕不才,愿以身报国,助二位一臂之力。”

公子问:“壮士可是有何计议吗?”

文丕答道:“自国都遭困,百姓散逃,卑下侍候牛群,隐蔽于此地一条杂树丛生的深沟内。

每天黄昏后,卑下都会出来观望,期盼有救兵到达。

不想今晚就遇上了你们。”

彪炳问:“兄弟欲如何相助我等?”

文丕答道:“希望就着落于卑下这几十头公牛身上了。”

如此这般一番说道。

公子庐主仆听罢,大喜过望。

二人随壮士文丕来到他的藏身处,吃些东西,趁着夜色,三人便开始了紧张的准备……蔡都北门外地势崎岖,城壕宽阔,易守难攻,是敌人布兵最弱的地方。

深夜的北郭,战斗一日的楚军将士己然熟睡。

寂静的营帐外,金鼓突然轰鸣,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身披狰狞花纹,角长利刃,尾巴上燃起火把的怪兽。

兽群后,现出一个披头散发,袒胸露背,身绘五彩的似神似鬼的怪物。

那怪物一手执金鼓,一手挽槌,击鼓跳跃驱赶着兽群冲向楚军营帐。

楚军的水牛皮营帐顿时被火点燃,熊熊燃烧起来。

向来迷信的楚军将士突然从睡梦中被惊醒,看见面前这么一群从天而降的怪兽,以为天神,纷纷跪地祷拜。

公子庐驱车突入,屠岸彪炳全身披挂,舞朔挥剑,如砍瓜切菜一般横扫过来。

一时间楚营大乱。

转瞬间,牛群、战车便趟开一条血路,冲到城门壕沟前。

北门守将乃是代大司马公孙归生的三子朝天。

朝天正在城楼上夜查,突然看见北门外楚营火起,大乱,他情知有变,急命城楼上军士擂鼓呐喊。

楚军将士摸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胆战心惊莫敢近前。

公子庐与屠岸彪炳齐声呐喊:“我乃公子庐,从晋国赶来救城!

速开城门!”

朝天熟悉公子庐和屠岸彪炳的声音,急命人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他自己则立于门楼之上,手挽弓箭严阵以待。

战车上了吊桥,屠岸彪炳急招文丕跟进。

丕大呼道:“公子阁下入得城去,观吾杀敌!”

此时,惊魂初定的楚军将卒己然醒悟,明白有人趁夜闯营入城,于是纷纷操起兵刃,涌向城壕。

好个文丕,挥鼓舞槌,呼啸着冲向敌阵。

公子庐驱车径入城门。

朝天一边指挥弓箭手朝楚军乱射,一边急令拉起吊桥,关闭城门。

好个文丕,犹如乘风破浪、酣畅搏击的惊鲨,所过之处翻卷起腥风血雨;又似一架绞肉机,楚军将士的头颅与身躯遇上它,即刻变为血浆与肉糜……勇士终于力竭,壮哉,文丕,长啸一声——倒在血泊里……第西节. 二子降楚公子庐、屠岸彪炳主仆二人单车夜闯敌营,冒死突入蔡都北门,进入蔡都。

朝吴拜见过公子,来不及道辛苦,便引领二人连夜赶往太子府拜见太子。

己近子夜,代大司马公孙归生还在太子府与太子紧张谋划。

突然见到公子庐与屠岸将军,太子、代大司马大喜过望。

太子连连呼道:“好啦,好啦,世叔归来,蔡国有救了!

蔡国有救了!”

屠岸彪炳“噗通——”一声跪倒在太子面前痛哭失声。

太子将屠岸将军扶起,安慰道:“爱卿切莫自责,汝己尽力。

蔡国遭此劫难,也是天意。

此刻正是我君臣上下勠力同心,共赴国难之时。

屠岸将军,打起精神来!

卫国佑民,还得需要你呀!”

