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落在了乌恩身前,勃尔津和乌恩非常有默契,当乌恩听到呼喊声,下意识就接到了匕首,之后立马反握住刀背,使用刀尖飞快地挑割开了麻绳,随后又匍匐着帮身边的脖儿罕等人解开了绳子。
不得不说,匈奴的草原男儿们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就算饿着肚子,一脱离束缚,这六个汉子起身后立马联手弄死了一个试图阻止他们逃跑的步卒,然后迅速解开绳索使用短刀挑开木楔将勃尔津放了出来。
脱离了七八十斤的重枷,身高八尺有余,十分雄壮的勃尔津还没来得及活动身躯,就又见两个不长眼的步卒上前。
勃尔津凭着肌肉记忆居然首接无视拿着武器的两人,主动欺身上前蛮横地抓住两人衣襟,旋转一圈之后将他俩互相一撞,两人顿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接着勃尔津才拧了拧脖子和身上关节,顿时噼里啪啦作响。
我这么勇的吗?
勃尔津惊呆了。
人形猛兽啊!
前面几年除去天灾是过了不短好日子的,因为晋王朝目前主要的斗争还是在上层,南方的佃农如何他不清楚,但并州这个本身就躁动不安的胡汉混居之地,压迫太甚是极容易激起民变的,所以这边至少牧民仗着放牧和一些田产,都过得不错。
原身勃尔津这段幼年时期摄入了不少营养,所以极为壮实。
七个匈奴壮汉围在一起,面露凶狠手握刀棍,周围所有的并州步卒和劫道的流民见状,都默契地好似没看到他们一般,绕开各自为战。
“勃尔津,你脑子活络,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也拿点东西怎么样?”
乌恩望着混乱的官道上厮杀的两拨人,以及地上散落的一些布匹财货,高兴地对勃尔津说道。
勃尔津扫了一眼,大多是青瓷和瓦罐陶器。
“算了,拿点吃食布匹我们就走,顺便将他们(奴隶)都放了吧!”
勃尔津看了看身旁周围的同乡和混乱的伏击战场,又对他们劝道:“万万不可贪恋财货,不准拿陶器瓷器,晋军虽然***,但对付这种杂兵乱民不成问题,一旦周围县城驻军前来支援,跑得慢的这些山匪流民必死无疑,咱们轻装疾行向西去吧!
投靠左部单于刘渊,他定会善待我们!”
说到这里勃尔津望了望雁门方向,眼眶微微发红,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心汉胡身,他没得选。
他记得就是永兴元年,眼见晋室诸王内斗争权、局势混乱,五部大都督刘渊遂趁机脱离成都王司马颍,于离石起兵反晋,称大单于,按时间推算该是此时。
“好!”
“我们相信你!”
有同乡用匈奴语或者官话朝勃尔津大喊,也有俘虏被解开后不愿离去,要求一起的,于是众人纷纷响应,多达三十余人,他们眼中和勃尔津一样,燃起的是新的希望。
很快众人便重新上路,乌恩身上挂着晋军盔甲武器,此时正嚼着糙饼,看着身后的一个晋人皱眉道:“兄长,为何要带上这个累赘?”
勃尔津看着这个被晋卒抽得伤痕累累眼神躲闪的“同伴”,轻笑一声:“乌恩,人不可貌相,此人说不定有大秘密呢!”
“屁!”
乌恩嗤之以鼻。
勃尔津也不多说,催促众人赶紧走。
之后就是一路西行,勃尔津一边打探消息,一边领着众人躲避官军追捕和劫道的贼寇,翻山跃岭、采果打猎,历经二十余天渡过文水之后终于到了离石县。
期间免不了抢了几个富户,都是占了便宜就走,生怕当地更大的土豪从坞堡杀出。
这时代除非服徭役,否则大多数人很少离开自己身边这一两三百里地,并州这地方也一样,无论胡民还是汉民大多同时种田放牧,但要是你放牧到了人家的草场,这可是会引起两个部落或村落间难以调和的战争的,跟自古以来上下游关于水源的斗争一样。
勃尔津这一部是匈奴远支,属于左部匈奴属赤沙种。
左部匈奴是匈奴五部之一,五部分别是左部、右部、南部、北部和中部。
投靠汉朝的南匈奴在东汉时期被分为五部,具体举措主要由曹操曹老板组织施行的,目的是为了控制南匈奴。
同时为了防止其造成骚乱,曹魏在北方对治下匈奴严加约束的同时,也给了不少利民政策,收人也收心。
南匈奴中左部匈奴的势力最大,有“万余落”,勃尔津就属其落一。
逐步汉化之后,这些人也都会种田和会说汉语。
此时离石县到处都是匈奴散骑,路上零零散散收留的几十人落魄队伍很快就被发现并包围了起来,个个弯弓搭箭对着他们。
看来看来刘渊己经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掌控了周边区域,勃尔津心想。
“何人闯境!”
有游骑呵斥。
勃尔津没动,兴奋莫名的乌恩却站了出来。
“别放箭!
别放箭!
俺们也是匈奴,左部众一支啊,前来投靠单于的,赤沙的!”
说完他又用匈奴语复述了一遍来历和近况,顺便介绍了勃尔津。
这种事游骑们似乎最近接触过很多了,见是同族,例行问了几句之后便热情地带着他们去附近的军帐找右且渠报备。
右且渠是匈奴的下级军官,一行人过去之时,右且渠正在营中搂着女子享乐,有亲信游骑上前附耳讲述勃尔津一行来历,右且渠漫不经心抬眼一看,却是眼前一亮称赞道:“好壮士!
汝等可为先锋!”
只见身前的几人前胸皮革鼓鼓的,破烂的麻衣袖口露出古铜色的肌肉,黑黑脏脏的布条内包裹着的黝黑小腿,但也难以掩盖泥垢草汁下的健壮。
“汝等都是左部赤沙种?”
勃尔津上前俯身见礼,指着身后几人说道:“回将军,只有吾等七人是,其他人中有***、氐人,也有羌人和鲜卑人,都是路上汇集而起讨一口饭的流民,过来投靠单于讨口饭吃。”
说着又上前悄悄塞给他一点路上顺手得来的财物。
右且渠见勃尔津喊他将军又十分上道,喜不自胜,放开女人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惹得不经意间露出点点风光的美人眼神娇嗔不己。
“吾可不是将军,勿要吹捧。
汝来得及时,赶上武比,左贤王就需要汝这等壮士效命,先歇息一晚吧,明日比试之后听从安排就行。”
众人不却敢多看,称是谢过不谈。