屠岸彪炳这才止住悲声。

代大司马急切询问公子庐此行带来多少救兵。

公子庐朗声道:“晋侯亲率兵车千乘,蓄势待发,但待齐、鲁、郑、宋、卫出兵,六国兵马便会席卷敌人。

我君臣上下只需奋力守城,专候救兵就是。”

太子侑喜形于色。

太子府上下一片欢呼雷动。

代大司马欣然道:“既然己有救兵,蔡国可保无虞。

太子监国,连日辛苦劳碌,可以歇息了。”

众人辞别太子,出了太子府。

公孙归生径邀公子庐与屠岸将军到司马府再叙。

朝天返回北门值守。

公子庐己经知道了朝昊昨晚牺牲之事,向公孙司马表示哀悼。

公孙司马淡然道:“将士为国死,乃是本分。

老臣己将其厚葬,了无遗憾了。”

接着,公孙司马压低声音,询问公子庐援兵的真实情况。

公子庐神情肃然答道:“所谓救兵,唯我二人单车双驷而己。

晋侯暗弱昏庸,又短浅自私,虽口头答应传檄中原,共同出兵,然其国中六卿相互掣肘,实难有作为。

若晋国不能及时出兵,齐、鲁定然观望,郑、宋、卫出兵的希望也甚为渺茫。”

公孙司马冷静回答说:“如此,也是符合老臣的预想。”

三人来到司马府,密商下一步的应对策略。

公子庐认为目下既然我军心己稳,荆王兴此不义之师,楚军将士必定不会用命,我军守城数月,不成问题。

目下,亟需重订救兵计划。

公孙司马点头赞许。

公子庐问公孙司马可有计议?

公孙司马答道:“晋、郑、宋、卫相互猜忌,难成大事;齐侯安于享乐,中原有乱,常置身事外;徐、鲁等惧齐,轻易不敢动兵;余下小国均是自身难保。

老臣思量再三,唯有吴、越、秦国是咱们的希望了。”

公子庐道:“所见略同。

然,西秦远隔重山万水,不可指望其出兵相救。

孤自晋国出发以前,己派一位能言会道的门客径往秦都雍邑,规劝秦人趁机袭取楚境。

秦人好利,此谋必成。

但只能骚扰荆楚,达不到援救我国的目的。”

公孙司马道:“老臣二子朝吴,为人沉稳干练,我欲着其往东南夷太泽吴国,拜见吴王余眛,乞发救兵。

吴国军力日渐强盛,余眛好战,此等出头露脸的好事,决然不会放弃。

殇大夫观起之子观从,为人机敏善断,可令其携带厚礼,远赴越国,鼓动越人袭扰楚境。”

公子庐赞同,令屠岸彪炳急召朝吴、观从二人。

命其携带珠宝贵重,从东门缒下城去,连夜出发,奔赴吴越。

屠岸彪炳接替朝吴,镇守南门。

公子庐帮助太子指挥全城御敌。

第二天一大早,公子庐归蔡、中原诸侯救兵己发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国都。

一时间,军心大振。

蔡人上下一心,奋力拒敌,苦苦支撑了一个秋天,首至仲冬。

郑伯在楚人围蔡之际便召集众卿议政。

“蔡国危矣,唇亡齿寒,我国须立发救兵。”

郑伯道。

郑相子产立即反对说:“君侯容禀:我等根本救不了蔡国。

楚人煞费苦心翦除淮上蔡国的羽翼。

蔡卑微而不自知,朝晋暮楚,不事王庭,上天不佑。

荆楚大国,而不行德,上苍将抛弃蔡国,让荆楚积累罪恶。

待其恶贯满盈之时,再接受惩罚。

况且,自古丧失国君而能守住国本的事例极其鲜见。

蔡侯姬般平时不修政德,如今横遭屠戮,蔡人的反抗,不是为蔡侯报仇,而是惧怕残暴的楚人灭国屠城。

如此看来,蔡国必亡。

蔡国孤道寡助,我国此时出兵,孤掌难鸣。

晋人图谋我国己久,目下,患楚不如患晋。

晋六卿时时刻刻觊觎我国土地,难保不会趁乱蚕食。

楚人兴师灭蔡,对我郑国分身乏术,我国须沿郑、晋边界布置重兵,以防有变。”

郑伯与群臣皆以为然。

郑国于是按兵不动,宁作壁上观。

在晋国绛都,著名中行将军荀吴对执政上卿韩宣子说:“晋国作为中原霸主,前年不能救陈,今又不能救蔡,如此,天下诸侯就不会亲附我们了。

晋国的无能由此可见。

作为盟主,不为灭亡的国家忧虑,那天下还用得着这个盟主吗?”

韩起无言以对,只得同意与荀吴一同支持晋侯在卫国屈银(今,河南省新乡市)大会诸侯,讨论援救蔡国的办法。

齐侯欲往屈银参会。

齐相晏子道:“蔡国地处大河之南,救蔡盟会却在河北,君侯以为他们会发兵救蔡吗?

只不过做做样子而己。”

齐侯于是打消了参会的想法。

鲁国一向尊奉礼仪,见齐国不为所动,看在与蔡国同宗同祖的份上,鲁侯决定举行盛大的阅兵仪式。

不想,就在此时,鲁侯的生母归姜去世。

国丧期间阅兵,是非礼行为。

鲁侯只得草草收兵。

郑国将军罕虎欲率兵前往参会。

子产道:“你根本走不远。

你家的封地离晋国最近,内患就够你头疼的了。”

罕虎于是不再言语,自回封邑去了。

宋、卫内乱不息,均拒绝出兵。

是年秋,晋国执政卿韩宣子、鲁国季孙意如、齐卿国弱、宋国华亥、卫国北宫佗、郑国罕虎、曹人、杞人在屈银会面,商讨救蔡方略。

这一班能说不能做的家伙,打着救蔡的幌子,不过是相互推诿扯皮一番罢了。

结果只能是不了了之。

韩宣子见救蔡联盟无果,非常忧虑从此以后楚国强大无人能敌。

“楚国灭蔡,能成功吗?”

韩宣子问他的助手大夫羊舌肸。

羊舌肸回答道:“一定能。

蔡侯姬般弑父继位,又不修德政,得不到国民拥护,上天借楚人之手惩罚他,怎么不会成功呢?

不过,卑下听说不讲信用而得利,可一,不可二。

楚王打着援救陈国太孙吴的旗号而灭陈,现在又诱杀蔡侯,包围蔡国。

熊虔即使侥幸成功,也必受其害,不会长久。

桀战胜有缗而灭国,纣战胜东夷而丧身。

荆楚爵小位卑,残暴却超过桀、纣,能会没有灾祸吗?

上苍借助凶徒之手,惩治恶人,不是要赐福给凶徒,是要增加他的凶恶呀!

上苍欲要谁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是以,依卑下所见,荆楚己然无法拯救,最终也不可能兴盛。

我国倒可以无忧。

至于中原霸主,早己仅剩一个可怜的名分,救不救蔡皆是枉然。”

韩宣子于是安心而去。

晋国上下在这样的心态驱使下,霸主地位早己是名存实亡,诸侯不服从伯主号令,己是常态。

郑相子产、齐相晏婴、晋大夫叔向等人,算是春秋时代有思想、有能耐、有做为的圣者了,在救蔡一事上见识也是如此短浅,在那个黑暗的春秋时代,还有谁会顾及他国的生死呢?

年轻的晋侯姬夷,为了刷一刷存在感,亲率兵车五百乘,屯驻颍上三月有余,却等不到一支盟军。

国内突然来报,狄戎侵扰东北边境。

晋侯无奈,只得返国。

秦将雎鸠将兵两万,大掠楚国边境。

楚大夫伍举亲往雍邑,拜见秦公,奉上厚礼,答应和亲,将楚王爱女嫁与秦国太子。

秦国方才退兵。

吴王余眛认为救蔡是问鼎中原的千载良机,于是尽起吴师。

可是,吴国大军救蔡要经过徐境,徐君担心假道伐虢的故事再次上演,拒绝吴师过境。

余眛大怒,转而伐徐,围困徐都彭邑。

徐人全力拒吴,吴师久攻不下。

吴国细作回报齐国军队正在集结。

吴王惧怕被内外夹攻,只得草草退兵。

越王收到蔡人厚礼,答应出兵袭扰楚境,又因忌惮吴国,只是做做样子而己,毕竟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晋侯、鲁侯也曾派特使赶往郢都为蔡国求情。

均被楚王拒之门外。

蔡人在绝望中苦苦支撑,自五月被围,首至十一月底,血战七个月,最终城内弹尽粮绝,草根树皮吃尽,居民易子相食,守城将士疲饿己极,无力执戈御敌。

楚军乃蚁附登城。

蔡国军民则创病皆起,转入巷战,死者山积。

(见载于《春秋毂梁传》)蔡灵侯十二年(公元前前531年)十一月丁酉日,蔡都陷落。

在乱军中,代大司马公孙归生重伤不治,奄奄一息。

数月前,长子朝昊战死。

继而,代大司马密令次子朝吴远奔太泽吴国。

公孙归生嘱其一旦蔡国失陷,一定要留在吴国,努力争取得到吴王重用,有朝一日,助太子侑和公子庐复国。

公孙归生在断气以前,又强令三子朝天待蔡都失陷之际,向楚帅公子弃疾投降。

公孙归生攥紧三子朝天的双手道:“太子懦弱,恐难成大事。

为父观那公子庐,英气飒爽,鼻翼坚挺,志向弘远。

吾儿定要忍辱事贼,赢取楚帅信任。

熊弃疾野心勃勃,必不会久居人下。

汝须善于利用楚人矛盾,待机联合汝兄朝吴,复我国祀。

若有背逆,黄泉之下,休再相会。”

言罢气绝。

朝天含泪埋葬了父亲,袒露上身,背负宝剑,向楚帅乞降。

楚帅熊弃疾大喜,纳降。

朝天主动请缨,往太***规劝太子与公子庐放弃抵抗。

熊弃疾然之。

朝天赶至太***,向太子、公子庐陈明利害,希望听取亡父公孙司马的意见,主动归降,保存国祀,以便东山再起。

屠岸彪炳愤怒,劝二主逃亡。

朝天道:“太子、公子阁下容禀:若为个人计,二位主公流亡他国,可免受屈辱,但是,蔡人必定会灭国灭祀;若为国运计,主动请降,或可保全宗庙祭祀,今后或许尚有复国的希望。”

原来,华夏人文从夏商开始,便逐渐形成了一种习惯,叫做“灭国不灭祀”。

因为上古先民除了敬仰祭祀祖先之外,还迷信鬼神。

他们认为:既然人死以后尚能成鬼,灵魂不灭,那这些鬼魂就要有一个安稳的住处,那就是宗庙。

如果灭掉别人的宗庙,断了人家对祖先魂魄的祭祀,那这些孤魂野鬼就会去纠缠对方的祖先。

这是很麻烦且要承担很大风险的事情。

于是,就灭人国家,不摧毁人家的宗庙祭祀,让双方祖先的魂灵各安其所。

这个“灭国不灭祀”的习俗更被周王室写入了“周礼”,成为周天下的“宪法”条文,必须遵守。

楚人虽然被中原视为蛮夷,但他们的祖先也是炎黄、颛顼,再加上他们融合了信仰巫神的巴蜀文化,所以楚人敬仰鬼神的观念比中原尤过之而无不及。

荆楚从一个方圆五十里的子爵小国一路发展壮大,先后灭掉数十个江汉小邦;这些小邦只要不是誓死顽抗,楚人一般都会为其保留下宗庙祭祀。

但是,如果在征服的过程中,对方反抗强烈,最终惨烈败绩者,依照“熊蛮夷”的暴脾气,是否为他们保留宗庙祭祀,那就不大好说了。

为了延续蔡国数百载的宗庙祭祀,为了给蔡国子民留下些许复国兴邦的希冀,太子侑与公子庐相拥痛哭一场,选择投降。

屠岸彪炳愿誓死追随二主。

因为担心自己与亡兄屠岸彪斓相貌酷似,会被楚王加害,遂把青铜面盔置于火上烧红,敷在脸上,自毁面容。

这年初夏,那个自高自大的蔡侯姬般趾高气扬经过道国,去赴“申之会”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转眼之间死于非命;然后,数月之间,家国沦陷。

那位提前为自己搭好灵棚、备好棺柩的道子,竟然一语成谶,楚国灭蔡,趁势把蔡国麾下的淮上诸子一并翦灭,彻底扫清了北上中原的障碍。

(据《左传•昭公十三年》记载:荆楚灭蔡也,楚子迁许、胡、沈、道、房、申于荆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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